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男孩,出生在雨国北部一个相对偏远的型城市中。他家境殷实,父亲是城里赫赫有名的商人,主要经营珠宝首饰的买卖;母亲则有一双妙手,做出来的刺绣栩栩如生,令人称道。男孩作为家中唯一的子嗣,从集万般宠爱于一身,而且他本身天资聪慧,三岁开始在先生的教导下阅读诗书,五岁就已满腹经纶,话头头是道,俨然一副大人的模样,甚是可爱。就这样,一家三口过着平淡而又温馨,被外人所羡慕的生活,一直到男孩七岁那年。
那是一个普通的日子,私塾放学后,男孩与几个伙伴相约一同去附近的田间游玩。当时正值秋高气爽,微风吹在脸上,有一种难言的惬意。几个孩子聚在一起,难免玩性大发,等意识到的时候,月亮已经缓缓从地平线升起。正当众人打算回去的时候,田间忽然吹过一阵妖风,随即天上乌云密布,遮盖了星光。大雨倾盆而下,一道道闪电从空中划过,将几个孩吓得脸色苍白,拼命向家中跑去。
匆忙之间,男孩没注意到脚下的石块,一下子就被绊倒在地。男孩挣扎着从地上爬起,他的下巴被磕破了,伤口流出的血很快被密集的雨水冲散。抬起头,几个伙伴早已消失在视线中,不见了踪影。天空中雨越下越大,男孩只能看清眼前五米以内的场景,哪还分辨得出家在哪个方向,一时惊慌失措,在原地大声嚎哭起来。
天空中划过道道惊雷,很快将男孩的哭声掩盖下来。这雨来得如此猛烈,而且毫无征兆,这在降水繁多的雨国也极为罕见。密集的雨打在男孩的身上,传来阵阵刺痛。男孩咬了咬牙,正打算继续向前走去,忽然一道黄色闪电猛地落下,击在了不远处的一颗树上,发出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在熊熊的火光间,男孩依稀看到有一双紫色的眼睛,正在雨幕中注视着自己。
第二天,雨终于停了。在发动了几乎全城的力量进行搜救之后,男孩终于在一处茂密的稻田间被找到。见男孩还有一丝气息,他的父母急忙将其带回家,并花重金请来城里最有名的大夫进行医治。大夫用手摸了摸男孩的额头,了一句节哀,然后就叹着气走了。男孩的母亲不肯放弃,天天跪在佛像面前,不吃不喝,希望老天爷能够救救这个孩子。
或许是她的虔诚祈祷有了回应,在持续了足足三天之后,男孩的高烧竟奇迹般地退了,呼吸脉搏也随之变得平稳下来。仅仅又隔了一天的功夫,男孩便从昏睡中醒来,人们都这是老天显灵,菩萨保佑,男孩的父母也是相当高兴,摆了几十桌酒席,宴请全城的百姓一同庆祝。
然而这一切并未结束。自从经历了那一次意外后,男孩性格大变,动不动就发冲身边的人脾气,有时候还会忽然情绪激动,行为失控。虽然他事后都会主动道歉,但时间一长,周围的玩伴们还是逐渐疏远了他,这让他变得更加孤僻,整日呆在家中不肯出门。他的父母见了,虽然内心着急,但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带他多出去走走,希望能排解他内心的苦闷。
有一天,男孩再次发病,整个人如同中邪了一般,完全失去控制。当他父母赶来的时候,发现男孩的瞳孔变成了紫色,身上散发出一股暴戾之气,手里拿着一把水果刀,上面沾满了鲜血,而地上则躺着几个仆人,此刻已经没了呼吸。
“怎么会这样……”男孩的母亲不顾阻拦,颤抖着走到男孩面前,伸出双手轻轻抚摸他的脸。当男孩意识到的时候,他手中的刀已经捅进了母亲的腹部。他一把将手缩回,惊慌失措地看着眼前的母亲,面对母亲慈爱的笑容,一滴滴泪水止不住地从眼眶里流了出来。
“你这个畜生!”寒光闪烁间,只见男孩的父亲怒吼一声,举起长刀砍了过来,当刀身距离男孩不足三寸的时候,却再也砍不下去了。看着父亲哭丧的脸,男孩急忙夺门而出,没命地向城外跑去。
不知过了多久,男孩再也跑不动了。身旁就是乌江,发源于雪国的乌陀山脉,流经大半个雨国,最后汇入东海。男孩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血污,脑中又回想起了母亲临终前的表情,感到胸口隐隐作痛,几乎喘不过气来。他上前几步,听着耳畔呼啸的风声,纵身一跃,瞬间没入了滚滚的江水之中。
可能是男孩命不该死,又或许是上天不想让他死得那么容易,最终一位老者将他从江中救了上来。由于男孩已无家可归,老者便将他带回了自己的住处,收为膝下之徒,终日给老者端茶送水,劈柴生火。
那位老者告诉男孩,他是被一只蛊惑妖附了身,这才会忽然暴走,无法自控。蛊惑妖乃是上古十大妖兽之一,性情狂躁多变,精通空间之术。不过数千年前,蛊惑妖就已经在这片大陆上绝迹,如今再次出现,倒是令人惊异。这蛊惑妖尚且年幼,之所以会附在男孩的身上,大概是想夺取他的肉身,进而化为人形,只是因为男孩年纪太,肉身尚且稚嫩,这才迟迟没有动手。
由于两者共存的时间太长,若强行将蛊惑妖从身体中剥离开来,男孩也活不成。权益之下,老者施法将男孩体内的蛊惑妖封印起来,只留出一丝缝隙,使他在性命危急之时,能够有所倚仗。男孩一直在老者的身边呆了五年,直到有了自保之力,才受命离开,开始在这尘世间四处游荡。
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云泽一口气完,然后静静地望着朱珏。朱珏整个人怔在原地,一愣一愣的,半天才回过神,试探着问:“那个男孩…..就是你?”
云泽了头,眼神中浮现一丝落寞:“很讽刺吧?这些年来,我逐渐开始学会与体内的家伙抗衡。我恨它,是它夺走了我母亲的性命,是它害得我家破人亡。我无数次想要将其除去,但每次动手时,总有一个画面在眼前浮现,那是我母亲的笑脸,她一定也希望我好好活下去,而不是白白送死。”
朱珏张了张嘴,似乎还想什么,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正向着两人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