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娴设想过很多种与男主相遇时的场景。
有温馨浪漫的,有惊险刺激的,也有荡气回肠的,可她万万没有想到,他们的相遇会是这样的普通,毫无特点。
若不是她存了个心眼,多嘴问了一句,恐怕她们就要错过。
想到这里,她不由心塞塞,有种幻想破灭的感觉。
好在男主与她想象的相差无几,英俊而沉稳,气度非凡。
这好歹给了她一些安慰。
暗暗舒了口气,在众人惊讶不解的目光下,她总算回想起现在的处境,忙是下意识地整理一番仪容,含着得意优雅的笑重新坐下,歉意敛首道:“失礼了。”
一双明媚的桃花眼,若有似无地扫向赵琰,心花怒放。
安若澜不着痕迹地瞥了安若娴一眼,心底腾地升起一股怪异的感觉,她总觉着,似乎安若娴认识二皇子?
觉得怪异的并非安若澜一人,赵琰也一样。
安若娴暗中望向他的眼神太过炙热,让他没来由地厌恶反感。
而更让他在意的,是安若娴的那一声“男主”。
压下心底的不自在,赵琰装作漫不经心,笑问道:“方才安十小姐说‘男主’,不知是何意?”
望着眼前俊美无俦的笑容,安若娴不禁有些神思恍惚,真的跟原文中描述的一样,男主既尊贵高雅,又成熟内敛。
好在她虽然花痴,却还保有几分理智,忙掩饰道:“让赵公子见笑了,小女子平日里爱好读书,尤好话本,近日看了一本,正好其中人物就与公子同名的,也是因此,小女一时惊讶,才会失态。”
她努力让自己表现地端庄大方,原文中提到过,男主欣赏喜欢的就是这种类型。
“原来如此。”赵琰淡淡颔首微笑,眼底却没有半分笑意,他意味深长道:“安十小姐当真与众不同,我听闻寻常女子只读《女四书》、《女儿经》之类的书籍,又或是看一些诗词歌赋陶冶性情,安十小姐却喜欢看话本,想来在许多事上,安十小姐有不同于寻常女子的见解看法。”
那笑容太过耀眼,安若娴脸上不禁浮起浅浅红晕,她谦虚道:“赵公子过奖了。”脑海中只有那一句“与众不同”。
与众不同,哪个穿越女主没有被赞过与众不同?
在男主心中,只有女主才是与众不同的。
想来,男主对她的印象是很不错的。
安若娴心湖澎湃,眼前的一切全都染上了粉红色,空气中甚至还飘起散发着淡淡甜美香气七彩的泡泡。
赵琰接着喝茶,用茶盏挡住对面射来的炙热视线。
维持着优雅贵气的姿态,他暗中与卫刑交换了一个眼神,抬手假装不经意地点了点自己的脑袋,卫刑哂笑,知道他是想说安若娴脑子有问题。
被男主认定为脑子有问题的安若娴却丝毫没有察觉,依旧沉浸在被男主“高度赞美”的喜悦中。
安若澜默默抿了口茶,捏了捏快要忍不住笑出声的周宓儿的手指,彻底无视丢人现眼的某人。
秦以清的注意力都在卫刑身上,倒是没有注意安若娴的异样,至于卫韶,根本就没有关注安若娴。
众人各怀心思,相处得倒也算是和平。
很快,小二将菜送了上来,众人互相谦让一番,纷纷动筷。
因着在座多是女子,是以赵琰没有叫酒,大家以茶代酒,互相敬过一轮后,在谈话中渐渐熟悉起来。
安若澜跟周宓儿还戴着面纱,因此进食多有不便,赵琰注意到这一点,当即招手唤过进来添茶的小二,低声吩咐两句。
安若娴时刻注意着赵琰的一举一动,在他叫过小二后,更是竖起耳朵听他说了什么,尽管只听到只言片语,她还是猜到了他的意图,不由暗赞一句细心。
视线扫过安若澜两人面上的轻纱,安若娴眼底浮起嘲弄,笑道:“大家已是朋友,澜姐姐跟周姐姐大可不必如此见外,还是将面纱取下吧,如此也好方便用膳。”
说罢,朝赵琰投去一个明朗豁达的笑。
她要体现的,就是独树一帜,凌驾于这个时代思想愚昧而保守的女子。
自信,自我,端庄,睿智,与众不同,这样的她,男主又怎会不放在心上?
目光灼灼地望着赵琰,安若娴几乎看到了自己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情景,心脏不可抑制地猛烈跳动。
“呵呵。”赵琰勉强扯出抹笑,若不是安若澜跟周宓儿还在,恐怕他已经拂袖而去。
见过脑子不正常的,没见过脑子这么不正常的。
他可以肯定,安若娴知道他的真实身份,那么,安若娴热情的态度,是否可以理解成是有所图?
这般想着,赵琰心底厌恶更深。
看出赵琰的不耐隐忍,安若澜笑道:“娴妹妹年纪尚幼,许是五婶还没有教导,所谓男女有别,即便是与相熟之人同坐,也不可随意将容貌示人。”
闻言,安若娴做出一副谦虚受教的神色,颔首道:“澜姐姐教导的是,妹妹记着了。”
心底却是嗤笑一声,眼中闪过“尔等凡人怎能理解我的思想”的傲然之色。
她认定,安若澜的言行只会给赵琰留下食古不化的印象。
秦以清总算肯从卫刑身上移开一丝注意力,闻言道:“娴妹妹活泼开朗,自然与某些只知一板一眼的人不同,依我看,娴妹妹这样才好,省得像某些人一样,沉闷无趣。”
她就是忍不住要刺安若澜一句,凡是安若澜的话,她都要反对。
原以为这番夹枪带棍,含沙射影的话,会刺激得安若澜当场翻脸失态,却不想结果与她想象的完全相反!
安若澜老神在在抿着茶,就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般,淡淡笑道:“性子是性子,规矩是规矩,规矩改变的只是不良习性,并非秉性性情,既保有真性情,又懂礼懂法,才是大家闺秀该有的品性。”
这番话,让秦以清无言以对。
赵琰一拍手,刚想大加赞赏几句,却不想卫刑比他更快,道:“安六小姐心境豁达,心思通透,在下很是佩服,在下为先前的失礼道歉,还望安六小姐不要挂怀,还有……”
他顿了顿,似是有些羞赧,目光却依旧真挚而正直,郑重道:“之前在锦绣楼,是我的疏忽大意让安六小姐蒙受不白之冤,我很抱歉。”
憋在心中的话终于说出口,他觉得一下轻松许多。
目光不经意与她对上,他不觉心底一跳,竟有些期待她的反应。
然而安若澜只是缓缓移开目光,淡淡颔首道:“卫公子大可不必介怀,那日的事并非是卫公子的错。”
见状,卫刑不觉失望,放在膝上的手无意识地握紧。
孰不知,安若澜是紧张到不知所措,是以才会刻意用淡然来掩饰自己的情绪。
秦以清却是惊骇地瞪大眼,失声叫道:“表哥,你在说什么?!”
表哥怎么能向安若澜低头道歉?!
尖利的声音,把沉浸在赵琰魅力中的安若娴都吸引了过来,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安若娴故作不解道:“秦姐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这句话提醒了秦以清,她立即冷静下来,扶额歉意道:“忽觉有些不适,失礼了。”
因为装虚弱,她无意间流露出了娇嗔柔弱的一面,被安若娴看到,忙是偷偷在桌下推了她一把,僵硬笑道:“秦姐姐,既然你身子不适,不如就早些回去歇着吧。”
边说着,边对秦以清使眼色,但她忘了,秦以清根本不知道她就是神女背后的主使者。
秦以清满眼疑惑,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露馅,也不懂她为何要推自己。
见状,安若娴暗暗着急,正愁不知如何是好之际,门被敲响,小二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道:“公子,您要的台屏已经送来了。”
“抬进来吧。”赵琰应声。
话音落下,小二便将抬着台屏的两个酒楼伙计领进了门。
安若娴见众人的注意力被转移开,不由暗暗松了口气。
小二三人一番忙碌,将台屏搁置在了桌子中间,如此一来,男女座位便分隔开来,双方行动都方便些。
周宓儿望了安若澜一眼,对赵琰的细心体贴感到惊讶不已,她敛首施礼,道:“让赵公子费心了,我姐妹二人在此谢过。”
安若澜也半开玩笑道:“以小见大,赵公子如此心细,考虑周全,倒是让我等女子自愧不如。”
安若娴记得原文中安若澜与赵琰相看两相厌,便下意识地将她这话听做是在暗讽赵琰娘娘腔,当即辩驳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又何必拘泥什么男女之别。再说以小见大,赵公子如今心细如发,日后必定不可限量。”
“……”安若澜沉默,她知道安若娴是误会了她的意思。
若只是安若娴这样以为,她大可不必在意,但事关赵琰的看法,她还是决定解释一下,只是不等她开口,卫刑就抢先道:“安六小姐只是在开玩笑,安十小姐何必如此认真。”
安若娴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她深深望了卫刑一眼,总觉着今日的卫刑与她所知的,以及秦以清告诉她的不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