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狼嗥
他抬头看向天空,第一次,他觉得天空竟是蓝的那么的可爱。
他望向宁素离开的方向,她一时半会还回不来,于是脱了身上的衣服,在潭边扯了一把青草擦拭身体。
他将自己深深的埋进潭水里,流水冲洗着他的头发,满头污垢渐渐消失,剩的一头乌黑的长发。
宁素在树林里转了一圈,虽然让她有点失望,不过也不是没有收获,她找到了几株专门治跌打损伤的七叶草,还有一大把清热解毒的蒲公英,以及其他的一些中草药,顺便摘了几个野果子。
"嗨!你洗完了吗?"
宁素走了过来,已看见一个人撑着身子坐在潭水边,头发湿漉漉的垂着,那么长的衫子跟裤子竟然只到了他的膝盖。
宁素吃了一惊,这背影竟同方才的那个乞丐判若两人,那挺直的背影显示此人有着与生俱来的高傲。
"喂,是你吗?"
那人回头看她,她这个时候才发现,他凝眸的时候眸子是深黑色,但是当睁大眼时,时而晃过一种淡淡的浅褐色。
看起来他不过二十多岁,身形高大,五官俊美,皮肤白皙,眉毛很浓,当他皱起眉毛瞪着一个人的时候,眼睛里仿佛放出野兽一般的凶光。
然而,那凶光只是在转头的一瞬间便消失了,他看到宁素过来,眼光立即变得柔和了。
"你是那个乞丐?"宁素依然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没有发声,却点了点头。
好吧,虽然宁素觉得这实在是太诡异,还是在心里默默的接受了。
他身上的疮口不容忽视,方才因为沐浴,洗干净的疮口开始流血。
"你坐好,我采了一些药草过来,对你有帮助。"
宁素将一些药材用石头剁烂,把那草药递给他,她想了想,道:"我又不能老是叫你'喂';,不如我给你起个名字叫蓝衣好了。"
他默默的汗了,心里暗自腹诽这个女人可真够懒的,难道是因为他穿着蓝色的衣服就叫他蓝衣吗?他用手在地上划了一个汉字,那是一个澜字,却是波澜壮阔的澜。
"哦!"宁素恍然大悟,"原来你不喜欢那个蓝字,那叫你这个澜的澜衣好了。"
他心里暗暗的泪了,他单字一个"澜"好吗?不过算了,她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宁素把剁烂的草药递给了澜衣,道:"你将这吃了吧。"
澜衣看那烂烂的一坨生草药,禁不住皱了皱眉头,他又不是山羊,如何吃的下去?
"快吃,再不吃药效就不好了。"
在宁素的勒令下,澜衣只得一口一口,艰难的将那些难吃的生药草咽了下去。
这草药是清热解毒的,他的生命力如此顽强,证明他身体的底子极好,年纪又轻,吃了这些药草恢复应该会更快。
宁素手脚麻利的将外敷的草药敷在了他的腿上,顺便用银针拔去了他患部的毒素。
忙完了这一切,宁素吁了一口气,内服外敷,她能做的都做了,接下来只能靠他自己的愈合能力了。
她在树林子周遭看了一遍,还是没有阿丑的消息,她细细查看那草地上,除了野兽的脚印,完全没有人的痕迹,因此可以排除阿丑到这里来找过她的可能性,宁素想到了最坏的可能,不由得愁肠百结。
"阿丑,你到底到哪里去了?要是你被强盗抓去该如何是好?"
这个时候,她的衣服角被人扯了一下,她回头,见是澜衣。
他手里拿着一根木棍,在地上一笔一划的写着:"什么事?在等谁?"
她回答:"我在等我一个朋友,可是我担心她是被强盗抓走了,我又不会武功,不知道该如何去救她。"
澜衣眼眸垂下,继续在地上写道:"我帮你。"
宁素嗤了一声:"你?还是算了吧。"他自身难保,哪有力量帮她?打死她都不信!
宁素嗤笑时,却没发现一抹恼色掠过了澜衣的脸上。
她决定再等一天,如果明天阿丑再不过来,她就沿着原来的路去找她,一定要想办法将她从强盗的手里救出来。
这一晚,吃的依然是红薯粥,以及几个野果子下饭。
澜衣因为吃了东西,现在已经有些力气,可是坐起来了,再加上吃了宁素的宫廷秘药,感觉身体的虚弱状况的确好转了一些。
这晚,宁素找到了一个破庙,她依然用板车推着澜衣到了破庙一起住宿。
"给..."澜衣偶尔喉咙里迸出一两个字来,或许是因为饮了活泉水和草药的缘故,咽喉的肿痛略有好转。
澜衣伸手递过来一根草,宁素疑惑的接了过来,这是一种普通的草,闻着却有一股清凉的气息。
她顿时想起,她曾经看过在犬戎的边境有一种可以驱蚊的灵草,据说犬戎人都用这草来驱虫。
这个人竟然知道这种犬戎的驱蚊草?她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只见他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但是转念一想,既然在犬戎的边境,知道犬戎的习俗也不无可能,或许是自己太多疑了。
宁素将那草捏成了草汁,在自己的手脚及脸脖子上都擦了一些,擦了过后,那些蚊蚁不来咬她了。
但是这样的地方她还是睡不踏实,她的身下不过几根烂稻草,怪味以及硬梆梆的地面都让她无法适应。毕竟在宫里过惯了精致而舒服的生活,如此艰苦的环境真的很难适应。
半夜里,她再次被硌醒,森林里的夜晚非常的幽静,只听到庙中霹雳扒拉的火声。
宁素半眯着眼睛,却看到火光对面澜衣正坐着,伸手取了一块干木头丢进了火里。
他没睡觉?为了守护这火光?
"嗷——"深夜里,外面传来狼嚎声,她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她顿时明白了为什么澜衣要这样小心翼翼的守护这堆火,倘若自己一个不小心睡过去,火熄灭的时候说不定就被狼叼走了。
澜衣往这边瞟了一眼,宁素立即闭上眼睛装睡,过了一会宁素又偷偷地打开一个眼缝,却看见澜衣盘着腿,双手结印,似在打坐的样子。
他打坐是为了疗伤?
她愣了一下,在她的认识里,恐怕只有那些内功高深的人才可能用内功进行疗伤吧?
她惊讶的看着他,不一会儿,就看到他的额头上布满了汗珠,一颗颗的落下,打湿了他蓝色的衣襟。内功运行过程中似乎遇到很大的障碍,看他的样子很是痛苦。但是过了一会,似乎痛苦在渐渐的减轻。
他这样静坐了好一会,才睁开了眼睛吁了一口气,靠着墙壁闭目睡去。
此时,宁素对他的身份产生了疑问和好奇,他这样的容貌、这样的武功,到底是何方神圣?天元人?犬戎人?或者两者都不是。
他如果愿意告诉她身份,或许早说了。他没有说,证明他隐藏着什么。唯一能判断出来的是,他一定是被人所害才落得如此田地。
宁素合了眼,觉得再想也是无益,这个人只要对她没恶意,关系就不大了。此时她势单力薄,如果有一个帮手也是件好事。
然而,一切并没有宁素想像的那么美好。
接近凌晨时分,宁素被人拉醒了,澜衣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她的身边拉着她的衣服。
澜衣脸色凝重,指了指佛像后面。
宁素一个激灵起来,立即扶着他一起躲入了佛像的身后。
过了几分钟,隐隐的听到了极轻微的脚步声。
破庙门口,一个人低声说了几句听不懂的外族话。
这个时候,宁素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澜衣已经把火熄灭了。
两个黑衣人跳进了破庙,一人将手在火堆前试了试,用蹩脚的天元官话说:"火还是热的,应该是刚走不久。"
"走,出去找找!"
"慢着!"其中一个黑衣人一双寒星般的眸子扫到了佛像这里,单手策着一把大刀:"先看看那后面!"
宁素判断,这人绝对不是那些强盗一伙的,他们的言语很可能是犬戎话,他们一路追踪过来,到底是想杀谁?
他马上就要过来了...
宁素满头是汗,她紧紧的握着手里的匕首,却被旁边的澜衣伸手抢了过去。
她转头瞪他,谁知,这个时候那个黑衣人已经找过来了。
只见澜衣伸手一弹,那匕首竟飞剑一般的直刺黑衣人的咽喉,一刀毙命,他甚至来不及呻吟一下,就仰面倒在了地上。
宁素大惊。
"哇哇..."
只听到耳边一阵外族怪话的叫嚣,另外一个黑衣人提着大刀赶了过来,黑衣人走过来,第一眼看到宁素,见是一个女子,顿时大怒,举刀就要砍过来,这个时候,澜衣猛的一扑,伸手紧紧抓住了黑衣人的腿,黑衣人大怒,就要举动向着澜衣砍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宁素仿佛听到一声狼嗥声一般。
"嗷——"
那真的是狼叫吗?不,那声音分明是从人的嗓子里发出的。
她转头看澜衣,那声音竟然是从他的嗓子里发出。
黑衣人大惊失色:"狼...狼..."
澜衣突然伸开双臂,"哗啦"一声,抓住黑衣人的腿,顿时将那人撕成了两半。
"我的天!"
宁素的手捂着口,一双眼睛瞪得圆圆的,澜衣的脸上满是黑衣人的鲜血,那表情狰狞,好像吃人的野兽一般。
她这次真的被吓得不轻,顿时腿软软的,坐到了地面上。
老天,他到底是人还是野兽啊?
澜衣看到她怕,就要爬过来。
宁素吓得往后直退,她腿都软了,从未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只能坐着往后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