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谨的话犹在耳边,让我不禁一阵郁闷,这六月的天气,本就是燥热难挡,加之墨谨这牛脾气一堵,我就更加郁闷了。
刚行至宫门处,老远便看到墨谨那清冷的背影站在那棵苍天的大树下,让翠绿的树叶都显得尤为清冷异常。
有些人他给人的感觉是热情似夏日的烈日,而有些人给人的感觉却恰恰相反,如冬季苍白的日头,只是高挂于苍穹之中,除了一些银白的光芒之外,并无多少暖意。
而墨谨却比之这冬日之阳来得更为清冷,他似一轮高挂于天际的明月,周身散发着清冷的月光,孤傲而寂寞。
许是听到了身后的响声,他回眸看了一眼,台步往一旁的骏马走去。朱红的马车,灰色的门帘,明月把我扶上马车,墨谨瞟了我们一眼,手臂一拽,马匹呼呼几声之后,掉转了头,往王府行去。
刚到王府,我就直接往阁楼中奔去,而墨谨亦是说明日再派人来拿东西。我记得曾经在这处地方好似见过皇甫逸的一本书中,有一张比较怪异的图纸,那图纸上面似画了山脉,田野,以及民房,但是初初一看,却是如此,仔细一瞧间,好像其中又有别的猫腻。
悲哀就悲哀在那时候,皇甫逸不让我看张图纸,如今仅凭我记忆中的画面,根本就想不起来。
我跑到阁楼就是一顿翻江倒海,把所有的书一本一本的拿出来翻看,可惜的是,并没有看到所谓的图纸。
我抚住额头,在心里一阵沉思,如此重要的东西,是不是表示皇甫逸会随身携带呢?
一想到他如今所处的处境,我心里便紧张的慌。该死的墨谨又是那般的迂腐,完全不讲一点情面,我真怀疑,那次那般失魂落魄与我表白的人不是他。
“王妃,如今午膳到了,您是在阁楼中吃还是去大厅?”
明月推开门走了进来,我瞟了那丫头一眼,长得眉清目秀的,虽然是不怎么聪明,除了犯些小迷糊之外,好像一切皆好。
“明月,若是本宫出得这王府,你一人可能打理这府中上下?”
我走至明月的身前,用无比严肃的口吻向明月如此说道,明月先是一愣,显然她不曾知道,我会有如此说法,半响过后,她忽而反应过来。
“王妃是与明月说笑么,这王府上下不是一直有管家打理么,再者王妃娘娘您才是主人,几时…”
“明月此事不容解释,你只需说能或是不能?”我还未等明月说完,斩钉截铁的就把她的话给打断。明月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样子颇为可爱。
“王妃您这是…”
好吧,我承认有时候我太高估了明月的判断能力,也太高估了她的智慧,所以此刻,我只能跟她认真解释了。
“本宫要前去边关,帮墨大人把王爷救回来,但是本宫一去,王府中就没有一个比较能管事的人了,所以本宫想让你在本宫不在的这段期间当这个管事的人,不知你可否明白了?”
我尽量压低了声音,也尽量把话说的明白些,所幸的是,这次明月总算是听懂了,点头如鸡啄米一般。
我长舒了一口气,就要跨出门槛走人,吃饱饭才有力气干活嘛。
“可是娘娘,明月资质愚钝,这王府上下少说也有几百号人,明月一人如何…如何应付得过来…”
这丫头眼中满含热泪,一副泫然欲泣的神态显露无疑,看得我的小心肝真真是漏跳了半拍。
可是不管如何,时间不等人,他墨谨更加不会因为我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而留下来等我。如今时间就是金钱,时间就是生命,再这么耗下去,只怕我都会提早见阎王大哥。
“明月,本宫不在的这段期间,你不止是这王府一个小小的丫头,你还是这王府中唯一的主人,你得把自己当成是主人,而不是丫鬟。明白?记住只要有信心,有恒心,铁杵也能磨成针。”
见她眼中还有一些迷茫,我如今是打了秤砣铁了心,自然是不能半途而废,索性决定等会吃饭,回身走至桌边,拿起桌上的毛笔,在一张白纸上,刷刷的写了一大板的字,然后回身交给明月。
“明月,这是我这段期间不在时,你要做的事情,后面的空白地方,就是我该回来的时候了。”说到此处,我顿了顿,眼神黯了黯,复又加上一句。
“如若是到了这里,我还未回来,以后你便自己好生照顾自己,吃好用好,不用等我了。”
说到此处,我顿觉有些悲哀,自心中慢慢延伸,传至五脏六腑,而后传到全身各处。
人生自古谁无死,若是此去边关之地,真要是命丧于此,我也只能是信命,不能再强求一二。
“王妃,呜呜…你叫奴婢如何放心…如何能够答应么…”
我本欲再说些什么,哪知这丫头却开口给哭上了,她不哭还好,这一哭,我便完全乱了方寸。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慰她才好。
我扶正明月,用双眸直直的盯着她布满泪水的双眸,而后一字一句道。
“本宫如今还没死,如若,听清楚,是如若,如若那时候本宫还不曾回来,你便不要抱太大的希望,该干嘛干嘛,毕竟你如今还年轻。但是你放心,本宫不是英雄,也不是什么大侠,能活命之时,绝对不会让自己去西天拜见如来真佛,如此,你懂了没?”
明月果然被我一顿莫名的说辞,讲得有些莫名其妙,只是她终于是听懂了后面几句话,抬手擦拭了一下眼角,亦是朝我坚定的点了点头。
翌日清晨,京城南门处,百姓非常有次序的站在街道两旁,而墨谨亦是在皇宫接受皇甫泉的亲自审阅之后,从练场一路浩荡而来。
铠甲加身的他,显得越发的英俊,同时那股子清瘦之感,亦是被那厚重的铠甲给淹没掉了。高大骏马上的墨谨,俨然是一个久经沙场的将军,而绝非是一个文弱的书生之辈。
而在人群的一角,一身着深蓝外袍的男子,如老鼠一般,在人群中穿梭来穿梭去,贼眉鼠眼的神情,还真是与那专干坏事的小偷并无二样。
可是人群皆是高呼着墨谨的名讳,视线亦是停留在墨谨平静无波的脸上,此刻谁还会留意那角落里的某个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