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穆启昊的消息,竟是从报纸上看到,却震得念昔半晌也回不了神。
报纸上说,法国珠宝公司的老板,也就是跟穆启昊订婚的Vanessa的父亲,突然发布消息取消婚约,而所有跟昊天有借贷关系的银行也在此时冻结其抵押资产,之前本已洽淡好续签合约的旅游及食品公司等也突然反悔。
同时,一直跟昊天竞争激烈的另一家酒店东庭,突然一改其以往经营策略,甚至不惜亏损实行恶意竞争,消息一曝出,昊天的股票便在一天之内大幅下跌,而穆启昊本人及公司董事全都拒绝出面对此事作出任何回应…
取消婚约?!才一个星期而已,怎么会突然发生这么多事?还是从几个星期之前就开始了?所以他才一直没有联络她,在她跟他赌气的时候,他是不是也正在为这些事忙得心力交瘁?
念昔紧紧地攥着手里的报纸,却还是抑制不住指尖的颤抖,这样是不是可以解释他突然的冷漠疏离,甚至是伤害她把她推开?
眼泪落下来,嘴角却牵起苦涩的笑,就算这是真相又怎么样?她什么都帮不了,什么都不能替他分担,爱情,在现实面前,果然是太渺小了!
穆启昊扔掉手里的报纸,头痛地扶着额头,眉心皱起深深的褶痕。银行,谈好续约并合作了多年的公司,婚约,已经敲定的投资,甚至是多年来一直竞争力都是势均力敌的东庭酒店…
一件件接踵而来,仿佛幕后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操控着这一切,撒下了一张巨大的网牢牢地套住昊天,越挣扎反而被网得越紧,套得更牢。
如果不是昊天经营三十多年来,根基牢固,还有一些秘密的背景实力雄厚的大客户支持,恐怕现在已经面临破产清算了。
穆启昊整理着最近发生的所有事的相关资料,仔细分析着这一切发生的巧合性,然后他拿起桌上的电话,一层层安排应对媒体及董事会的方案,并组织高层开会商讨新的应对措施,另外,他还安排了人去查东庭酒店背后突然多出来的势力…
念昔从家里出来,漫无目的地坐在公车上,家里的气氛沉重得让她喘不过气。父母看过报纸后,母亲跟她提起了穆家的事,这是她回来后母亲第一次提起,她说穆启昊的母亲就在刚才打过电话来给他们道歉,说订婚的事是不得已,而现在才打电话是因为穆启昊一直都不让她解释…
念昔再把电话拨过去的时候,那边已经关机,再拨穆启昊的电话也是一样。公车停在昊天酒店的时候,念昔下意识地下了车,远远地便看到很多记者堵在门口,保安正在不耐地维持秩序。
抬起头仰望高高的楼层,他在上面吗?现在是不是已经忙得焦头烂额了,还是,即便再混乱的情况,他也依旧是那幅淡定又沉稳的样子。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离他很近也很远,她可以感受到他的沉重和压力,然而却没办法陪在他身边,即使只是握着他的手,说些毫无用处的话鼓励他。
不知不觉,念昔已经在昊天外面停留了很久,连被拒之门外,却依旧执意守候的记者都开始注意她了。齐涵站在街道对面静静地看着她,此时他默然叹息,然后走过去,在记者一脸怀疑地走近她之前,微笑着揽过她,不留痕迹地带着她离开。
握着她冰凉的手,他没有迟疑地带着她去了附近的咖啡厅,念昔安静地低头着,双手捂着冒着热气的咖啡,水气熏着眼睛,她的睫毛轻轻地颤动着,映在眼角的投影仿似都透着无措。
“知不知道站在那里会给自己惹麻烦的?”齐涵无奈地看着她,责备的话平静得没有一丝怒气,他何偿不知道她现在的彷徨不安,所以他才会在打不通她的电话后,直接到去昊天找她。
念昔抬起头,苍白无力的笑掩饰不住眉间浅浅的忧伤,一开口便止不住声音里的颤抖,她说:“齐涵,他没有不要我,他真的没有…可是怎么办?我帮不了他,我什么都做不了!”
齐涵的眼里闪过一丝痛楚,这样的感觉他怎么会不懂?四年前,他就是这样,看到她的痛苦无助却无能为力,所以他才会答应叶瑾的要求,才会跟她错过…
“念昔,你真的那么想帮他吗?”
见她肯定地点点头,他的眼神黯了黯,伸出手握住她的,语气恳切,“我想我也许知道一些事,可是你要先答应我,不要做傻事,不管谁以此对你提出任何条件,你都不可以牺牲自己,一点都不可以…不然,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念昔愣了愣,微笑着回握他的手,郑重地点点头。他总是这样,把她当作自己的责任,包容她所有的自私任性!
“昊天这么快出现这么多问题,对方肯定是有备而来,所有的一切都布署得有条不紊,看手法应该是对昊天内部了解得非常透彻…”
念昔惊讶地睁大眼,问:“你的意思是有人想要弄垮昊天?而且昊天内部还有他们的人?”
齐涵点点头,说:“嗯,那个人职位应该很高,不然就是对穆启昊的经营手法和业务往来很了解,甚至是参与得很多,所以才会令那么多合作多年的公司突然倒戈。”
念昔一脸凝重地望着桌面,自言自语般说:“如果要令合作多年的公司倒戈,甚至让银行停止贷款,那对方岂不是实力很雄厚,可是他们又何必以这么卑劣的手法,大费周章地并购一家五星级酒店?”
齐涵叹口气,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以这种不惜代价的方式,根本不像只是并购那么简单,毕竟如果昊天破产了,那对他们来说也没什么价值。”
“破产?”念昔猛地抬起不安地看着他,“你是说昊天可能会破产?已经这么严重了吗?”
“如果穆启昊找不到新的资金注入,就很有可能…他们现在比的只是时间!”
清冷的街,冰凉刺骨的寒风也未能吹散心底凝聚的沉重,念昔一路沉默着,低着头望着脚尖慢慢移动,到家的时候,齐涵停下来,扳过她的肩让她看着自己。
他说:“念昔,我会帮你查昊天的事,可是你要记得你答应过我的话,不可以做傻事!”
念昔盯着他的眼睛,清晰地看到他眼里的矛盾和担心,她垂下眼,不让他看到她渐渐泛红的眼眶,走近一步靠在他怀里,咬着唇把眼泪一点点逼回去。
无言以对,只是因为这样的付出,太过沉重,无法用言语来表达,他不忍她难过,所以他甚至去帮她查昊天的事,他不知道这样意味着什么吗?
她松开他,弯弯的眼角已经没有眼泪的影子,嘴角牵起俏皮的笑,她说:“以前每次都是你看着我上楼,这次我想看着你先走!”
说完,她推着他转身,齐涵笑着回过头,一步步往前,地面上,她拉长的影子一直在原地没有动,他没有回头,只低着头看着路面,直到她的影子再也看不见。
答应帮她查,可是他多希望自己的猜测是错的,如果昊天的内应真的是那个人,那会不会把念昔也卷进去?可是坐视不管吗?他知道,如果念昔真的放不下穆启昊,那她又怎么会介意他会不会破产?
看着手里传真过来的文件,齐涵拿着电话迟疑了好久,终究他还是把电话拨了过去,反正不管怎么样,他都会守着她,不让她受伤!
念昔握着电话的手有些颤抖,齐涵的话明明一字一字都很清晰,可是她脑子里翁翁的,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他说,从一个多月以前,苏曳清就突然从昊天消失,她还带走了昊天所有的客户往来资料…
念昔想起那个有着精致面容,冷静优雅,却偶尔会流露出俏皮单纯笑容的女孩,穆启昊曾跟她提过,苏曳清在他身边已经三年多,很多事他都放心地交给她,原来,她从一开始就是有预谋的吗?
脑袋里有什么一闪而逝,她静下心来仔细回想,刚才齐涵说,苏曳清一个多月前就从昊天消失,可是前几天,她不是还碰到她跟洛阡在一起吗?
难道洛阡也跟这件事有关系?念昔摇摇头,否认掉自己的想法,怎么会呢?洛阡是广告导演,他哪儿来那么大的势力,况且苏曳清和洛阡不是她介绍认识的吗?如果苏曳清从一开始就是有预谋的,又怎么会跟洛阡扯上关系?
或许洛阡什么都不知道吧,苏曳清跟他在一起,只是单纯的男女关系而已,洛阡当时不是说对苏曳清感兴趣的吗?
念昔压抑着心底的不安,拨了电话给洛阡,她想他应该知道苏曳清在哪里,穆启昊也在找她吧,是不是找到她,弄清楚了一切,昊天的事就会有转机?
她跟洛阡约在了市中心的一家餐厅,在电话里她只说是有话要跟他说,洛阡没心没肺的笑声从电话里传来,答应得很爽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