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有得必有失
四阿哥立在我身后的凉亭里,见我回头,慢慢地向我走近,眼神却掠过我,看向胤祯他们离去的方向。
“十四弟现在和八弟他们几个的感情是越来越好了。”他的眼神中一闪而逝的狠厉。
这个眼神,那日在他拿起颜会染的画卷的时候我也见过,我觉得周身又是一凉,急忙行礼告退。
这个四阿哥深不可测,且对这皇位有着不同寻常的执着,将来他肯定不会是个简单的对手,至少对胤祯他们来说。
“弟妹你很聪明,骨子里也透着不同于寻常女子的狠劲,”他的话打断了我后退的步伐,“我想问问你,你觉得为什么十四弟这么愿意和八弟他们合作,而将我这个亲哥哥弃之不顾呢?”
我猛然回头看他,他问我这个做什么?
“帝位对我们每一个人都是致命的诱惑,十四也不例外,皇阿玛素来宠爱他,他完全可以自成一派,现在却成了八弟的小跟班,真是可笑。”他发出了一声不屑的轻笑。
“四哥此言差矣,每个人的追求都不一样,十四阿哥的性子里有着和你完全不一样的至情至性,而且我觉得现在十四阿哥既然无心于帝位,那么四哥就完全不必将他列为对手,处处刁难。”
“你在说我那日想要看画的事情吧,”他折下一枝玲珑花,递给我,“是那个已死的汉女吧,若不是你着急的将画打湿,我也猜不出来。”
我接过枝条折成两半弃于地上,盯着他的脸:“四哥不要再做这样可笑的事情,你若继续如此,我想我们注定为敌。”
“为敌?”他依旧轻笑,“你的父兄皆为我所用,你想和我为敌?你也想与你的父兄为敌吗?”
他的话让我的脑子有一瞬的空白,没错,这个我不能不顾。
他又折下一枝硬塞在我的手中,脸色狠厉下来:“现在十四待你完全不同了,你若是将十四拉回来,这对我们都有好处。”
我想要甩开他,却被他握住手腕,动弹不得,我们两人就这样僵持着。
“劝服十四与我合作,不然谁都别想有好果子吃,特别是完颜家。”他突然放手,让我猛地倒退几步。
这个狠厉决绝的四阿哥胤禛,他为什么对自己的弟弟如此冷血,可他用整个完颜府来要挟,我该如何是好。
四阿哥转身就离开了,我却像被定在了原地,上次阿玛和哥哥被降职,应该也是他对我和胤祯的警告,只不过那时我与胤祯还没有互通心意,没让他得逞,但是现在情况太不同了。
我和胤祯好不容易开始互相接受,但是我们的情意却成了四阿哥对付我们的最有利的武器,难道我和胤祯之间的情真的这么难被成全吗?
德妃病愈,我又回了府,入夜,胤祯抱着我缠绵,他的吻热切而激烈,我紧紧回抱着他,感受他的热情。
“安沁,我很想你。”他在我的耳边叙说。
我回报他温柔一吻:“我也是。”
他依旧将我圈在他的臂弯里,直到我们两个的气息平复下来。
我听着胤祯的呼吸变得有规律起来,他已经沉沉睡去,我抚上他的眉角,看着他的睡颜,觉得心里很满。
恶梦将我惊醒的时候,胤祯依旧是睡前的姿势,紧紧地抱着我。
梦中是四阿哥狠绝的笑脸,他的背后是带血的完颜府的匾额,他冲我得意的笑着,他的笑声映着完颜府内的血色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我轻轻抬起胤祯的手臂,起身为自己倒上一杯茶水,睡意全无,只留下一身的冷汗。
难道我得到了胤祯的爱,就注定要使我的父兄受辱么?难道胤祯给予我的爱注定要成为四阿哥要挟他的理由么。
窗外月光皎洁,透着窗纸映进来,我推开窗子,想要平静一下,我闭着眼睛感受月光的凉意,等我睁开眼睛却发现围墙上,似乎黑影一闪而过。
心跳漏了一拍,我有点慌乱的转过身,却碰翻了凳子,将胤祯惊醒。
“怎么了?”他的声音还带着困意。
“没什么?想要倒杯水喝。”我关上窗子,又回去躺好,思绪混乱。
“怎么额头上这么多汗?做恶梦了。”胤祯抚上我的额头。
我缓缓点了点头,将脸埋进他的怀里。
胤祯又抱紧了我。
我不敢哭,也不敢说,胤祯,原来我们之间的障碍真的太多了。
第二天一早胤祯上朝后,我在围墙底下果然找到了瓦砾的碎片,昨夜真的有人翻墙而过。
“福晋吉祥!”穆遥向我行完礼,转身想走。
“穆侍卫,这堵墙好像有些问题,我看还是找人修修,”我叫住他,“你看这些瓦砾。”
穆遥垂首应了一声,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心里对他的怀疑渐重,就算他不是刺客那伙人,也很有可能是四阿哥的细作,那么这样一来,连随远都不能让我相信。
四阿哥的话一直缠绕着我,让我害怕,现在穆遥和随远又都不能让我相信,我感到茫然无措。
这一日,胤祯早归,便径直来到了东苑,这几日他总是呆在东苑里面,虽然我对他的到来总是很高兴的,但是如果胤祯对我表现的太过依恋,只怕四阿哥他们很快就会对完颜家下手,以此来打击我和胤祯。
胤祯进了屋就想来抱我,我轻轻地躲开:“爷累了吧,先喝杯茶吧。”
胤祯接了茶,坐下来和我闲聊一天的事情,天色渐暗,他叫过阿奴传晚膳到东苑。
“爷,今儿个要歇在哪儿呢?”饭桌上我突然发问。
“怎么这么问?”他放下碗筷,面带疑惑,“清雪又找你麻烦了?”
“没有,爷这几日一直在东苑里,这样,不太好。”
胤祯笑话起我来:“还真有你这样的女人,哪有把自己的丈夫往外推的道理?你不用这样,这里是十四府,不是皇宫,而且我宠爱我的嫡福晋说敢说闲话。”他当我是说笑,一笑置之。
我也放下碗筷,抬头看着他:“我是认真的。”
他的笑容慢慢凝固至消失:“你到底怎么了?”
“今晚你就歇在清雪那吧,弘春也很久没见阿玛了。”
我说着说着失去了底气,慢慢低下头去,不敢看他。
胤祯见我的神态,自然生起气来。将筷子掷在桌上,猛然起身:“你今天这是怎么了?一个劲儿地想把我往外推,是不是外面的奴才嚼舌根了,你从来都不怕这些的,为什么今天这么反常?我今儿个我在这儿歇,我也不去别的地方,我回书房睡。”
他说完起身走出东苑,留我在桌前。我又惹怒他了。
但或许只有这样才能对谁都好。
阿奴伺候我梳洗的时候一直都唠叨我今天的反常,我却无力回答。阿奴见我有些伤心,就不再说话,请安告退,刚到门口,房门就被胤祯踢开,阿奴看着急匆匆的胤祯,又看看我,急忙告退。
阿奴一走,胤祯就冲上来抱住我,用力地亲吻着我,我用手肘抵着他的前胸,想要表达我的抗议,但是他轻易地握住我的手腕,让我无力反抗。
我放弃挣扎任由他吻着,眼泪却划湿了我们俩的脸庞。
他大约是被我的反常惊吓到,只能放开我。
“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你得告诉我,求你告诉我。”
我擦去眼泪,直直的看着他:“我不想做第二个颜会染。”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你对她的执着,当时差点害死多少人,你不会不知道,现在你对我的执着也是一样,你的有情有义,对很多人来说是攻击你的最佳武器。”
“我不怕,而且你不是她,你注定会比她幸福。”
“可是我怕,而且让我害怕的更多,整个完颜府都会成为他人攻击的对象。”
胤祯后退了两步,抬头哈哈大笑:“原来如此,你在害怕四哥对不对?你害怕他借着完颜府要挟你,继而要挟我?我记得你说过能为我舍弃一切,原来全是谎言。”
“我能为你舍弃一切,但是我不能牺牲我的家族,来成全我们的感情,所以胤祯,我求你就像以前那样对待我,像以前一样,这样对谁都好。”
他的眼色微红,紧紧的盯着我,我也执着的看着她。
过了半晌,他低下头去,用力地告诉我:“如你所愿。”
门被他摔得呼啦直响,整个房间又寂静下来。我蹲伏在地板上,任由眼泪成河。
胤祯,我真的很爱很爱你,但是我好不容易得来的爱若是成为了我失去你和完颜家的武器,那么我宁可选择像以前一样一个人默默地爱着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