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凌子眼前一亮,跟到柜台前再打一躬,赔笑道:“都说刘掌柜不仅开着天下第一店,更有天下第一的灵通消息。我三人来到殷炀城,两眼发黑不知所以。若能蒙刘掌柜指教一二,西川辛家感激不尽!”话语中抬出来西川辛家。
刘诸根歪坐在藤椅上,漫不经心地慢声道:“感激什么的完全不必……我这边的规矩,向来是一分价钱一分货,得了势的辛家也好、落了魄的邱家也好,在我斗鸡眼里都是一样!”
“那是,那是!”辛凌子闻言微微一笑,伸手自背后解下包裹,放在柜台上。
锦囊打开,自里面掏出猫眼大的两颗蓝钻,轻轻递上:“到哪山唱哪山歌,刘掌柜的规矩,自然不敢破。两颗小玩意算不得名贵,权当一点点茶水钱,请刘掌柜的笑纳!”
刘诸根瞧了在眼,心中吃惊,脸上并不露出。随手接过对着光线看两眼,知道是正经八百的行货。伸手塞到腋下的口袋里,语气舒缓了一些儿:“什么内丹、道珠,都比不上这些个黄白之物啊!辛公子这个茶水钱嘛……呵呵,真是破费了……也罢,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辛公子有什么用得着老儿的,尽管问便是!”
辛凌子凑身向前,低声道:“刘掌柜慧眼如炬,自是早就知晓我三人的来意。不知寒枭的巢穴着落在何处?”慧眼如炬四个字用在刘诸根身上极是违心。
“寒枭?呵呵,年轻人果然好志气!”刘诸根扫了一眼店里众人,起身趴在柜台上,指着门外,故作神秘地说道:“寒枭阴狠毒辣,神出鬼没,多少高手都丧在他的妖爪之下。怎么,辛家也要趟这趟浑水吗?”
辛凌子正色道:“除妖卫道是修道者应尽之责,怎敢裹步不前?”
“好!好个除妖卫道!”刘诸根一挑大指赞道:“不愧是西川辛家的未来当家人,魄力非寻常人可比!”
伸手在旁边碗里蘸了些水,在黑油漆的柜面上戳戳点点,不知道是作画,还是写字?
辛凌子全神贯注盯着细看。刘诸根出手极快,好似泼墨写意,运转间颇有潇洒之姿。
最后一笔写出,刘诸根将手一挥,在桌面上快速一抹,竟是将刚写的东西一擦而净。
哈哈一笑躺回到藤椅中,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辛凌子再打一躬,转身而回,对辛嫣儿两个道:“休息得也够了吧?这就走吧!”不等两人回话,丢下一锭银石,转身径自向外走去。
辛嫣儿并辛肥两个才喝两盅茶水,点心都没动一个,见大哥说走就走,老大的不情愿。
刚想撒娇耍赖磨一番,哪知辛凌子早料到她们会如此。看也不看她们一眼,径自就出了店门拐出去。
两个女子着了慌,连忙站起来,移动莲步快步追出。
一个伙计傻傻的瞧着几人消失的背影愣了好一会,良久咂咂嘴,来到刘诸根面前,义正言辞地说道:“掌柜的,刚才漂亮姑娘说我们这个店要改名字,咱们抓紧改吧!”
“改你妈的个大头鬼!”刘诸根照伙计头上重重一巴掌,犹自不解恨,从柜台里冲出又狠狠踹了两脚。
这顿打可是为了姑娘才挨的!伙计心里美滋滋地想,屁颠屁颠地地退了下去。
刘诸根狠狠地将屋内一众伙计都瞪地低下了头,这才解气。扭头瞧着墙上自家的传世之宝,脸上再次出现似笑非笑的诡异神情,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
辛嫣儿并辛肥两个追出门外,见辛凌子立在一个墙根背阴处等着自己两个。辛嫣儿撅起小嘴埋怨道:“大哥,你怎么说走就走,招呼都不打一个?”
辛肥也嘟起嘴,显得一张脸更胖了三分。
一般地嘟嘴卖萌,生出截然不同的两种风情。
辛凌子老成持重,为人虽然随和,却并非优柔寡断,解释道:“肥姐、嫣儿妹妹,那刘诸根可不是什么易与之辈,我原本想不动声色,悄悄地从这里打听到消息,而后休息一晚再走,没想到被他认了出来……
不过这样也好,不管怎样,咱们都探到了寒枭的巢穴。寒枭为恶数年,多少正道之士欲要除他却不可得,便是因为这恶贼狡猾多端,行踪不定,因而难拿。
现今既已知晓他的巢穴,时不我待,还是早点儿去的好,省的夜长梦多,让他得了风声跑掉,我们岂不是扑个空!”
他乃辛家的长子,年纪比辛肥大上两三岁。不过辛翡有着先天的身体优势,辛家上下勿无论老幼都称她一句肥姐。辛凌子这些年跟着叫惯了,也就习以为常。
辛肥与辛嫣儿两个出来本就为着降妖除妖,露一下身手,回去好在人前卖弄。听辛凌子已经探听到寒枭的踪迹,不快之心立消,全都打起精神。
辛肥晃晃硕大的脑袋问道:“大哥,你说是斗鸡眼掌柜告诉你寒枭的踪迹?他又怎么知道寒枭踪迹?而且即便他真的知道,我们又怎么知道他说的不是诓骗之语?我看那人说话怪里怪气,要是故意骗咱们,咱们岂不是白跑一趟?”
辛凌子微微一笑:“刘诸根虽然贪财好利,行事难言正道,可是信誉却是最好的——不然,他这千年老店也开不了这般长久。至于他的消息嘛……”
扭头看着辛嫣儿笑道:“嫣儿妹妹,你刚才说他的店名不好。你可知刘家的金光店上面的金光两字,指的其实是刘家成名天下的纵地金光术?
纵地金光术,不似我等驭宝飞行,全靠两条腿在陆上疾行。穿山过海,最为迅捷,比我们还要快几分!
刘家世世代代擅长此术,便是他店里的小伙计也都有几把刷子。因而行迹所至,消息最是灵通。这点却不必怀疑!”
“哦!”辛嫣儿一晃小脑袋,眨眨大眼睛:“而且在西川辛家未来的当家人面前,借他几个胆子也不敢骗不是?“说着与辛肥两个拍手大笑。
辛凌子假意嗔怒,三人自幼一起长大,算得上亲密无间,平素里说笑惯了。
几人说走就走,顶着炎炎烈日,辛凌子当前引路,辛嫣儿居中,辛肥一步一喘,远远地跟着后边。
好在刘家老店离殷炀城门不算甚远,出了坤门往西一拐,绕过一个小山包,几人便不再隐瞒道术,各驭法宝起于空中,架风而行。
辛凌子脚下一把仙剑,通体散发淡淡青芒,青芒中一股浓郁的清冷气息,在这个天气里最是受用不过;
辛嫣儿秀发飘飘,迎风而立,她的法器乃是一对五彩双钩,光华闪烁,熠熠生辉;
辛肥却是坐在一把大蒲扇上面,她身材庞大,也亏得蒲扇够大,勉强兜得住她的屁股。
不过许是太过沉重,宝扇时时有下坠之势。所以她不似辛凌子并辛嫣儿那般平平而飞,而是时上时下,忽高忽低,飘飘摇摇地前行。
两个女子怕热,都抢着往辛凌子法器的那团冷气里面靠。
辛嫣儿倒还罢了,辛肥高高低低地也想往前凑,偏偏又挤不进,炎阳之下一张肥脸上面急出更多汗珠。
辛嫣儿瞧得好笑,不住地拿辛肥打趣,在一旁幸灾乐祸地挤眉弄眼。
辛凌子努力回忆刘诸根在桌面上面绘出的地图。他天资聪颖,记忆超群,一边前行一边验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