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岛六郎一见渡边守纲领兵来到,忙跳脚招手地大呼:“半藏大人,半藏大人,总算把您盼来了,我是中岛六郎啊!”
渡边守纲领兵出发之前,市松专门交代过:中岛六郎带着一批人已经在那边了,你带领本部足轻将他们替换即可。忙大声回道:“中岛君辛苦了,赶紧带着你的人下去休息吧,这边交给我了!”
前野首领一声令下,野武士们迅速撤出了战斗,他叮嘱中岛六郎道:“你们的人既已赶到,那我就先撤了,记得替我们保守秘密,不然以后买卖就没得作了!”说完便指挥手下扛了同伙们的尸体悄然而去。
渡边守纲见下川村的村民们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乱哄哄地毫无章法,灵机一动,让手下对他们大喊:“投降不杀,投降不杀。”
不少被吓破了胆的村民纷纷跪地求饶,有些胆气稍壮试图抵抗的都被足轻们刺成了血葫芦。
净珠院僧众之所以顽强抵抗,是指望附近村庄或奉行所派救兵过来。
刚见到这一整队足轻时他们还以为是松平家的军势,待发现其与中岛六郎乃是一伙,村民们纷纷投降时,也彻底没了指望,斗志顿消。除了几个武僧凭借武艺杀出重围外,余者纷纷掷刀枪于地,束手就擒。
渡边守纲立即安排手下清点财物,处理后续事宜,并派人飞报市松。
市松和石川半三郎刚刚带兵行至半路,就得报净珠院已被攻克。
石川闷闷不乐地对市松道:“你出手也太快了,吃完肉也得给我留口汤啊!”
市松哈哈一笑:“不是还有清xing寺嘛,把那里打下来,财物都归你行了吧?”
石川半三郎认真道:“这可是你说的啊,到时我可不客气!”当即传令队伍调头杀奔清xing寺。
得知有人带兵把寺院团团围住,清xing寺僧众十分惊诧,寺里住持亲自出来相见。
两人宣布的理由很简单:怀疑寺内窝藏了净珠院杀人武僧,要入寺搜索一番。
那住持兀自辩解,言道清xing寺自入夜后就已关门落锁,未有外人入内,且他们虽与净珠院同属专修寺一派,可距离甚远,应不会有净珠院的漏网僧众逃过来。
可叹他的想法实在是天真,根本不知道“yu加之罪,何患无辞?”。市松二人哪会听他的辩解,一声令下,这可怜的住持被架到一边,足轻们破门而入。
僧众们拿起刀枪想抵抗,可顾忌住持的安危,投鼠忌器,一时不知如何取舍,稍一犹豫就被足轻们收缴了刀枪,关押到空房之内。
兵不雪刃拿下了清xing寺,石川半三郎意犹未尽。对市松叹道:“真是不过瘾啊!兴师动众一番仅仅拿下两寺,就这点财物还真是不够分的,附近还有哪些有钱的寺庙?”
眼看石川半三郎抢上了瘾,市松心中暗暗高兴,正好趁机把事情闹大点,也好多抢些钱粮。屈指算道:“西三河这边除了三大寺以外,就数着这两座寺庙最富有了,剩下的都是一些小庙,你肯定看不上眼。倒是再往东,有几个曹洞宗的寺庙,一向一揆时未受波及,家底丰厚。”
石川半三郎狠下决心道:干脆一不作,二不休,连曹洞宗的也抢了算了。
市松巴不得多抢,却故作犹豫地问道:“恐怕如云师伯那里不好交代吧?”
石川不忿道:“有什么不好交代的?我敢说明天一大早,他就得派库头来清点财物。这点还不够孝敬他的,咱们要想多捞点,不多抢几家怎么成!”
市松作出一副舍命陪君子的模样,大声道:“好,那就赶紧动身,最近的是东边不远的东觉寺!”
此时天sè已晚,石川当即命令:“点起火把,连夜赶往东觉寺!”市松追加了一句:“不得放火,不得扰民,违者军法从事。”两人手下足轻从寺内柴房抱了不少干柴作成火把,人手一只,整个队伍如一条火焰长龙,逶迤着向东觉寺而去。
再说高力清长,得知派去的役人被暴民所杀后大惊失sè,一边派人去冈崎城飞报石川数正,一边点了手下二百足轻,急急赶往净珠院弹压。
路上遇到大久保忠佐,他也是领受其兄忠世之命,带领十数骑前去查看情况。两下合兵一处,匆匆前进,到达离寺不远处时,前面一支人马拦住去路,正是加藤教明和铃木重朝这对“狙杀黄金搭档”。
不过这次二人倒没敢设伏狙击高力清长,而是礼貌地向他出示了命令:“今有妙珠院纵容僧众残杀一向信众,本证寺替信众伸张正义,主持公道,已将该寺查封,追捕凶手下落,即ri。”
高力清长怒斥道:“妙珠院明明位于松平家领内,出了僧众杀人之事自有奉行所断案处置,关你们本证寺何事?请二位让开,不要妨碍我等执行公务!”
其实“加铃二人组”领兵出来的时间比渡边守纲还早,他们带了部下二百足轻早就守在了冈崎城往净珠院的大路旁,将附近各村的援兵都一一放过,专门拦截的就是松平家的军势。
大久保忠佐大怒,手握刀柄喝道:“尔等速速闪开,否则别怪我刀下无情。”
那边铃木重朝带着手下齐刷刷地端起了铁炮,冷笑道:“你敢往前一步试试,看我不把你打成筛子!”
高力清长知道此事肯定与市松脱不了干系,伸手拦住大久保忠佐让他保持克制,转身质问二人:“市松大师何在,我倒要找他问个清楚,你们本证寺如此作法违背和议,到底是何居心?”
加藤教明和高力清长的关系不错,无奈地回道:“高力大人请息怒,市松大师行踪我们也不清楚,守在这里也只是奉命行事,无论如何今天两位都不能通过。”
高力清长眉头紧皱,没有松平家康的命令,他也不敢和对方起冲突,万一再惹起一向一揆他可担不起责任。咬了咬牙,他和大久保忠佐领兵愤愤而回。
吉田城南的吴服山是松平家康的本阵所在,熹微的晨光中,松平军营地上已经升起了袅袅炊烟。
一口口大铁锅里沸水滚滚,冒出的白气和炊烟混在一起,成了团团块块,不断变幻的烟雾。伙夫们把成袋的糙米和杂粮倾入锅内,不一会功夫,整个营地就弥漫着米饭的香气。
jing神抖擞的家康端坐在行军马扎上,呼呼地喝着稀饭。
前天酒井忠次攻克了下地砦,大大刺激了本多忠胜和神原康政等年轻小将,众人纷纷请缨,要担任主攻。
看到军心可用,松平家康十分欣慰,这两天在他不懈的攻击下,喜见寺砦的守军因疲惫加伤患,明显露出了颓势。相信不出十天,就可拿下这个吉田城最险要的支城,到时整个城池就已经有大半落在了自己的口袋里
就在此时,一名信使快马加鞭赶上山来,在营门口连马都没下,验过了身份就打马奔主营而来,一般都是十万火急的消息,才会让信使如此匆忙。
难道出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一丝不好的预感浮现家康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