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5章陈年旧事之危机(六)
这场废太子的风波,终于在一个嬷嬷的手上终结了。当时,宪宗的内心是极其纠结的,根本不知道废太子到底是对还是错。正当他要做出最后的决定之时,钱太后的贴身嬷嬷刘氏出现了,只见那刘氏身着一身棕色宫服双手持着一道密旨高高举过头顶。刘嬷嬷很是大胆的踏进了殿中,自古以来后宫女子不得干政何况是一名宫女呢。
刘嬷嬷一踏进殿中就被钱能等人大声呵斥道:“大胆,这里是朝中议事的地方,岂是你等后宫女子可以随意来的地方?就连当今的太后也不见得有资格来这里何况你一个贱婢呢!”钱能说话很是尖酸刻薄,可这刘嬷嬷也不是一个怕事儿的人,刘嬷嬷可以说是打小就陪在钱太后身边的,见过的世面可比钱能多多了,岂会被钱能的几句话给吓到呢。
只见刘嬷嬷转过身头高高扬起,眼睛用余光藐视着钱能,十分冷傲的说道:“今日我刘嬷嬷手持钱太后的懿旨以及当今万岁爷的密旨,见旨如太后亲临,也如万岁爷驾临!我怎么没有资格站在这里?难道你想藐视仙逝的太后吗?”刘嬷嬷的眼神中带着层层的杀气,表情也显得格外的凶狠,这番话后,让钱能等人都纷纷闭上了嘴,不敢再多言。
随后刘嬷嬷又走上了大殿,扬起的头微微低下,口头上给宪宗行了一个礼以后,继续将密旨双手奉于头顶之上。
“刘嬷嬷,方才朕要下旨,你为何要阻拦朕,还有朕的密旨和母后的懿旨又是怎么回事?”宪宗很是好奇的看着刘嬷嬷,但是刘嬷嬷的到来倒是让宪宗松了一口气,因为他不用再纠结什么了。
刘嬷嬷微微低着头说道:“回禀万岁爷,密旨是您在太后仙逝之前写下的,至于太后的懿旨,万岁爷可愿意听上一二?”
“自然!你倒是宣读一下母后的懿旨。”是啊,朕在母后仙逝之前写下了一道密旨,就是无论如何朕都不能废了佑儿的太子之位,而且还要让佑儿登基。是朕糊涂了了,不过这样这也好,本来朕也没有废掉佑儿的意思,如此看来刘嬷嬷倒是帮了朕一个大忙了。
随后,刘嬷嬷面朝众大臣,向众人宣读着钱太后的遗诏。“太后懿旨,见深吾儿,无论太子朱祐樘是否行差走错切勿将其废除,太子仁德聪慧甚得吾心,乃未来圣德天子之选,望吾儿三思而后行,切勿遗恨!若有心刻意重伤吾孙者,定是奸佞之辈,望吾儿远之。吾愿如此,望吾儿成全!”幸得太后有先见之明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可怜的太子,若非昨日我便听说了这件事情,太子岂不是要闷着脑袋吃亏了。这孩字就是什么苦难都自个儿给扛着,难怪太后在临死前要做这番打算呀!
刘嬷嬷宣读完太后的懿旨以后,满朝文武百官纷纷跪了下去,大声说道“太后英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朱祐樘亲耳听到这样的一段话,眼睛已经有些湿润了,即使宪宗想要废除他的时候,他都没有觉得丝毫的委屈和心痛,但是听完这番话,朱祐樘不由得心中泛起一阵酸,有种想哭的感觉。但是此时此刻,朱祐樘不能流泪,只好硬生生的将充盈眼眶的泪水给逼了回去。心中想着,没想到皇祖母竟然早早的帮我铺平了道路,生怕我受什么委屈。可惜当年皇祖母在的时候,没有机会和皇祖母一块儿好生相处。皇祖母,孙儿想您了……
宪宗虽然心里面高兴但是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还是一副极其想废了朱祐樘的模样。刘嬷嬷见宪宗没有丝毫的反应,于是有从兜里掏出了宪宗当日亲笔写下的密旨。向宪宗展示了一下,十分有礼的说道:“万岁爷,老奴继续将万岁爷当日写下的密旨宣读了!”
还没有等宪宗说同意还是不同意呢,刘嬷嬷就转过身去,继续宣读着。“万岁爷密旨,祐樘吾儿,深得朕心,德才兼备,若有行差走错之过,定是为父之过。就其才学堪当重任,朕百年之后将其皇位传于朱祐樘,期间绝不废除其太子之位。钦此!”
这两份旨意上都表明了朱祐樘的太子之位不可废除。眼下钱能等人也没有办法左右宪宗的意思了。宪宗再昏庸也不可能将自己下过的旨意轻易收回,而且还有太后的懿旨作为保障。梁芳本以为朱祐樘的太子之位不保,正盼望着下朝以后去找万贵妃邀功,可如今看来根本就没有邀功的可能性了。
如今众人都把目光汇聚到了宪宗的身上,此时此刻众人只期盼着宪宗能够收回成命。只见宪宗从自己的龙椅上站了起来,缓缓的走下了殿,随即跪了下去。“儿臣遵旨!”这是宪宗第一次在大殿上跪下去,当宪宗跪下的那一刻,文武百官全都跪下磕头,看着宪宗将钱太后的懿旨给接了。
随后,宪宗手持钱太后的密旨,面向朝臣说道:“废太子之事谁都不许再提,凡有意废太子之人,定不轻饶!太子人品贵重,有朝一日望众人可以好生的辅佐太子,还我大明江山一片锦绣!”看来朕的这个儿子是众望所归啊!佑儿,今日之事不过是朕为了让你看清哪些人可以作为你的心腹,你那么聪明定会明白朕的用意,朕的这个江山迟早都会是你的,只是没有想到,朕当了这么久的皇帝也没有几个心腹,倒是你,竟然有如此多的大臣愿意为你请命。看来这个江山不交给你他们这群老家伙也不会答应的。
宪宗终于露出了微笑,朝中大臣听到了宪宗这番话心中很是安慰,再次跪下大声说道:“万岁爷英明,万岁爷万岁万岁万万岁!”这个结果是朝中大部分朝臣想要看到的。
随即宪宗走到朱祐樘的面前凑到朱祐樘的耳旁小声说道:“今日你便认清了不少人吧!记住,朕的这个江山以后就要托付给你了,你能否还朕一个锦绣河山就看你的本事了。朕老了,朕也累了。”佑儿,希望朕的这番良苦用心你能够明白,也希望你不要因此而误会了朕。你的才能的确是未来的圣德之君,希望你能将朕未能整顿的吏治给整顿了。
朱祐樘抿嘴一笑,宪宗也开始大笑起来,虽然众人不知道宪宗对朱祐樘说了些什么,但是见到两父子如此开心,众大臣也纷纷附和着笑着。
这场朝议算是结束了,梁芳宣布退朝后,宪宗便回到了自己的养心殿中。而朱祐樘也向文华殿走去,对于今日发生的事情,朱祐樘其实还在懵懂状态,根本也没有弄清楚发生了些什么。但是不知道为何,朱祐樘从一开始都不相信自己的父皇会真的废除自己的太子之位。当宪宗对朱祐樘说完那番话以后,朱祐樘更加可以确定,自己的父皇唱的这一出,本意绝对不是废太子,更多的好像是在为自己筹谋些什么。朱祐樘思索了半天,好像明白了些什么。心中思忖着,看来父皇这一招是引蛇出洞啊,父皇是想通过这件事情告诉我,这朝中哪些人是支持我的,哪些人可以作为我的心腹,哪些又是奸佞之人。定是这样的,不然父皇费这番功夫做什么。
朱祐樘十分开心的笑了起来,覃吉看着朱祐樘差点被废了还这么开心,有些不能理解。“太子殿下,您今日怎么这般一反常态啊?万岁爷差点废了您,您现在还这么开心。”
朱祐樘一把搭在覃吉的肩上,“老伴儿好生糊涂,父皇本意绝非是想废了我,而是在帮本太子呢!老伴儿啊,曾经你可比我精明多了,怎么今日倒是想不明白了呀?”朱祐樘的笑意已经由内而外的散发出来了,覃吉也很少看到朱祐樘这般开心的。但是对于朱祐樘这番话覃吉是愈发的不能理解了。
“哎!看你一脸不解的模样,其实我也是想了很久才想明白的。父皇这么做肯定是为了让我看清朝中众臣的态度,看看我在危机时刻到底谁愿意真心站出来为了我请命。”朱祐樘见覃吉一脸懵逼的样子,便看出了覃吉一时没有想明白,便直截了当的给覃吉说了个明白。
朱祐樘这番话让覃吉恍然大悟,似乎明白了万岁爷为何如此做的用意,也明白了朱祐樘为何那般喜悦。“太子是因为万岁爷处处替太子思虑所开心吧!”
朱祐樘冲着覃吉点了点头,此刻的朱祐樘开心的都快要蹦起来了,在前往文华殿的一路上,蹦蹦跳跳的,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一般。从昨日开始覃吉的心就一直紧绷着,尤其是看到朱祐樘一脸无所谓的模样便更加的着急了,真是应了那句话,“皇帝不急太监急”。看到朱祐樘这副模样,覃吉总算明白了,原来朱祐樘是一早就料定了宪宗不会轻易废除他的太子之位呀!
看到朱祐樘能够蹦蹦跳跳的,覃吉别提有多开心了。
朝堂上发生的种种,很快在紫禁城中散播开来,朱祐樘的有惊无险让众人都大跌眼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