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梅笙点头道:“不错,那确实是家弟!”
他一语答完,看车施还是等着他继续说下去的表情,只好继续道:“小的本不叫白梅笙,原名柳笙。家父乃是前任太尉兼护国公柳靖严,嫡姐是前任皇后,五年前被降罪,嫡姐赐死,父亲以死保全全家性命。最后,全族男女均被贬为官奴,小的因长得好,被选入官妓所,又被贵人买走,改名为白梅笙,后遭人迫害,毁了脸,便被扔了。”
这言语清浅淡渺,好像说的是别人的事情一样,但车施从那短短一段话、两个“前任”,就能听出来,他曾经拥有过什么,又经历了什么,世间最难忘怀的便是曾经拥有现在却已经失去的东西了。怪不得从见他的第一面,总感觉那漂亮深邃的眼眸中,总像会说话一般,惹人探究。也怪不得,他言语间虽称自己是小人,可那不一般的气度后面,明显是铮铮傲骨。
白梅笙简短的说完后,便敛了眉眼,平静的继续站着。
她过了一会儿,才道“你那日是怎么死的?”这件事情她之前就想知道了,但被一波接一波的事情搅的都没心情探究这些。
白梅笙道:“小人多年伤势,死于那日也不算奇怪!”真是一个对自己好冷淡的人。
车施问:“那你怎的又回到妓馆门口了?”
白梅笙道:“小人去找一件东西!”
她不禁挑高眉头问道:“哦?什么东西?”说着,拿出一张纸来,“可是这个?”
白梅笙诧异道:“原来是在主人这里!”见车施递过来,他摆手摇头,并不伸手去拿。
她奇怪道:“你之前不是找它吗?为何现在又不要了?”
白梅笙道:“小人活着时找它自然有用,可如今也没有这番必要了。”
她道:“你真的不要?”
白梅笙仍是摇头,道:“我只是拿它学唱曲儿,希望多讨些银子罢了,现在,物是人非,当然不用了。”
车施没说什么,将纸收了起来,东西她拿出来了,收不收就是他的事情了,既然他不要,那她现在更是拿的心安理得了。
瞧,人永远不可能知道,你轻松放弃的是多么珍贵的东西,有时候懵懵懂懂,根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话头一转,又问:“我记得,你当时就是因为有余愿尚未了结,才错过了转世投胎的最佳时刻。你的心愿是什么?”
白梅笙静默了一会儿,才道:“我想为家父平反冤案!”
她就知道,当年那件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看来果然有内情。从种种迹象表明,白梅笙都是一个内心强大、性格坚韧的人。又是在那样一个富贵滔天的家世里长大,他的性情、才学和能力、见识想来都很出色的。本该一世安详,却惨遭剧变,要是单单被罢官倒也算了,却是残忍的被贬为官奴,最后更是被改了姓名,成为权贵的玩物。想来,他短短一生所遭遇的是旁人想都不敢想的,他是如何在那般黑暗痛苦的日子里坚强的活下来的,又是如何被毁容伤身之后,放下尊严,以乞讨为生顽强的挺着的。怕是他总有想还父亲一个清白的愿望在支撑吧,那些不堪的过往,想来作为曾经的贵公子的他回想起来,也是不可思议的!
车施这一生遇到的人很多,各型各色的都有,多是些为了生活或修炼汲汲营营的平庸人。此刻,在白梅笙的面前,她觉得自己这种修士显得如此苍白和弱小。他坚强的毅力直戳她心底最最柔软的一处,她为此人心疼、感动。
白梅笙的父亲虽然已经死了,但他留下了一个好儿子。
她压下眼里的潮气,“哈哈”朗笑道:“好!你是我的人!既然你有这愿望,我便帮你完成!”
白梅笙听到这话,忙惊喜的抬起头,感动的望着车施。他是真没想到主人竟然不但同意他报仇,还如此支持他,简直喜不自禁,可惜他是僵尸了,喜形于色也做不到,只有透过眼神才能看出一二情绪来。
这时候,车施似想到了什么,突然好奇的问道:“你弟弟知道你改名叫做白梅笙的事情?”
白梅笙一听,顷刻间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似的,激动的心情立即平复了,道:“我给他们捎过信回去。”
车施点了点头,道:“你可有何计划么?”
白梅笙请示道:“主人,能否让我去寻一寻齐王?”
“这和齐王有什么牵连?”
他摇头道:“并无牵连,只是我要为父亲平反,只有齐王能帮我,因为父亲曾是他的老师,当时入狱之时,只有他相助过父亲。而且,我也相信,他会很高兴有这个表现的机会。”
她想起齐王要干的大事业,会意一笑,便说:“需要我出手的,尽管说!”
白梅笙闻言眼神微微波动,随即又很快平复了下去,道:“是,主人,不过暂时应该不用你出手!”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白梅笙就离开去照顾自己亲弟弟了。
……
第二日,车施留下白梅笙去联系齐王,自己独身一人去了国师府。
国师府里果然人少地广,她自进来后,老半天看不到一个人。从房屋的位置观察,她很快就找到了国师的住处。那是一个五行齐全的大院子,位于府邸的北面,是个镇宅的重要位置,看似倒很有模有样。
当她神识一扫,整个宅子的情况都了然于胸,便闪身来到国师日常炼丹的房子。此时,他正坐在火炉旁边扇风,嘴里却在唠叨着什么“加一钱白术还是加两钱半的屠苏”的话。
她瞅了半天,越看心越往下沉,瞧这老头的模样,哪里有一丝修士的气息。她在这里占了好一会儿了,这位国师也没发现。哎,说来,也怪她将那王霸兄弟砍的太狠太快了,要是能稍缓一会儿,还能从他们嘴里挖点有用的消息啥的。
不过,人都死了,也没别的办法了。
她去了隐身符,站到了国师身后,见那人还是嘀嘀咕咕的认真样,不由得伸手去拍他。
“哎呦~”
老国师被吓了一大跳,手里的蒲扇都扔到地下了。他忙扭转过身子,一看是个不认识的人,惊讶之极的道:“你是何人?擅闯此地做什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