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木三人在子时之前回到了何家,大头和钟子朝还没睡,坐在桌前静静的等着。
李小木把今晚的行动计划详细的说了一遍,钟子朝将一个小包裹背上了肩,“这次,我跟你们去。”
洛淑儿急了,“不成!师兄你的伤——”
“已无大碍了——”钟子朝态度很坚决,“闹‘城主府’可不是小事,要是你们回不来了,见到师父,让我该如何说?”
洛淑儿沉默了,也知道这一趟是凶险万千。
李小木点头,“好,同去!师兄虽然有伤,但对付那些个虾兵蟹将,还是不在话下。”
大头突然挺起胸膛,“我、我也要——”
“都去,都去!”李小木一咬牙,“反正咱们也豁出去了,既然‘翠芳宫’和‘聚鑫宫’的人不扛事儿,那咱们就给‘天合派’争争脸!能救人、灭了地方一患,那就算老天有眼,咱们也风光一回……如果败了,在师门也能够上个‘英勇赴义’,在咱们‘静淼宫’的‘善榜’上多划几笔,也不枉师父他老人家厚待咱们一回……”
这话一说出来,洛淑儿的眼睛竟有些红了,也不知道是被李小木的“慷慨大义”蒙住了心,还是想起了师门,想起了师父……
就这样,几个人连夜出了何家,带足了符纸法器,带足了金银盘缠,似乎这一夜要行一次“赴死之约”,当然,和可能也是最后一次……
……
“包打听”的姘头春蓉办事还真利落,早已把消息送给了妹妹,等李小木几人按照约定的时辰到了“城主府”后门的时候,一个穿着光鲜、浑身脂粉气的漂亮姑娘正在那里等着。
几人已换上了粗衣布裤,油渍麻花的,个个扛着扁担,两边挑着沉沉的破木箱子。等他们走近一看,总算放了心,那姑娘竟和春蓉长得有七分相像,看来还真是姐妹俩。
姑娘叫春槐,娇声细气的,和她姐姐一样,也长着一双媚眼儿,眼皮一翻,就有流波闪动,晃得李小木心里直翻个儿。
“都什么时辰啦——”春槐气哄哄道,“送个食材要这么久,我可告诉你们,要是耽搁了莫老爷明日的寿宴,我让你们都给我吞下去!”
五个人都低着头,哼哼唧唧的赔不是。
“快进来呀——”春槐尖着嗓门儿叫,“一个个笨手笨脚的,你们东家怎么雇了这么多没用的东西!快快!我看你们今晚也别想走了,正好到后厨帮忙!”
几人挑着担子排成一行往后门里走,又被门旁把守的几个“银虎卫”拦住,翻开木箱子,扒拉扒拉,一看全是些青菜果蔬,也就放了心,这才让他们通过。
春槐一边走,还在一边骂,嘴巴碎碎不停,李小木几人也都闷着,偷偷的环顾着周围的房屋布置、路径花草。
“城主府”出奇的大,如果不是有人领着,任谁进来都得迷路,而且别看已经到了深夜,但需要为明日大寿做的准备实在太多,府内依旧灯火通明,仆人、侍卫也成队成行,忙忙碌碌,好像熙熙闹闹的街市。
李小木一行穿过一条条甬道、一簇簇花丛,近一刻钟还没出了后院,但也越走越深,人迹渐渐的少了,连树丛也多了起来,又越过一条长廊之后,春槐才停了下来,先是拍拍胸口,同时长长的出了口气,“娘诶,总算混进来了,这事儿太冒险,不行,得加钱!”
李小木把两锭金元宝拍进她手里,春槐力气小,差点没接住,不过脸上还是笑开了,媚色浓浓的眼睛闪着光,“哎呦,小相公,一看您就是阔绰人,还有什么……”说话的时候,眼睛直瞟,给李小木勾得差点儿离了魂儿。
洛淑儿上前挡在女人面前,“莫嘉轩在府里吗?”
春槐被挡住了视线,有些不满,“我怎么知道?他又不是我相公……呦,小相公,您怎么又破费啦……”说着,绕过洛淑儿,再接过一颗金子,“小少爷在不在府中,我不清楚,不过他练功房的灯一直亮着,里面好像确实有人说话。”
“是不是男人的声音?”洛淑儿急问。
“小少爷还未婚配,而且他的练功房,从来不让女人靠近。”春槐的眼睛一直瞟着李小木,洛淑儿再跨一步,还是挡住了。
春槐撇撇嘴,“好了,你们暂时在这儿待着——”她推开角落中的一间小砖泥屋的门,“一动都别动,千万不要乱跑,我先去给你们弄点儿吃的喝的,好好睡一觉,明天一早寿庆开始,再换身衣服……至于如何想办法攀上老爷,那就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我是无能为力。不过,真要是事情败露,也别把家姐和我供出去,也算我们没白帮你们一场。”
李小木连连称是,三谢五谢,这才送走了春槐。
几人挤在小屋里,空气流通不畅,盛夏的闷热一直延续到了夜晚,这么一热一闷,他们都有些喘不过气,正想出来透透,春槐提着食盒又返了回来。
带来的不止有菜有饭,更有满满一壶酒水。
饭菜冒着香气,从中渗出的油已经漫过了食盒,在地上留下了一块四四方方的油迹。
圆月、花香、醇酒、美人……
几样凑在一起,如果不是有要事在身,恐怕李小木也早就醉死在花丛中了,但现在他可不敢,甚至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大意——
待陶桃偷偷用针法试过之后,才确定酒肉没有毒药迷药,暗暗朝大伙使了个眼色,几人这才纷纷动筷,但动作很快,春槐还没给李小木斟完酒,几人就已经吃饱了,气得那小媳妇直瞪眼睛,“干嘛呀?嫌我的酒酸是不是?”
李小木本想这么说,“酒不酸,酒骚。”但也没心思开玩笑,把碗筷往下一放,对那女人道:“好了,大姐,咱们走吧。”
“走、走?干嘛去?”春槐愣了愣。
“找人。”李小木说。
“找、找人?莫老爷正在熟睡,咱、咱们可不敢过去打搅!”春槐的脸色变了变,似乎察觉出有些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