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伯平三还是决定今年不去室户冲捕鲸,因为去那里的话,一大半行程要经过伊势湾,肯定会成为九鬼嘉隆的猎物。
那样的滋味可不好受,他可不愿意耗费了心血打造的捕鲸船再被海贼掳走,因此只能改去骏河湾甚至更远的相模湾。
他半是乐观,半是宽慰地道:“鲸鱼是海神赐给我们渔民的宝物,整个夏天南ri本的所有海湾都有它们的踪影,骏河湾和相模湾的鲸鱼数目不比室户冲少,就是环境不是太熟悉罢了,一回生,二回熟,没准以后每年都要去那边捕鲸呢?”
说这话的时候,他正在神社里为这次远行祈福——在水池里洗净了手,躬身合掌拍了三下,闭着双眼默默祝祷。市松和手下家臣们也跟着照作,他们是来送佐伯平三出海的。
小浜景隆颇为自信地说:“我保证明年你就可以再回室户冲了,我们休整好了就会和九鬼嘉隆好好地见一仗,让他知道我们吉田水军的厉害!”
他已经被市松任命为吉田水军大将,可手下有几艘船破损严重,急需大修,手下海贼也是疲弱不堪,只能在吉田城先休整三个月,补充些船只和水手。
“哈哈,我觉得去骏河湾也挺好的,至少不用买九鬼党的船标了。”铃木重朝拍了拍佐伯平三的肩膀,开了个蹩脚的玩笑。
“你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要跟骏河水军和相模水军发生冲突,该花的钱就要花。”本多正信的考虑还是一如既往的周道。
码头上挤挤挨挨的都是送行的人群。
老渔民们脸上都是一片平静,仿佛不是出海远行,而是到町市里赶集喝酒一般。
年轻的水手则是兴奋中带着一分惶恐,尤其是告别家人登船时,都忍不住掉下泪来。
“新八郎,一定要活着回来!”
“源太,我的孩子,妈妈会求佛祖保佑你平安的”
“佐助,你一定要保重啊!回来我们就成亲。”
家属们的纷纷大声对着船上的亲人喊话,“呜。。。。”不知是谁先哭出声来,码头上顿时哭声一片。
市松等人受到气氛的影响,心情都有些压抑。
“各位请放心,我佐伯平三一定会满载而归,到时请你们好好地尝尝鲸鱼肉的美味,据说男人吃了可以壮阳的哦!”佐伯平三的笑话让离别的情绪淡了不少。
他坚定的挥了挥手,转身走上了跳板,在船头上看了看风向,大吼一声:“升帆!”
主桅上的大帆在水手们的合力下缓缓升起,船帆的yin影被阳光投shè在平静的海面上,像油画上一笔笔颜sè浓重的sè块。
五艘捕鲸船慢慢消失在海天相接之处,市松等人才离开码头。
西尾城天守阁内,石川半三郎烦躁地一圈圈踱着步子。
上次西尾城被偷袭时,他那庭院宽阔布置讲究的城主府也付之一炬,只能暂时搬到天守阁居住。
这里虽然居高临下,视野开阔,但住起来总没有以前的府邸舒服。
他烦躁的根源来自市松的一封来信,信里不仅提到了下间赖照要来西三河之事,还合盘托出了此事的前因后果,并请他说服荒川义广和胜祐,共同配合下间赖照的指挥。
虽然他对市松一向钦佩有加,言听计从,可如此大事自己竟然事先一点都不知情,让他有一种受到忽视的感觉,心中十分不快。
“城主大人本来是想亲自来西尾向您解释,但事务缠身,往来不便,就让我作为信使过来了。”信使是渡边半藏守纲,可见市松对这封信的重视程度,他的解释也让石川半三郎心里略微舒服了一些。
从窗口望出去,民夫们还在清理城下町内被火烧的残迹,三之丸上那些焦黑的土垣看着更是刺眼,他心中对松平家的恨意不断地发酵,毅然地对渡边守纲言道:“只要能打击松平家,我就高兴。你回去告诉弘法大师,我会努力配合的。”
“这样的话真是太好了!我还有一封信要送,就不打扰了!”见石川半三郎还yu挽留,渡边守纲连忙起身告辞。
出了西尾城他就打马直奔东条城,不错,另一封信就是写给吉良义昭的,也算是市松刻意给他创造的机会吧。
在东条徘徊了一会儿,拂去身上的尘土,仔细整理了一下仪容,定了定神,渡边守纲才策马来到城门口。
“何人?”守城足轻挺起长枪,大声喝问。
“我乃渡边半藏守纲,求见吉良城主,还不速去禀报。”他中气十足的回答。
守城足轻连忙派人进去通传,吉良义昭听说是渡边守纲来到,一时心乱如麻,猜不到他的来意,既不敢拒之门外,又怕来者不善,思量了半天才让人把他带进来。
渡边守纲更是小心谨慎,生怕哪里表现不对,进了门来毕恭毕敬地行了礼,将市松的信件奉上。
吉良义昭一目十行地看完书信,脸sèyin晴不定。
市松在信里透露下间赖照将到西三河发动一向一揆,提点他积极策应,将来定然会大有好处,复兴吉良家有望。只是字里行间一派“看在半藏的面子上才给你好处”的语气,让他非常不爽。
对面的渡边守纲见吉良义昭在那里沉吟半天,以为市松信中有替他求亲之语,吓得大气都不敢出,死死盯着对方的表情。
“吉良家和松平家有深仇大恨,下间赖照发动一向一揆正遂了自己心意,肯定是要积极响应,闹得越大越好。至于复兴家业,如果有那么一丝希望的话,恐怕还得着落在对面这个毛头小子身上。”吉良义昭心中打定了主意,看了看渡边半藏,少年勇武,英气勃勃,虽然表情有点僵硬,但看上去还蛮像那么回事。
他努力地挤出一个让半藏受宠若惊的笑容:“这件事情我同意了,还请回去代向弘法大师问好。”
“真的。。。?”渡边守纲只觉得心跳骤然加快,血一下子涌到脸上,眼中shè出喜悦的光芒:“半藏谢过吉良大人,多谢大人成全!”
吉良义昭见他会错了意,鼻子都气歪了,大叫一声:“送客!”,迈开大步回后堂去了,剩下傻傻的渡边半藏愣在那里,不住地回想:我到底那里作错了呢?惹老泰山发了这么大的火?”——当然,直到他被侍从送出东条城也没想明白。
石川半三郎已经把荒川义广和胜祐请到了西尾城,将市松的书信给二人传看。
荒川义广看了信后默不作声,他心里觉得下间赖照是个不受欢迎的夜猫子,到西三河这边肯定会搅风搅雨,实在不愿意他过来。可自己已经下定决心抱市松的大腿,那就应该坚持到底,只能捏着鼻子给下间赖照捧场了。
胜祐则是有些患得患失,下间赖照是法主显如的左膀右臂,结好他的话对自己有不少好处,但是真发动一向一揆的话,花费肯定海了去了,上宫寺那不富裕的钱粮估计得见底了。
石川半三郎见他们一直不说话,着急地催促道:“你们二位到底是怎么想的?给个准话啊,我反正肯定要支持一向一揆,这次不把松平家搞垮不罢休!”
荒川义广马上抓住机会表态道:“我荒川义广愿与石川大人共进退!一定要消灭松平家康,有他无我,有我无他!”
胜祐闻言暗骂荒川义广滑头,又恨自己优柔寡断,吃屁都捡不上热乎的,狠狠说道:“我愿在佛祖面前起誓,唯石川大人您马首是瞻,攻下冈崎城,替您报上次的一箭之仇!”
“下间大人到了西三河,总得有个驻跸之地吧,不可能随便找个小寺庙就让他住下吧?”荒川义广十分上心地提到。
“本证寺不行,我姐夫肯定不同意,西尾城也不行,上次火烧的城墙还没修复。”石川半三郎摇了摇头,谁也不愿意自己头上多个太上皇。
“要不干脆让他住胜发寺算了!”胜祐眼珠一转,出了个馊主意,胜发寺的主持了显同他们几个关系一般,上次三河教乱和市松支援吉田城时都没出兵,正好让下间赖照去恶心他一下。
“哈哈,高,这个主意真高啊!”荒川义广哈哈大笑着伸出大拇指,对胜祐冒出的这股坏水赞赏有加:“想想到时了显这老家伙皱巴着老脸发愁的模样,我就想笑。”
三人统一了意见,摆下宴席吃喝一番,胡混了半天方才各自离去。
几天之后,如云也通过自己在石山的关系得知了下间赖照很快要来西三河,而且市松在其中出了不少力,气得把心爱的天目茶碗摔个稀巴烂:“这个市松的翅膀真是硬了,居然不声不响地搭上了下间赖照,放着好好的ri子不过搞一向一揆,肯定又要把西三河折腾个底朝天,真是岂有此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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