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赶路,五天之后终于到达荆城。
守门的士兵见到有俩个年轻人来要求见将军夫人,现在将军还病着,夫人也急得很,哪里有空来见他们,便让他们走了。
安儿哪里肯离开,只是现下也不能强行进去,"请兵大哥将这个拿给将军夫人,她看了,自会见我的。"她拿出了一方包了东西的白绢,见士兵还有些犹豫,便站得更直了,眼神也不似方才,"若是误了事,害了将军性命,你死千次万次也不够!"眼中,杀机已生。
士兵想了想,还是进去通传了,这样的眼神,颇让人害怕,虽然她看起来还是个刚及笄的姑娘,但好像并不是好惹的。
军帐里。
满脸倦色的月瑾紧紧拉着任复的手,她实在是不知道他中的是何毒,纵自己是巫医,平生所见毒物千百种,可偏偏不知他种的是何毒,第一次觉得自己是这样的没用。给他服用的千花剂,最多只能续他十日之命,今日若是再无进展,怕是不好了。
营帐外也站了七八个大夫,原先他们实在里面讨论的,但都被月瑾赶了出来,连帝君派来的大夫也免不了吃了她的一顿骂。
"夫人,外边有人要见您!"方才那士兵见大夫都被赶出来了,夫人定极生气了,虽然自己也很担心将军,但还是不要自讨没趣了,就在帐外通传了。
"是谁?"帐内传出的声音有些嘶哑。
"一个十六七的姑娘和一名男子,那姑娘还交给属下一方白绢。"
"拿进来!"
月瑾打开一看,竟如看到了救星。
药子玉牌,灵药子!
"人在哪儿?快去请进来!"
月瑾对躺下榻上的任复道:"安儿来了,你会没事的。"
士兵立马跑出去请了安儿和乐然进来。月瑾也顾不上与她寒暄,开口就是把自己这些天任复中毒之后的病症与她说了,安儿也是边听边把脉,眉头越来越紧。
说完之后,月瑾也保持了沉默,虽然知道她是药子门下,但学医日子不过四年,她真的有把握吗?如今已无他法,既然巫医救不了他,只能靠霸医了。
乐然很识趣的只是在旁边听着,没有说一句话。月瑾也没有见过他,但能被安儿带进来的,自然也是她信任之人。
"是蛇花毒!"寂静的营帐被安儿的声音打破。
"倒听我师父说过,只是没想到小七中的竟是这般厉害的毒药。可知道怎么解?"月瑾当时听师父说世间已无人再会配这种毒物,所以也没有放在心上,没想到啊。
小七,是任复的小名。
"幸好舅母给舅舅服了千花剂,才可以熬了这些时日,我会为舅舅解毒的。"安儿不会让他出事的。
舅舅?这丫头怎和威将军还有亲戚关系?乐然心下想着。
"有几分把握?"
"无论几分,我会保住舅舅的。"其实,机会很小,但她不会放弃。
听这话,月瑾也猜到机会渺茫,如今,也只能靠她了。
安儿一口气念了一百多个药名,亏得月瑾写字快很好,不然真的记不了,这些药材都不太好找,但必须在两天内集齐。
三人走出帐外,七八个大夫围了上来,月瑾却是没有理他们,只是喊了边上那十几个校尉,九个负责去买药,月瑾就负责去找珍稀少见的十几种药材,这些小卫都是任复的心腹,由他们去买药和留下来保护任复及安儿月瑾才能无后顾之忧,这军营里想任复死的还大有人在。
月瑾带人离开一天不到,那些大夫就吵着要进去给威将军把脉。
这一次,校尉挡不住他们,就在他们要强行进去之前,安儿出来了。
安儿看着他们,那七八个大夫,都是五十多岁的人了,医术不精,害的舅舅半死不活,还吵吵嚷嚷的。
"诸位大夫,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安儿明知故问。
乐然就在安儿边上,轻声道:"他们想进去瞧瞧威将军。"
安儿一挑眉,并不说话,只是看着这七八个大夫。
其中唐大夫给安儿看得不太舒服 他原先就是军中大夫,知道将军夫人懂些医术,而将军夫人竟然肯将将军给这个小姑娘医治,虽然不知道将军如何了,但还是惹不起眼前这个纤弱的姑娘,便对带头嚷嚷的樊大夫道:"我们还是听将军夫人的话吧。"
樊大夫狠狠瞪了一眼唐大夫,自己可是代皇派来的,还是代后娘家侄子如今军中左将军温匡的人,自己这次来,就是不想让威将军的毒解了。
虽然碰上了威将军夫人,但她也救不活威将军,本来算着日子威将军昨日就该死了,但忽然出现这么个丫头,如今竟不知他的生死了,所以就纠结了这些大夫,要进去探一探他的生死,便嚷道:"威将军是我朝大将,我等为大夫,自该进去瞧瞧将军,哪里容你个小丫头在此张牙舞爪。"
乐然狠狠瞪着他,恨不得抽他一巴。
“大夫?”安儿的声音里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屑。
只听她说道:"各位校尉大人,哪个再敢要进来,请大人们军法处置!"
"我看哪个敢拦我,我是帝君派来的。"说着就想抬脚进来。
安儿一把抽出旁边一个校尉的佩剑,刷地一下往樊大夫刺去,她忽然拔剑,众校尉和士兵竟无一人拦她,手起剑落,只听得樊大夫一声惨叫,他的右耳已是被割下。
樊大夫捂着耳朵,瞪着她,嘴里说道:"你……你……"竟再也说不出别个话来。
余人也看怪物一样看着她,原本还一脸天真无邪,柔弱可人,可不料想连眼都不眨一下就把樊大夫的耳朵割了,这姑娘究竟想干什么,他可是代皇派过来的。
乐然虽有点惊讶,但很快平静下来,对她说道:"你还是进去看看威将军吧,外面交给校尉大人们就好了。"
安儿看了一眼众人,对身边的晋校尉道,"剑还给大人。"
晋校尉看她白皙的小脸,一双会说话的明亮的大眼睛,怎么看都是一个招人喜欢的姑娘,怎么看都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怎么看都不像提起剑就割人耳朵的姑娘啊。
真是人不可貌相!
虽然晋校尉心里有很多疑问,但都不问,只是接过了剑。
在安儿看来,舅舅的毒中得蹊跷,这军营中除了舅母留下的人之外谁都不可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