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子宁看到莫小冉呆怔的模样，心中涌过的既有哀伤，又有一股变态的畅快。

　　“你现在知道了真相，应该对我很失望吧？”聂子宁问，指腹触碰着她的脸，轻轻地摩挲。

　　莫小冉伸出手握住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嗓子眼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她张了好几次口，都说不出来一句话。

　　“冉冉，你看，这才是真正的我，冷血无情又不择手段。你还喜欢这样的我吗？”聂子宁的心尖在颤抖，连带着他的声音都有些发抖。

　　他想用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来面对她，可是看着她漆黑澄澈的大眼中闪过一抹畏惧，他发现，自己现在害怕听到她的答案。

　　若是她说不喜欢－－聂子宁不知道自己要怎么样去面对这个答案。

　　然而，莫小冉却只是沉默。

　　聂子宁感觉自己仿佛等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才听到她的声音响起在这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静之中：“聂子宁，我们分手吧。”

　　她闭着眼睛，表情很平静，声音有些沙哑，透着疲惫。

　　这一次，呆怔的轮到了聂子宁。

　　果然，她还是没有办法原谅他。他早就想到了这个结果了不是么？他早就为了今天做过无数次心理建设，可是他发现自己的心还是很疼，仿佛被人撕成了一片一片的那种疼。

　　“莫小冉，你真狠。”

　　聂子宁咬着牙，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他的嗓子被梗住了，鼻腔处一片酸意，眼前已经覆了一层水气。

　　莫小冉没有答话，甚至都没有睁开眼睛看他，仍旧一副淡淡的模样。

　　聂子宁恼她对他的绝情，连一个改过的机会都不肯给他。明明陈竞对她做过更过分的事，可她现在却对他百般照顾，早已将曾经的恩怨抛诸脑后。

　　“莫小冉，你说，我今天对你坦白的这一切，是不是刚好给了你一个同我分手，再和陈竞旧情复燃的理由？”他冷笑着，紧紧地掐住她的下巴，让她睁开眼睛看他。

　　“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我和陈竞不可能再在一起。”下巴被聂子宁桎梏住，让莫小冉讲话也有了困难。她一个字一个字缓慢地说，发音并不是很标准，但是她的眼神却很坚定。

　　“那你为什么连一个改过机会都不给我！”聂子宁大声地控诉，表情狰狞得再不复平日的清冷温和。

　　“改过的机会？”莫小冉看着他，勾唇轻笑，手指抚上了他的额头，想要替他抚平眉心的那些褶皱。

　　“我并没有什么资格去责怪你，所以也没有资格给你改过的机会。”莫小冉冷静下来之后，思路也清晰了许多，“你本来不是这样的人，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全都是因为我。所以，其实我才是最应该被责怪的人。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引起的，如果不是我，罗娜就不会入狱；如果我答应救罗娜，她妈妈也不会用这么极端的手段来报复我；如果不是我，陈竞也就不会断了腿；如果不是我，我们就都不用这么痛苦了。”

　　莫小冉眨了眨眼，一滴滴泪珠顺着眼角滚落下来，浸湿了她弯弯的眼睫毛。

　　“冉冉……”聂子宁因为她的一番话而感到心慌，她怎么可以这么想？怎么可以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到自己的身上？

　　“你没有错，一点错都没有，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对，你打我，你骂我，好不好？”聂子宁着急地吻着她的双眼，吻去她挂在睫毛上的泪珠，又顺着泪痕一路吻下去。

　　“聂子宁。”她轻声唤着他的名字。

　　“嗯？”他停下动作，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不管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我都喜欢你。”她的告白非常不合时宜，不仅没有安抚聂子宁焦躁的情绪，反而让他更加慌乱。

　　“既然喜欢我，又为什么要跟我分手？”聂子宁不理解，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就是因为喜欢你，所以才要跟你分手啊。”莫小冉笑了，耐心地向他解释：“我不希望你因为我而变成自己都不喜欢的样子，你懂吗？”

　　“我不会的！”聂子宁连忙许诺。

　　莫小冉的表情却没有丝毫松动的迹象。她说：“我已经做了的决定，是不会更改的。”

　　房间里的暖气很足，再加上之前那样剧烈的运动，聂子宁的身上已经覆了一层薄汗。可是现在，他只觉得冷，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冷。

　　“我不同意！我不同意你听见了吗莫小冉！”

　　眼中的泪水终于流下，聂子宁痛苦地嘶喊，就像是一只受了重伤的野兽。

　　滚烫的泪珠滴在莫小冉的胸口，灼得她的心一阵一阵地发疼。

　　“分手是两个人的事，为什么你要自作主张地替我决定！”聂子宁仍然在抵抗，“既然你可以接受我所有的模样，我自己为什么不可以？莫小冉，你不可以因为这么可笑的理由就不要我！”

　　他从来都是叫她“冉冉”，在所有与她亲近的人都习惯叫她“小冉”的时候。他每一次叫她，都是那样温柔缱绻，让她的心瞬间柔软起来。可是今天晚上，他叫了她那么多次“莫小冉”，可以想见他有多么生她的气了。

　　他将脸埋在她的肩胛处，这是他最喜欢的姿势，显得两人格外亲密无间。

　　他在哭，她能感觉得到。那一片滚烫烫的湿意，让她也忍不住再一次湿了眼眶。

　　“不分手……我不分手……”聂子宁已经哭得颤抖，他紧紧地抱住莫小冉，脆弱得像是迷路的幼童。

　　莫小冉犹豫了很久，还是伸出手去，不断地轻拍他的背。

　　“聂子宁。”除了叫他的名字，她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样的话来安慰他。

　　“冉冉，你不要丢下我，好不好？”聂子宁终于抬起了头来，眼眶红红的，脸上一片水渍，看起来好不可怜。

　　“我没有丢下你啊。”莫小冉哭笑不得，“我们只是分手，又不是老死不相往来了。”

　　“如果你要和我分手，那我们从今以后就老死不相往来。”聂子宁的眼神中有一股执拗，他在赌，莫小冉不会希望两人的关系闹到那么僵，毕竟她和初醒是最好的朋友。

　　莫小冉却只当他是在赌气，觉得他的威胁格外幼稚。

　　“我不会改变心意。”莫小冉又重复一次。

　　聂子宁眼中的火苗渐渐熄灭，他敛下眼睑，抿着薄唇，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半晌，仿佛下定了很大的决心，他说：“既然如此，我想要把这最后一次做完。”

　　莫小冉当然不会再拒绝他，甚至主动吻上了他的唇。

　　这些天来的治疗总算是见了效，她脑子里再没有闪现那个恶心的画面。只可惜，这是两人的最后一次了。

　　聂子宁卯足了劲，发泄了一次又一次。莫小冉困累到了极点，哑着嗓子求他停下，可他就像是没有听见一般，自顾自地动着。

　　直到天际泛了鱼肚白，他才终于满意地抱紧了她，进入梦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