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警方肯定在怀疑我是匪徒的同伙,不会轻易相信我就是人质。这些毒贩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如果再僵持下去,沙鲁肯定会狗急跳墙而开枪杀了我的。
于是,我便对沙鲁说:“我只是一个小市民,他们不会听你的。你们还是投降吧。”
沙鲁大怒,用手枪狠狠地敲在我的脑袋上,一边敲一边怒吼:“住嘴,住嘴。”
其实我是有意这样激怒沙鲁等人的,也是做给警方看的,否则在他们等他们弄清我是真的人质时,沙鲁已经对我开枪了。我必须要自保。
看到沙鲁如此粗暴对待人质,相信警方的指挥官凭着多年的经验,不会再怀疑我人质的身份了。
果然,指挥官很快便下命令,撤走那批特警,准备和匪徒进行谈判。
形势转变之后,虹姐便改变策略了。“既然警察已经妥协,那么就得得寸进尺,押着人质下车,换一辆车子逃离。”
沙鲁用枪指着我的后脑,让我下了车。现场的气氛突然紧张了,但是警方为了人质的安全,并没有贸然采取行动。
沙鲁押着我慢慢走到旁边的那辆白色轿车。他让我拉开车门,我照做了。
车子里面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
有些事情巧合得是你无法想象的。坐着副驾驶座上的女孩竟然是黎小月,旁边的则是她的师傅李晓松大律师。他们两个估计都被眼前的阵势吓坏了,刚才都躲着车里不敢逃跑。
“你下车,你坐到后排去。”沙鲁让李晓松下车,却让小月留在车里。这货肯定是想多留一个女人质,这样对他们更有保障。
“别为难女人,有我一个人质就行,也放她走吧。”我可不想小月受到威胁。
“再说话就先毙了你。快点上车。”沙鲁说。
小月的眼神充满了恐惧,不知所措地看着我。
“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我安慰小月说。
三个匪徒,有两个还在路虎车里面,而我面对的只是沙鲁一个,这是非常难得的机会,否则等三个人都上了车,还有两个人质在手,他们逃跑的成功率便会大增。
我不是一个出色的卧底,但至少是一名警察。我不可能就这样被匪徒要挟,让他们成功逃跑的。而且我也不能让小月置身危险中。
唯一能逆转的机会就是在我弯腰上车的时候。我突然低头,避开枪口的同时,双手迅速抓住沙鲁拿枪的手,脚下再一绊,把沙鲁整个人带起,接着狠狠地摔在地上。
“砰”
沙鲁顽强抵抗,扣响手枪,但庆幸的是,子弹并没有击中我。我骑在沙鲁的身上,一手按住他拿枪的手,另外的一只手则变掌为拳,狠狠地朝着他的脸上揍下去。
警方也随即行动了,他们把虹姐和泰图包围在路虎车里面。另外有四名特警走上前,用枪指着我和沙鲁,并大喊:“不许动,住手。”
我被两名特警押到一边搜身,直到他们拿到我的身份证,核对了信息之后,确认我的身份后才放了我。而沙鲁等人则被戴上手铐,押上了警车。
“呼叫总部,这里有一名人质受了伤,赶快派救护车到现场。”
我忽然听见呼叫声音便看过去,只见白色轿车的后座车窗上有一个弹孔,弹头穿透了车窗之后竟然击中坐在后座的小月的右脑。
击中小月的那子弹就是我和沙鲁在搏斗时,沙鲁所开的那一枪。
血已经染红了小月的半边脸,她静静地躺在后座上。那个画面,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我没有想到,那一枪竟然会打中小月,如果小月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是无法原谅自己的。
过了一会,救护车便到了,把小月送到中心医院进行抢救。
我一直在手术室外等着,时间不断地流失,一小时,两小时,手术还在进行中。
走廊响起熟悉的皮鞋声音。
我抬起头看过去,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朝我走近。他头带着圆帽,穿着一件土到掉渣的风衣,显得有点不伦不类。他就是我直属上司,安保局情报科主任韦海明。
“还好吧?你和受伤的人质是什么关系?”韦主任坐在我的身边问。
“朋友吧。”我说。
“普通还是亲密?”韦主任问。
“我也说不清楚,她喜欢我,但我却不想接受她的感情,你明白吗?”我说。
韦主任点了点头,说:“那你了解她吗?”
我摇了摇头。
“黎小月,女,二十三岁,名牌大学毕业后就进入了朝日律师事务所,担任李晓松大律师的助理。我查过了她的背景了,她和你一样,是个孤儿,从小就在孤儿院长大。这次受伤只能怪她不走运了,被流弹打中,就算这次抢救成功,保住了性命,但也很可能会变成植物人。她无亲无故,如此庞大的医疗费用,谁能替她承担呢?”韦主任说完便摇了摇头。
和小月相识期间,她没有向我透露她是孤儿的身份。
我很清楚那种无依无靠的凄凉感觉,同病相怜的遭遇让我觉得不能抛弃可怜的她。
期间,老板和我说起了今天的案子。那个虹姐是李亚的情妇,一直在帮李亚处理毒品生意。原本情报科打算放走虹姐等人,放长线钓大鱼,可没想到那两个泰国人手段残忍,杀害了戒毒所的两名保安,把人救走,因此惊动了警方,从而形成了围捕。
因此跟踪李亚的线索也就中断,情报科半个月的辛苦也就白费了。
手术室的灯终于熄掉了,医生从里面走出,结果是,手术虽然成功,但是病人还没度过危险期,即使度过危险期,也只有百分之五十的苏醒机率,换句话说,小月也有百分之五十的机率变成植物人。
晚上,我拖着疲倦的身体回到出租屋,看见老房东坐在门口抽烟。见到我回来,他就一直盯着我看。
“房租能再缓一缓吗?”我低着头问。如果房东拒绝,我可能便无家可归了。
“房租?你女朋友不是帮你交了吗?而且还一次交了半年。”老房东说。
“我女朋友?什么时候的事情?”我问。
“今天早上,一个长得高高瘦瘦,样子清秀的姑娘帮你交的。你小子有福气了,遇到这么好的一个姑娘。”老房东说。
难怪小月早上给我打电话,非要和我一起吃午饭,原是她已经知道我最近一直拮据,差点连饭也吃不起。
这一夜,我都睡不着,天还没亮,我便起床去到医院。
医生告诉我,小月的情况不是很乐观,能不能苏醒,还得观察。与此同时,医生把一张账单交给了我,让我去付款。
十万块的账单对我而言,已经是天文数字了。而且这还是第一期的费用,如果要让小月康复,还不知道要多少个十万?
我去到朝日律师事务所找到了李晓松。李晓松开了一张十万元的支票给我,但同时也很明确地说,小月只是一个刚入职半年的新员工,他已经没有义务再承担她以后的治疗费用,让我不要再找他麻烦了。
小月是个孤儿,如果我不管她了,还有谁能救她?
我一个人坐着公园的长椅上想了几个小时,最后觉得我不能无情抛弃小月不顾。我必须要照顾她,直到她苏醒为止。
第二天,我走进安保局大楼,乘电梯上到十楼的情报科,敲开主任办公室大门,把一封辞职信递给头儿韦主任。
“你要辞职?为什么?”韦主任问。
“这份工作的薪水养我一个人还差不多,但是我现在有一个病人要照顾,所以我得换一份工作。”我说。
“换工作?譬如呢?”韦主任问。
“我现在还不知道,反正什么工作能赚钱,就干什么。”我说。
“你值得这样做吗?”韦主任问。
“她是因为我而受伤的,我觉得我应该照顾她,直到她康复。”我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