卫鸿兄可是你的兄长?”
“是,我们是失散的亲兄妹。”
“他此次上京,本欲见你一面,我与鸣笉兄一直探听消息,奈何苦无良机。明日他便离京回乡,他期望能得到你的只字片言,知你在此过得很好,方能安心上路。”
“澐漪谢过大阿哥特地传话。”她举步往屋里走去。
自己不会写毛笔字,也就不献丑了,思来想去,不知道该拿什么。墙上挂着的小提琴正好落入眼帘,心中一喜,就它了!
把它取下,小心翼翼地递到胤褆手里,“大阿哥,将这个给鸿哥吧!他会明白的。”
“这是?”胤褆捧着琴,如坠五里云雾中。
“哦,这是‘澐漪琴’,世人尚不知。”
“胤褆告退!”
“有劳了!”吴眠点点头,目送他远去。
芽儿,你瞧着吧,我是越来越像你了。真是可悲,我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呢!
“漪姊姊!漪姊姊!莺哥儿回来啦!”打破了一室的宁静。
“莺哥儿!”吴眠把她上上下下都看过一遍,确定她没事。
“没事儿,没事儿!不过有些想你!”
“只是有点儿啊,我可是好想你呢!”
“漪姊姊,其实莺哥儿很想你,也很想戏班。”
“莺哥儿,你知道吗,我真的很担心,我怕,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我真的没法向师傅交代呢!”
“漪姊姊,没事儿,大家都对我挺好的,我时常跟着胤祺读书,写字,没人欺负我的。”
“对了,皇上怎么突然肯让你回来了呢?”他不是一直等着她服软吗?
“听胤祺说,皇上要南巡了,他额娘要跟着去,反正也不用跟着进宫去请安,不若让我回畅春园。”
“唉,又是南巡啊!”心中涌起深深的惆怅,她真的很想回家了。
琴没了,也就意味着她没了娱乐来源。看书一向是最头疼的事,园子天天逛,也腻味了,还能做什么呢?
真的很佩服小小年纪的卫莺,你看她一丝不苟,端坐在那里伏案疾书的认真模样,让人打心眼里钦佩。
“莺哥儿,在写什么呢?吃点儿水果吧!是山里红,我们南方少见呢!”
吴眠接过秋月手里的盘子,上面红艳艳的小果子煞是可爱,让人垂涎三尺。
卫莺抬头看了看,摇摇头表示不感兴趣。
“怎么了?莺哥儿。”
“漪姊姊,咱们家乡的枇杷该挂果了呢!”
“是呵,可惜在这儿,又有几人能吃到呢?”
“家中后院便有一棵,小时我和卫鸰常爬树去摘。”
“唉!不说也罢,徒增思乡之心。我瞧瞧你写什么了?”
在白居易的那首《忆江南》旁边,莺哥儿提笔写下了“梦江南
兰烬落,屏上暗红蕉。
闲梦江南梅熟日,夜船吹笛雨萧萧,人语驿边桥。”
“莺哥儿,你想家了?”
卫莺点点头,“漪姊姊,甚么时候,我们能回去?”
“我也想知道啊!”
秋月走进屋子,“主子,德妃娘娘差人来请您进宫。”
“哦,这就去!”吴眠就着墙角的那面镜子,随意整整衣裙。
“唉,漪姊姊,你走了我很闷呐!”
“你有书看,还会闷么?”吴眠一副少来这套的表情。
“谁说不会!我找胤祺玩儿去!”
她笑笑,各自出了门。
说是请她进宫,素仪却不在,菊秀和菊芳俩人招呼着,奉上茶。她坐下来等了一会儿,素仪仍是没回来,也就不再等下去,起身走人。
走到自家门口了,都还在嘀咕呢,这素仪是怎么搞的,居然放我鸽子!意外的看见胤祺坐在门口,眼泪汪汪的。
“五阿哥,这是怎么了?莺哥儿呢,她不是跟你一块儿么?”今天真是怪事连连。
胤祺抽抽搭搭地,一边说还一边抹泪,“她……她……。”
“她怎么了?你倒是快说啊!”吴眠看着他老实木讷的样子,快急死了。
“她被人抓走了!”胤祺狠狠心,终于给激出来了。
“谁?谁这么大胆?敢在皇宫中抓人?”
“是,是……。”胤祺踌躇着。
“到底是谁?!”吴眠一把抓起他的领子,怒不可遏。什么风度,她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哪里管的上这些。
“是惠妃娘娘!”胤祺被她吓住,说了出来。
“你是死人吗?在你身边都能被人抓走?好歹你也是堂堂一个阿哥啊!你拿出点男子汉的气概行不行!”她奋力一掷,胤祺就摔倒在地上了。
“她抓走莺哥儿做什么?莺哥儿与她并无冤仇。”
“她,她说我们*后宫,要,要将卫莺赐死!”
“哼,看来这后宫中还真有私刑存在啊!她有行使生杀大权的权利吗?还有谁跟她一起?”吴眠冷笑一声,看来这是杀鸡给猴看了。
“德妃娘娘,成嫔娘娘她们都在呢!”
“在哪儿?”吴眠的心凉了半截,好一出调虎离山计。她怎么都没想到,素仪居然也参与了。
“御花园。”
“你可知大阿哥和李先生可有随驾出行?”得找一两个帮手才行啊!
“大哥并未前往,皇阿玛命其在家面壁思过,李先生亦不曾伴驾。”
“如此甚好,上天怜悯。五阿哥,你速速到大阿哥府上,请他过来一趟,还有李先生那儿,也请他前来出手相助!”
急急交代完,她提裙就往外跑。莺哥儿,你千万不可以有事啊!
跑遍了御花园的每一个角落,却不见半个人影。她只好逢人便问,“有没有见到德妃娘娘?”“有没有见到惠妃娘娘?”
当她万念俱灰,筋疲力尽时,身后传来幽幽的声音,“澐漪姑娘,你莫如此了,你问不出来的!”
她呆滞地转过身子,攀住来人的手,“菊秀,菊秀!求你告诉我,她们在哪儿?求求你!”
菊秀挣开她的手,“冷宫,已断气。”
马不停蹄地赶到冷宫,萧瑟的园子空地上,卫莺静静地躺着,她扒开人群,冲到卫莺跟前,伸手探了探卫莺的鼻息,又摸摸她的颈部,果真已是命丧九泉。
卫莺的面色呈青紫色,浑身有大大小小的鞭痕,像是被笞打过;她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似对人世间无限的留恋,双手紧紧握着拳头,死都扳不开来。
她是被毒死的!吴眠百分百肯定。她死前曾经受到她们的严刑逼供,想要从她嘴里知道些什么,可能是卫莺死都不肯开口,她们就下此毒手!
吴眠的怒火熊熊燃烧起来,顺手摸起地上的一块石头,嘴里喊着,“我跟你拼了!”扬手朝惠妃冲了过去。
众人慌作一团,忙喊侍卫,惠妃更是惊恐地狂喊,“快来人呐!抓住她呀!”
霎时,几个大内高手蜂拥而至,将吴眠团团围住,摁倒在地。吴眠全身动弹不得半分,只好昂起头来,破口大骂,“可恶!你这个恶婆娘!你不得好死!他日莺哥儿的灵魂会来找你的!”
惠妃阴恻恻一笑,大喝:“来人!将尸体扔进井里!填上土,埋结实咯!”
“你想做什么?你,你别乱来啊!”吴眠又惊又怒,不断扭动身子。
“嗻!”又上来几个侍卫,把卫莺的尸首抬起,扔进不远处的井中。只听“嘭!”的一声闷响,吴眠恨不得杀了惠妃!
“加派几个人手,给本宫填结实一些!”
“求求你,不要这样!”吴眠惶恐地看着惠妃,后者不为所动,她又把求救的目光投向素仪。素仪不自然地别过脸,不敢看她。
怎么可以?素仪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卫莺被害,她不但不帮自己,还帮着人家一起来害自己!这叫她情何以堪?
他们早有准备,计划周全,看着一筐一筐的泥土被填进井里,她的五脏六腑都要碎了。
“她有什么错?为什么要害她?她只是一个小孩子啊!你们有什么就冲着我来好了!她只是孩子啊……!”吴眠悲愤地长啸。
继而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尖笑,在场的人听了,莫不全身都起鸡皮疙瘩。
一众妃子都花容失色,俱以为吴眠疯了。
“惠妃姊姊,这下可如何是好啊?”几个胆小的都往惠妃身后躲了躲。
“怕甚么!来人,就如方才一般,一并解决了!”
“这……!”旁边的侍卫们有些不忍,没人动身。
“额娘!额娘!”胤褆带着胤祺气咻咻地赶来,倒头便拜,“额娘!饶命!饶命啊!”
“你?为何替她求情?”大伙儿一脸的意外。
“儿臣早些年被她搭救过,她是儿臣的救命恩人啊!求额娘万万饶她一命!”
“本宫今日若纵虎归山,他日便是你额娘有如此下场了!”
“额娘!她已经疯了,您就放她一马罢!儿臣将她带出宫去,放得远远的,不再见皇阿玛,还不成吗?”
“嗯哼!”沉默许久的素仪终于出声,“惠姊姊,得饶人处且饶人,依本宫之见,还是算了罢!既然大阿哥开口了,就让他将人带走,随他处置罢!”
“谢过德妃娘娘!”胤褆上前挽住吴眠的手,急欲离开。
吴眠嘿嘿地笑着,最后看了素仪一眼,顺从的跟着胤褆走出宫门。
胤褆骑着马,匆匆来到一处别院,“鸣笉!鸣笉!”
“怎么样?”李鸣笉正在门口等着,赶忙迎了上来,“出甚么事儿了?怎会如此狼狈?”
“详细之事,容我稍后跟你说!”
眼前的吴眠,是一条毫无生意的鱼,呆滞的目光,似断未断的呼吸,干涸的肤发,只是,她不求救,没有渴望。
“小文子!你到园子里收拾几件澐漪姑娘的日常服饰,千万不可泄露踪迹,听清楚了?”
“嗻!可是……主子她……?”
“她暂且住这儿,吩咐一干丫鬟人等,谁都不准交头接耳,互递消息!快去!”
小文子走后,李鸣笉忙挥退屋里的下人们,“说罢,勿有一丝隐瞒。”
胤褆看了一眼静静坐着的吴眠,她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不由得叹口气,一五一十地说了。
“大阿哥,兹事体大,我当下便草拟一封信,告诉卫鸿。”
胤褆点点头,“我先回阿哥府,免得让人生疑!”
“好,这里交给我罢!大阿哥尽可放心!”李鸣笉起身相送。
走到门边的胤褆,再次回头看了看她。李鸣笉明了地拍拍他的肩,俩人一齐出了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