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过独臂上扬擦擦不带情意的几滴泪珠:“杜师兄见教的是!”
装昏躺在地上之际,闻人过早在心里将谎话编出,并不慌张,悲声说道:“今日一大早,任师兄押着妖族的闻人过来到云驿。我当时正在前厅,见了连忙迎出。任师兄面色惨白道:‘我昨天遇见妖族的几个魔头,争斗之下被我击毙了青眼月狐,抓获闻人过。可是我也被他们几人伤得不轻。’
喘口气,任师兄继续道:‘这几个妖人潜入我神州大陆,不知有何意图,闻人过千万要留活口。你快把我带到密室。一方面羁押这妖人,一方面我也要疗伤。’说着已经上气不接下气。
我不敢怠慢,忙帮着任师兄将闻人过押到暗室。闻人过那时已经昏迷,应该是被任师兄击伤的。
不过任师兄也是面色惨白,连连道:‘你快快出去,不要让别人闯进来!’看他的样子,好像是有人在后追杀。
我退出密室想将讯息传出,尚没来得及关上密室,忽然眼前一花,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蒙面人。
那人约莫一丈左右,只露出一双眼睛,说起来惭愧,以我的灵识,连他什么时候来的都没有察觉。
我吃了一惊,刚要问那人是谁。蒙面人伸手一指,我便被一阵大力推到了暗室之中。
蒙面人跟着进来,任师兄似乎和蒙面人士认识的,指着他怒问道:‘你,你,你我好歹相识一场!你何苦自甘堕落,为了个妖族魔头苦苦相逼?’
那人冷冷一笑,是个中年男子的声音:‘什么自甘堕落,大家各为其主罢了!至于相交一场,从你们当年逼死我四弟之时,所有的交情都已灰飞烟灭!今日我不仅要带走闻人过,更要取你的命!’手中一晃,执一把仙剑奔着任师兄便击。
任师兄已经受了重伤,我见势不妙,伸手一挥铁算盘,当前挡住。
可是蒙面人道法太深,根本不是我所能抵挡。他冷笑一声,仙剑只是轻轻一挥,便将我握算盘的手连同右臂直接斩断。
我剧痛之下,大叫摔倒地上。蒙面人要进身杀我,任师兄挺身将他的仙剑挡住。此后我便疼昏过去,直到被三位师兄救醒。后边发生了什么事情,却是不得而知。”
这一番话闻人过早就想好,说出来有头有尾,几可乱真。至于凤凰遗血,神州也鲜有人知悉此事。闻人过不欲在众人面前提及,因而对小丫头之事只字不提。
虬髯客略略沉吟,不疑有他,自言自语道:“蒙面人手执仙剑?如此说倒是我们神州正道中人了?正道中又有谁能伤的了大师兄?听师兄话语,和蒙面人乃是相识?”
司空甫道:“正是如此!我昏倒在地上之时,隐约好像听到任师兄喊什么邱兄邱兄的!”
“定陵邱家?”虬髯客、冯余人几人对望一下,眼中满是惊讶之意。
杜向天一抬头,忽然叫道:“冯师兄快看,墙上有人留字!”
众人齐齐上瞧,略显昏暗的密室墙上,几行歪扭大字:暗室大门堂,任重坐中央,小子一泡尿,落在头狗上。
落款是“定陵邱”的字样。
“果然是邱家人!”杜向天砰地一拳砸到墙上,在坚硬的硬石上面上印出一个肥硕拳影:“可恶,邱家欺人太甚!杀了大师兄不说,还亵渎他的遗体!此仇不报,我恨难消!”
虬髯客为人持重沉稳,不似杜向天那般暴躁,心中暗暗想道:定陵邱家,除了邱自得外,只有邱公、邱正两个一顶一高手才有能伤得任师兄的手段。邱自得与邱公早就不出定陵,莫不是邱正所为?邱正与任重确系曾经相交一场……听闻隐皇山庄遇袭之时,邱正曾在左近出现……
两日过去,隐皇山庄的消息早已经传遍神州,他们三个自是知道。这次星夜赶来,一半也是为着调查此事而来。
虬髯客摸着下巴思索良久,又觉得不对,邱家乃是神州四侯之一的世家,邱自得为人持重,怎么会做出这等事来?
越想越觉得没有头绪。隐皇山庄、定陵邱家,此事大到天上,整个神州正道给翻个天也未可知。
他望望冯余人,知道这个冯师弟一向主意最多。冯余人自始至终一直不曾说话,见虬髯客眼光询问,谨慎开口:“我刚才看大师兄虽然多半已经没救,可依稀还有一丝气息。当务之急还是立即把大师兄带回阐宗,将此事禀告师尊并武成王为好!”
虬髯客如梦方醒,见闻人过虽然伤重,性命却是无忧。转身把任重抱起,对闻人过道:“司空师弟,此事重大,我等这就回转宗门禀告师尊。你且安心在此养伤,日后有用你之处,自会有人来迎你!”
闻人过听任重还未死绝,不知是真是假,心中忐忑,面上丝毫不露:“是,敬听师兄安排!”
扶着陈凌生慢慢站起,独臂拉住任重垂下的右手大放悲声:“任师兄,你都是为了我!”暗中试探,见任重的脉搏一点也无,又放下心。
冯余人嘴唇动了动,似是有话要说,却见看虬髯客已然大踏步往外走了,便将那话又忍住。
杜向天跟在虬髯客后面说道:“护送大师兄回去两位师兄即可,就不需我也跟着了吧。我便留在此处,四处去寻访一下那蒙面人的行踪。奶奶的,若是让我找到,生生撕裂了那厮!”
虬髯客知道杜向天口直心快,是个粗鲁汉子,做事说话不加考虑。听了他一番言语,本想说你便寻到蒙面人又能怎样,连大师兄都不是对手,你还能抓了他不成?
转念想到自己三人来此实是为了隐皇遇袭一事而来,现下连隐皇山庄都没去到,就两手空空地回去,却也不好交待。
沉吟了一下点头道:“也好!我就和冯师弟护送大师兄回去,将云驿这边的事情禀报师尊。你且留在这里查访,有什么消息立刻传讯。若果然查访蒙面人下落,跟紧了就好,不要贸然惊动,等后援到了再作计较!”
杜向天嗯啊点头称是,心里不以为然,暗想:真找到我还等什么后援?
冯余人却嘱咐闻人过道:“司空师弟就呆在云驿养伤,我们等几日再来看你!说不定到时师父也会传唤,千万不要远离!”
司空甫唯唯称是。
事在紧急,两人说罢更不停留。虬髯客抱着任重驭剑而起,冯余人一旁守护着。两人化两道白光渡空远去,转眼就不见了踪迹。
杜向天看他们走得远了,回头看一下闻人过,大大咧咧道:“你的伤怎么样?死不了吧?”
他为人直肠,心中想到什么便说什么,丝毫不讲究什么用词委婉含蓄。
闻人过苦笑一下:“还好!凑合着死不了!”
“那就好!”杜向天觉得司空甫说话、做事假兮兮、阴森森地令他不舒服,向来瞧不起他。见虬髯客与冯余人走远,也不愿在此停留,转身往外边走边说道:“既然这样,反正我在这里左右无事。那个谁?”
点手叫陈凌生:“你好好照顾你家师父,我去也!”一溜儿烟尘,化空离去。
司空甫冷声轻笑,单臂打躬道:“送杜师兄!”
杜向天早去得远了,哪里听得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