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即,凤飘飘才娇声问道:“刘香主,你看这两人中的可是有那萧依寂,若是有,我们也剩得再去找了,直接送上总坛,总坛主他老人家,一高兴,说不定,我们一屋子人,都能得到意想不到的奖赏……”
风飘飘的话,身在榻上的萧依寂听得清清楚楚,心中不禁发笑,这凤飘飘显是故意说给刘香主说的,话中之意不外乎警告刘香主不要得寸进尺,水梦珍和她的事,他决不能插手。然而,令萧依寂最为兴奋的是,那凤飘飘的话,更是证实了他的判断,这飘紫峰的总坛主,果然是个隐世的老怪物,但不知,怎么又扯上了自己。不过他心中极为镇定,既然走至今天这一步,便已经由不得他退缩。心念及此,不禁泛起一丝愧疚,星眸轻动,那一张熟睡一般绯红的娇靥便映入眼中,没有平日的冰冷,恬静可人。
那刘香主听得一惊,心中灵智思来想去,这凤飘飘说的也并不无道理,便意味深长地瞟了一眼榻上昏迷的两人,打量了一阵,似是恍然想起了什么,才沉声说道:“恐怕这两人中,没有一人是萧依寂。就以你们那点小伎俩,你们能骗过这等人物?可笑!”说罢,那刘香主冷冷发出一声闷哼,轻蔑地扫了一眼凤飘飘,蓦地厉喝了一声:“把他们两人抬走!”
萧依寂一听,知道来人就要进来抬他们了,面闭日屏息,一面暗蓄功力,以防猝然被袭。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那刘香主身后的四人低声商议一阵,立即七手八脚地将萧依寂两人抬起来,匆匆抬至院中的担架上,只听那刘香主吩咐一声,那四人立即脚步一旋,同时掠地而起,踏着浅草,疾速想前飞驰。此刻,萧依寂因为前后两人夹峙,并不敢有大的动作,听着耳畔隆隆泄瀑之声,渐渐远去,他心中方为明镜,已是离开了村子。
五人两副担架,以刘香主为首,掠地飞驰,捷逾流星,飘风未及。
一阵默默疾走,至少深入四五里地,他才敢渐渐睁开星眸,觑看周围环境。根据刚刚他所记忆下来的方向转变,和山势的高低,此刻他们应该已经进入飘紫峰,尤其他感觉到抬担架的那两人,呼吸渐渐开始变得急促,气喘如牛,便也能确定此刻他们正在往峰顶疾驰。
他不由暗叹了一口气,将旋着的心放下,继而游目查看,深碧的夜空,布满了繁星,中天皎洁如练的月华,银光飞洒,心头算来,应该也是三更天了,离救治碎月的时间,又短了一步。思至碎月,他恨不得现在就跳起来,然后直冲上峰顶,索要来金银果,快马加鞭赶回陌红楼,然而,他不能,不为别的,就为另一副担架上的女子,他也不能冲动用事。
四周的事物,飞旋倒退,疾逝而过,还未及萧依寂看清,便远远被甩在身后,深入林中腹地,万籁俱寂的安静,终究让萧依寂感到一丝不安,手指轻轻弯曲了两下,想要去抓落痕长剑,这才恍然想起,自己本就没有带任何武器进山,经过方才迷魂散的假戏真做,此刻,连云落愁身上的那柄长剑,都落在了那竹木屋之中。没有落痕在手,他感到无比的不适应,当即决定,一旦上到峰顶,第一件事便是要先备一把剑在手,习惯使然,即便他知道这一趟,可能凶多吉少,他仍是喜欢落痕在身边的感觉。
这一昼一夜,直到再次入夜,他都急于想要找到金银果,救治碎月,并未多想其他。此刻,被人抬在担架上,他才发现,自己身上伤口隐隐发痛,重得地方,可能已经流血溃烂,痛入骨髓。萧依寂不由得暗暗苦笑,这上山之路,曲折蜿蜒,曲径幽深,由于昨夜一场急雨,浅草中上泥泞不堪,那两人抬着萧依寂也是有些吃力,担架左摆右晃,更使萧依寂的伤口剧痛难忍,几次想要呻吟出口,却被他生生止住。
复行一里多地,地势渐渐平缓下来,倒是令萧依寂心头一沉。就在萧依寂忍耐剧痛至极限之际,目的惊觉前面不远处,火光冲天,亮如白昼,干裂枯炙的气息,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细听之下,似是有不下数十人来回踱着步子,星眸微微半启,映入眼帘的一幕,着实令他心头一惊,险些脱口惊呼出声。
一座气势磅礴的山门出现在他的眼中,以石木结构,漆雕画梁,木质极硬,经过多年风吹雨淋自是看起来黝黑发亮。在山门之前,尚立有一块五柱四间的木牌楼,琉璃覆顶,月华灯火掩映下,金光闪闪,好不气派。五根主打的圆木,荆条稀客这五只上古神兽,张牙利爪,目光似是朝圣一般虔诚,叩伏向飘紫峰峰顶的方向。尤其,跳刀娴熟,雕工罕匹,龙鳞凤羽闪烁辉光,栩栩如生。在那木牌楼的坊额上,龙飞凤舞地行书着五个大字:飘紫峰属地!字体非隶非篆,一眼顾盼望去,端的是行云流水,笔法流畅,飘逸之极。
在那牌楼之下,两侧均是立着四名身着大剑氅,手持长枪的守卫,卓然峙立,目不斜视,隐隐之中透着威严,山门之外扔有多名守卫,自成两队来回巡视着山门周围情况。萧依寂凝目细看,在山门门口处,尚有一名虎背熊腰的虬髯大汉,背上背着一柄大环单刀,一身亮银锦缎束腕长袍,肩披剑氅,卓然而立,威风凛凛,眉宇之间,神色傲然。最令萧依寂感到诧异的是,在这名虬髯大汉的胸前,金丝银线绣着一只展翅欲飞的猎鹰,竟与在锁云楼门前窥探自己的那名白衣男子相同,思忖起之前云落愁的话,因而断定这虬髯大汉必定也是堂主级别的人物。
几乎就在萧依寂心念一动的同时,就听那虬髯大汉口中,爆出一声断喝,在这高远寂静的夜空里,大啻平地春雷,空谷绝响一般久久开荡而去:“来者何人?报上今夜通至飘紫绝顶的密令来!”
“峰顶无月,飘紫无边,千秋万载,存以留名!青龙坛下,议事香主:刘乐天!”觑听干瘦老者刘香主朗声高呼道。这一声高呼,清越嘹亮,铿锵有力,仅听其声音绝难以想象是出自一位年逾古稀的老者之口。
萧依寂直到这时才得知,这干瘦老者叫做刘乐天。只见这刘乐天话音才落,由山门口,那虬髯大汉疾步迎了出来,两队分立,八支火把随即跟出。那虬髯大汉人未至,话音先启:“刘伯伯,这么晚了,还上峰顶,可是有什么大事?”
听他口中称刘乐天为伯伯,萧依寂心头暗自一喜,这山门处的一贯,怕是不用费什么力气便能轻而易举的通过了。与此同时,他脑海中灵智立见清明,听这虬髯大汉话中意思,这刘乐天非是从这一路下山,而是还有其他捷径可寻,也令他自己稍稍安心,多了一条逃生的路,总不是件太坏的事情。
不出所料,那干瘦老者发出一阵爽朗之极的大笑,却仍是微微躬身,抱拳施礼,十分恭敬地说道:“树下参见水堂主!”
那虬髯大汉不禁听得神情一怔,旋即黝黑的面膛上,充满了羞怯拘谨的神色,憨笑了几声,才说道:“刘伯伯,这里又没有外人,我是您看着长大的,没有您的教诲,世瀚焉能有今天?您就不要再调笑我了!”说罢,手势微微一掣,恭恭敬敬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干瘦老者里面说话。
谁知,干瘦老者仅是哈哈一笑,扬了扬眉,神色十分得意,将那虬髯大汉水世瀚的健腕压住,说道:“你能如此待我,已是我的福分,这礼数自是不可少的,虽然你是我一手带大,如今你贵为堂主,我也不能倚老卖老!”说话之间,嘴角那一抹笑意极为潇洒,从容自若不说,更是显得他此刻竟有几分仙风道骨。
“这怎么敢当,刘伯伯,我叫您一声伯伯,但事实上在我眼中,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若没有您当年收留我兄妹二人,我早饿死街头了。”说着,这看起来魁梧健壮的虬髯大汉,眸中竟是微微泛红,旋着泪水,噙在眼眶,生生忍住,话锋一转问道:“刘伯伯,您这么晚还上山,恐怕是有些大事吧?”
那干瘦老者随意地瞟了水世瀚一眼,干笑了两声,说道:“能有什么事?方才刚从你妹妹那里回来,山下来了两个不知死活的家伙,送上去给总坛主看一眼,若是没什么用,就地杀了了事,倒也容易!但不知峰顶贵客走了没有?”
水世瀚听刘乐天的话,便是连连颔首,神情似有所思,直到干瘦老者话音落了许久,方才回过神来,口中沉吟了一下,说道:“应该没有走吧,听峰顶传来的消息说,那位贵客要在峰顶待上半月之久,估计不会这么早下山来,而且我也没有接到任何通知。倒是今晚本不应是我来守夜,应该是翁堂主守今夜,不过傍晚见他匆匆下山,直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