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心中气恼,安若澜还不至于去安文齐面前搬弄是非,且她也不想因为姜氏跟二哥生了嫌隙。
倒是安若珂一直嚷着要去找姜氏算账,还要找安文齐告状。
安若澜跟安若瑾只好劝她:“姜氏脑子犯浑,你也要脑子犯浑么?二哥已经教训了她,若是我们还多嘴多舌,反倒让外人说我们的不是了。二哥的态度你也看到了,他绝对不是站在姜氏一边的,这就够了。”
安若澜还低声在她耳边道:“况且你还怕这府里没人治她吗?”
安若珂顿时心领神会,祖母跟大娘二娘都是个顶个厉害的,姜氏敢嚣张,以后的日子不会很好过。这样想着她马上眉开眼笑了,道:“说得对,跟那种人置气不值得。”
话刚说完,她忽觉胃里一阵翻滚,汹涌而来的恶心感让她忍不住偏过身捂住嘴干呕起来,只是呕了好一阵,也没呕出东西来。
安若瑾跟安若澜吓了一跳,忙替她倒茶拍背,关切问道:“这是怎么了?刚才说话还好好的!”
几个妹妹也面露担忧,小声问:“四姐你怎么样?要不要我们去叫大夫来瞧瞧?”
安若珂摆摆手,道:“没事,这两天时常这样,许是脾胃受寒才导致不适。”
说着话,却又呕了起来。
安若瑾跟安若澜交换一个眼神,心里有了个猜测,眼底不禁浮起喜气。
不敢怠慢,安若瑾忙让人去唤大夫过来。
周咏轩几人就在隔壁,听到这边叫喊大夫,忙都赶了过来,窦振见安若珂呕得撕心裂肺的,脸上露出担忧之色,过来握住她的手焦急问道:“这是怎么了?”
安若珂虚弱地摇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先前以为是脾胃受寒,但喝了药又一直不好。”
看到窦振担心不舍的神色,安若瑾与安若澜莞尔一笑,神秘道:“先别着急,一会大夫来了就知道了。”
见状,几个大男人面面相觑。
林荣浩扫了一圈,没见着安若丹,心里又起了气,怨怪妻子不知道趁机拉近关系。
趁着众人没有注意,林荣浩悄悄出门去找人。
担心人多让安若珂更加不舒服,安若澜跟安若瑾把众人都赶了出去,只留了窦振在里面照顾安若珂。
大夫很快来了,一起过来的还有慕容氏几妯娌,她们听说安若珂突然不适,就急忙赶了过来。
大夫被请进了花厅,三夫人着急不已,就要跟进去看望安若珂,安若澜拦住她笑着安抚道:“三婶别急,我跟你保证四姐她没事。”
三夫人哪里听得进劝,焦急道:“不看一眼我不放心啊!”
慕容氏跟二夫人冷静许多,她们都是过来人,听了安若澜的话再细细一想,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顿时转忧为喜,一左一右拉住三夫人道:“你进去了也没用,老实等着,澜儿还能骗你不成!”
三夫人无法,只好耐着性子在外面等。
过得一会,大夫出来了,三夫人第一个冲上去拉住他问道:“大夫,我女儿得的是什么病,严不严重啊?”
大夫抚着白须笑了,拱手道:“非也,里面的夫人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恭喜。”
三夫人愣了愣,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不敢置信地捂着嘴惊喜地大叫:“我要做外婆啦?”
“是啊是啊,你要做外婆了!”慕容氏跟二夫人四夫人也是喜不胜收,虽然她们已经猜到了一点,但猜测被证实还是让她欢喜不已。
安若澜一群姐妹欢呼雀跃,几个大男人也是面带喜色,只是高兴欢喜之余,卫刑不时瞄向安若澜的腹部,眸光忽明忽灭。
窦振满脸喜气,小心翼翼地扶着安若珂出来,按捺着喜悦恭谨地对长辈们道:“岳母大人,大娘,二娘,四婶,若珂身子不适,小婿想先送她回府休息。”
又对杨闰骏以及周咏轩卫刑赔不是,歉意道:“改日再与大家一聚。”
杨闰骏摆手道:“你现在照顾好四姨才是最要紧的,我们兄弟几个还怕日后没有时间再聚么?”心里想着回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妻子,一定能讨妻子欢心,让她不再怨自己拦着她上京。
周咏轩跟卫刑也附和,让窦振不必介怀。
安若珂脸上还带着震惊恍惚之色,直到看到亲人们欢喜的脸庞,她才意识到自己没有做梦,她不禁激动地红了眼眶。她知道大家一直在为她担心,尤其是母亲。
她与三夫人对视,母女俩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如释重负。
众人自然不会多挽留,连声对窦振道恭喜,还嘱咐他小心照顾安若珂,一起将他们送到二门上了马车。
望着远去的马车,三夫人喜极而泣,二夫人拍着她肩膀道:“这下可以安心了。”
因为是高嫁,虽有长平郡主护着,三夫人也一直很为安若珂担心,加上安若珂成婚一两年肚子都没有动静,她每每想起总是夜不能眠,这下终于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送走安若珂,大家将这个好消息告诉老夫人,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刚一个重外孙出生,这边又来一个重外孙,她怎能不高兴?!
老夫人还跟安若澜开玩笑道:“都说你嘴巴灵验,我们来打个赌,你说你四姐这一胎是男还是女?”
大家见她起了童心,都抿唇偷笑,安若澜故作苦恼地想了想,道:“孙女现在可猜不着,得等几个月,现在还太早了。”
前世四姐第一胎生的是女孩,只不过那时她的丈夫并非是窦振,是以她现在也不好说这一胎是男是女。
老夫人笑眯了眼,道:“不管你猜男还是猜女,我只跟你反着就是了。”
大家不禁哄堂大笑,安若澜哭笑不得,这副要跟她杠到底的架势是怎么回事?
众人说说笑笑,很快到了晚膳时候,一家子热热闹闹坐在一起用膳,说起安若珂有孕的事,众人又是一番欢天喜地。
用过晚膳,安若澜跟卫刑,安若瑾跟周咏轩,还有安若丹夫妻起身告辞,侯府众人将他们送到二门前,几个老丈人拉着女婿说话,慕容氏几妯娌则拉着安若瑾跟安若澜絮絮话别。
倒不是几妯娌冷待安若丹,而是安若丹早凑到了安二爷身边,她们也就懒得理会。
慕容氏拉着安若澜的手,低声道:“现在你四姐也怀上了,我们都松了口气,接下来可就是你了,你别也拖拖拉拉的,让我们干着急。”
她声音不大,只是想避着那群男人,身边的几人是能听到的,闻言,二夫人几个也连声附和:“你母亲说得对,你四姐跟五姐让我们操碎了心,你可别学她们。”
安若澜无奈苦笑,猜到四姐怀孕的时候,她就知道会这样。
安若瑾抿唇笑了笑,替她说话:“母亲,三位婶婶,澜儿这才成亲多久啊,你们未免也太心急了。”
这话惹得慕容氏几人一起拿眼瞪她,二夫人朝那边的卫刑斜了眼,道:“若不是有人急,我们也不会心急!”
显然二夫人那时注意到了卫刑望向安若澜小腹的目光。
安若澜会意,不禁脸上一红,在心里怨了卫刑一声。
这边母女几个亲亲热热,那边安若丹撅着嘴向安二爷抱怨道:“父亲,你看母亲跟大娘她们,她们根本就不把我当侄女看!”
闻言,正教导林荣浩的安二爷脸色一沉,道:“你自己不去与你母亲她们说话,反而凑到这里来,难不成还要你母亲大娘她们过来找你说话?”
言下之意你好大的面子。
被训斥的安若丹一怔,咬着下唇委屈道:“父亲,您是怎么了,这两年每次女儿回来一次,您对女儿冷淡几分,您已经不疼女儿了吗?”
说起这事,安二爷又来气,训道:“你有脸说这话,就不要每次都空着手甩手甩脚地回来,还要娘家帮这帮那!侯府虽然不看起你那点东西,但你做晚辈总要有点孝心敬意!”
因安若丹是女儿家,安二爷这个做父亲的也不好训斥太多,还是当着女婿的面,骂了几句他就没再说了。
直到出嫁后,他才知道哪个女儿才是真的好,嫡女虽然嫁去了江南,但逢年过节都会派人送礼回来看望孝敬他,女婿虽是经商的,好歹有个举人功名,为人做事也像模像样,对他也孝顺,不像这庶女夫妻,只会让他帮忙,还次次都只带一张嘴来,不孝敬他就罢了,还想搬走他的老本,安二爷早已后悔疼错了人。
若安若丹是个男儿,早就被打断两条腿了!
也懒得教导这庶女女婿了,安二爷摆摆手走到一旁去与侄女婿说话。
“父亲!”安若丹叫了一声,根本没人理她。
林荣浩还想求岳父帮个忙,现在却被妻子搅混了,不由狠狠瞪了安若丹一眼,拉着她上了马车。
安若瑾跟安若澜都看到了这一幕,两人暗暗在心里摇头,也牢记了安若丹的教训。
与亲人们道别,两对夫妻分别上了马车。
这天晚上,卫刑也不知道发什么疯,要了一次又一次,安若澜想起二婶的话,心里忍不住呜呼哀哉,她知道接下来一段日子她会很累。
因为要跟钟四爷谈合作的事,卫家的叔伯堂兄要在盛京多留些日子,卫家嫂嫂们可高兴了,她们还没有在繁华的盛京玩够呢!
安若澜将要在东北开娇颜分店的事告诉了嫂嫂们,四个嫂嫂拍着胸口保证会帮她宣传介绍生意,安若澜笑着道谢,虽然她知道娇颜根本不用人帮忙宣传,但有东北第一大家护着,想来开分店的事会顺利许多。
合作的事谈得很顺利,因为是知根知底的,大家有什么不同的意见都会心平气和地交流协商,钟四爷定的那份契约经过几次修改调整补充,已经基本确定,只等寻个时间大家坐在一起吃个饭,把契约签了。
与卫国公夫人越来越欢喜的神色想必,卫国公与卫刑的神色却一日日变得凝重,尽量父子两人刻意隐瞒,安若澜还是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她不禁想起前世的悲剧,莫非是噩运提前了?
这个猜测让她不安,在辗转反侧几个夜晚上,她决定直接问卫刑。
这日午觉时,安若澜把下人都谴走,单刀直入地问卫刑道:“可是朝堂上发生了什么事?我见父亲与你这几日总是愁眉不展。”
卫刑怔了怔,而后避开她明亮通透的眸子,道:“没什么大事。”
安若澜掰正他的脑袋,逼他直视自己,一字一顿厉声道:“你说过什么事都会跟我商量,永远不会隐瞒我,可你现在在做什么?”
卫刑沉默了,好一会才嗫喏道:“西边来报,说胡人在边境肆虐,皇上有意让父亲跟我带兵……”说到一半他不敢再说下去。
安若澜只觉得胸口被狠狠一揪,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她瘫软在卫刑怀里,不敢置信地摇头。
两年,整整提前了两年!
公公的死,卫国府的落败,一切的一切都是从带兵驱赶边境胡人开始,那些原本要在她十七岁才会发生的事,现在已经到了眼前,她从未如此恨过自己准得离谱的预感!
卫刑抱住她突然虚软的身子,以为她是担心自己,坚定地保证道:“你放心,就算皇上真的派我去,我也一定会平安回来的!”他还要跟她执手白头,儿孙满堂,他怎么舍得现在死?
安若澜忍不住悲从中来,哭道:“为什么一定要你跟公公,皇上跟公公不是至交好友吗?”为什么他忍心推你们入火坑?!
刹那间,她对那个亲切和蔼的皇上恨了起来。
卫刑心疼她的眼泪,抱着她安慰:“你放心,这次胡人只是小规模进犯,不会有太大的危险,皇上之所以让爹领兵,让我出征,就是想给我立功的机会。”
听着他的话,安若澜不住摇头,泪水洒落在衣襟,她想告诉他不是这样的,这场战带给他的不是战功,而是阴谋跟丧父之痛。然而她不知如何开口,因为她对那场战争一无所知。
卫刑不懂她为何悲痛欲绝,只能紧紧抱着她安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