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冉把陈竞和李玉兰送到楼下，陪他们一起等出租车。她本来想送他们回医院，可陈竞不肯，说酒后驾车太不安全。

　　莫小冉一头的黑线。她知道自己的酒量，所以一共才喝了差不多一杯的红酒。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一次喝了太多让自己习惯了酒精的侵蚀，她今天自喝完酒到现在，好像都没有什么不良的反应。

　　扶着陈竞，让他成功地坐上出租车后座，莫小冉一个起身，因为没怎么注意，后脑勺撞到了门框上，疼得她叫了一声。

　　“没事吧？”陈竞下意识地伸手去帮她揉了两下，莫小冉觉得尴尬，立刻站直了身体，躲开了他的手。

　　“没事。”莫小冉龇着牙笑，又替他们把门关上，挥了挥手，直到车子开走了才转身往回走。

　　走了没两步，她就听到身后有关车门的声音。不过她也没在意，这条街上整天来来往往这么多人和车，她就算好奇心再旺盛，也不可能各个都回头去看一看。

　　突然，她的手臂被人拉住，这倒是让莫小冉吓得心跳都滞了一拍。

　　“干嘛？”她扭过头大喝一声，说完才看到了那个人的脸。

　　“聂子宁？你怎么在这里？”莫小冉觉得奇怪，他现在难道不是应该在家里跟家人一起过节吗？

　　“来陪你过年。”聂子宁将手里的塑料袋往上提了提，勾起一抹嘲弄的微笑：“不过看样子是不用了。”

　　“我们分手了。”莫小冉提醒他。

　　“可是他们都还不知道，我爸妈都让我来陪你过年。”聂子宁说。

　　莫小冉的心底蓦地涌起一阵愧疚感，赵姨和聂叔叔都那么喜欢她，她不知道当他们知道了真相以后会用什么样的态度来对待她，也不知道自己要怎么样去面对。

　　聂子宁都来了，而且看起来也没有吃饭，莫小冉自然也不会现在就赶他走。

　　“上去吃点东西吧。”莫小冉说完，走在前头。

　　聂子宁跟着莫小冉进入餐厅里，看到餐桌上的一片杯盘狼藉，眼前浮现出的是他们三人刚才那一副和乐融融的景象，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掌心里。

　　莫小冉见聂子宁停下来发呆，便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到那些还没来得及洗的碗碟时，立刻跑了过去。

　　“我先把这里收拾一下。”莫小冉有点手忙脚乱。

　　本来李玉兰是要帮她把家里整理好了再离开的，可莫小冉担心回去太晚了护士会说，于是急急忙忙地拉着他们出了门，谁知道会碰上聂子宁。

　　“我来吧。”聂子宁拿下莫小冉手中的餐具，一个个的摞好，端到厨房里。

　　莫小冉看着他戴着塑胶手套认真清洗餐具的背影，心下一片涩然。

　　因为莫小冉已经吃过了，聂子宁只简单地炒了碗饭。也不知道他是饿了多久，拿着勺子就一大勺一大勺地挖了饭往嘴里送，吃得毫无形象可言。

　　“慢点儿吃，别噎着了。”莫小冉叮嘱，还不忘给他倒杯水放到手边。

　　大过年的，他就吃碗蛋炒饭，也真够寒碜的，而这一切，又都是因为她。

　　莫小冉心中的难受又增添了几分。

　　“聂子宁，要是你喜欢的人不是我，该有多好。”她两手抱着马克杯，望着聂子宁出神，喃喃地就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聂子宁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睁大了眼睛看着她，眼中划过的有惊讶，也有沉痛。

　　“你现在连我喜欢你的权利都要剥夺了么？”聂子宁垂下头去苦笑，手指紧紧地握住银勺。明明肚子还是很饿，他现在却一点胃口也无。

　　“我只是觉得，你值得更好的。”莫小冉解释。虽然她一想到他和其他女人在一起的画面就会觉得心痛，可她始终觉得，和她在一起，他失去了太多。

　　“你就是最好的。”聂子宁紧紧地盯着她说。

　　莫小冉不知道应该怎么样接下去，只能低着头沉默。

　　聂子宁愣愣地看着她的发顶，想起她刚才面对陈竞时发自内心的笑容，心情复杂。

　　那天他答应要同她分手，不过是缓兵之计，想着再过上一段时间，她已经不在意他所做过的错事了，他再死皮赖脸地将她追回来。

　　今天是农历的大年三十，他知道她隔壁的同事回了国，担心她一个人在这边太过寂寞，特意让这边的分公司给她放了半天假，一早就买了一堆食材来楼下等她，想要给她做一顿大餐，哄她开心。

　　好不容易等到了她的车，谁知道从车里下来的，除了她，还有陈竞和李玉兰。

　　她和他们说说笑笑，他只是坐在车里，离得那样远，也能够感受到她的愉悦。

　　那一刻，他放在车门上的手收了回来。

　　他不知道自己是抱着怎么样的心情等在楼下，从艳阳高照等到夜幕降临，从满心的期待等到心灰意冷。

　　他出来抽了根烟，仰头久久地看着楼上她的公寓里透出来的暖黄灯光，直到烟头灼伤了手指。

　　他们在做什么呢？在看电视，还是在做饭？或者现在已经到了吃饭的时间了吧。这么一想，他还真有点饿了。早上就急匆匆地去超市采购，一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吃过东西。

　　好不容易等到他们出来，他又看着她将他们送上车，看到他亲昵地抚摸她的脑袋，他的心已经疼到麻木。

　　他考虑了很久是直接离开还是跟她见面，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他最终还是推开了车门。

　　上来以后，他有点后悔。整间屋子里残留着他们三人和睦的痕迹，他就好像是一个突然闯入的外人，那么的格格不入。

　　不过，也好，若是不上来，他也没有办法想通一些事情。

　　半晌，他终于做出了决定，虽然艰难，但这样也许对她来说才是最好。而他－－她开心就好。

　　“我知道了。”聂子宁放下手中的银勺，推开椅子站起来。

　　“啊？”莫小冉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弄得摸不着头脑，“你知道什么了？”

　　聂子宁并没有直接回答她，只是深深地看她一眼说：“你想要的，我都给你。”

　　他挺直了背脊，在莫小冉不解的目光中，缓缓地离开了她的公寓。

　　“哎，聂子宁，你饭都还没吃完呢－－”莫小冉好久才反应过来，追到门边喊他，他却已经进了电梯。

　　他的言行举止都透着一股奇怪，这让莫小冉深深地不安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