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日升满脸涨红，姜瓖指着站在一旁的南十方说道：“你以为他长相丑陋，就对他冷言冷语？你可记得当时你和刺心将军刚回到大同，第一个迎接你的就是十方！他是我们姜宅老人，他来到这个宅子的时间比为父都长，他有钱吗？他有势吗？他什么都没有，他就是因为对我们姜家忠心耿耿，才换的别人对他的尊敬。南十方只有一个对我们姜家忠心耿耿的心，这么一个忠厚之人给的糕饼，囡囡怎么不能吃？难不成吃着忠厚人给的糕饼，就会变成坏人不成？”

　　姜瓖看看周围，百里芸和黄梦曦都从屋子中赶出来，姜瓖走过去，将囡囡抵到百里芸怀中，回头对姜日升说道：“我知道你跟着爷爷读了不少书，但是书不是你这样读的。你将来要是男子汉大丈夫，要负担天下，怎么能对女人如此颜色？难道女人不是人？以后少拿海瑞那厮举例，脏了你的嘴。那厮为了母亲什么人都可以杀，自己的妻子也不例外，真不知道他是不是喜欢他母亲，有着禽兽一样的思想。你断不能这样对你的母亲！”

　　一句话说的黄梦曦脸色都变了。姜瓖推了一下姜日升：“去吧，回房闭门思过，明日写一篇文字给我，题目你定。”

　　黄梦曦看着低着头咬着嘴唇回房的姜日升，看到他悄悄的关住门。黄梦曦对着姜瓖施礼：“妾身无能，请老爷责罚。”

　　姜瓖微微一笑，走过去拉着黄梦曦的手：“与你何干，这些年我一直让姜日升来到大同，就是怕我们不在他身边，他的思路会走歪，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姜日升事情涉及榆林姜老爷的决定，如今姜老爷已经西去，姜瓖也不便多说什么。

　　姜瓖回头，对百里芸说道：“小七儿你安慰一下囡囡，让她不要生气。等她平复了你到我书房，有事情和你商量。”百里芸点头。

　　南十方看到姜日升灰头土脸的回到自己房中，看到众人没人注意他，悄悄来到姜日升的房中。这对于一个拥有蝎钳蛇尾的人来说，不算什么太难的事情。

　　姜日升趴在床上正在哭泣，看到南十方出现，连忙起身施礼，眼角还挂着泪水。南十方赶忙给姜日升施礼：“小公子，今天的事情怪我，是我让小公子为难了，你惩罚我吧。”

　　姜日升刚才仔细想想姜瓖的话，虽不大明白姜瓖的意思，但是在南十方的问题上，姜日升顿时觉得自己做的是有不妥。就像姜瓖说的，南十方对自己十分好，自己以前捉弄他十分不该。姜日升说道：“十方大哥，是我做得不对，前些日子还捉弄你，日升在这里给你赔礼了。”说着深鞠一躬。

　　南十方吓得赶紧挑到一旁：“别介，小公子可不敢这样。”南十方憨憨的笑道：“小公子能看懂书，是个了不起的人。老爷就曾经说过我，不识字会很吃亏的。看到小公子读书那么好，十方十分敬佩小公子。”

　　姜日升平复一下情绪：“十方大哥，我刚才听父亲说，你跟着他的时间很长，你说，他是不是不喜欢我？”

　　南十方笑道：“小公子见外了，哪有听过父亲不喜欢儿子的。若他不喜欢你，就不会让刺心将军在乱军中救你，让你死在乱军中就可以了。”

　　姜日升点头，南十方的话说到重点了。姜日升问道：“为何我做的事情，总是讨不了父亲的欢心呢？”

　　南十方笑道：“小公子会读书，那是大才，干嘛要讨老爷欢心呢？只要您书读的好，自然有出人头地的那天，到时候老爷会以小公子为荣的。”

　　姜日升点头，读书这件事情，爷爷告诉他那是苦功。“十年读书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姜日升问道：“爷爷也是这么和我说的话，说我是姜家的未来，因为我会读书。”南十方深以为然：“我觉得老爷也是这么想的，不然为何小公子回来大同不到十天，就为您找好了大同府教书先生。说句打嘴巴的话，”南十方伸手给了自己两个嘴巴，立刻在脸上出现两个红印子，但是南十方就像没事人一样，继续说道：“二公子（姜旭）来的时候，我可没见过老爷那么用心。其实老爷就是不想耽误您的功夫，想让您好好读书。”

　　姜日升沉思一下：“你真的觉得父亲不是不喜欢我？”南十方笑道：“我觉得那是爱之深恨之切，我知道二公子的事情，出家做道士，老爷都不曾多说一句。我在姜宅这么长时间，只听到过老爷抱怨你，没听过他抱怨别人。”

　　姜日升点头：“我就知道他对我意见最大。”南十方摇头：“不是的，因为凡是不顺老爷眼的，都被老爷赶出姜宅了。姜宅什么地方，雁北六玘在草原上那么知名的人物，在出师之前都要在姜宅做丫鬟，做的合适才能出师。那不是长得漂亮就可以，必须眼色好。同样的，原来何爷爷在的时候，大同凤临阁的厨子想要出师，都必须给我们老爷做厨子。只要老爷摇头，再好的手艺都不能出去当厨子，除非他不想在大同过了，远走他乡。”

　　姜日升点头：“也许吧，姜宅美好的地方我还没看到，刚刚离开榆林，又在闯贼军中担惊受怕多日，我心态有些不对了。”南十方笑道：“小公子这么想最好，我是外人，但是我最知道老爷心疼你。日后这大同府好玩的事情多了，您时间呆久了就知道了。”

　　南十方从手上剥离一个东西，递给姜日升：“这是东洋的橘公主当初给我的刀，叫做什么蝠翼，十分好玩，和皮肤一个颜色。您藏在身上，没事拿出来玩玩，不过要小心，这东西十分锋利，我在四川取东西，就是用的蝠翼。”

　　姜日升将蝠翼放到手臂上，果然就如同消失一样，贴在手臂的皮肤上。姜日升点头：“谢谢十方哥哥，我要看书了，没事的时候，我就会看看蝠翼，有它在，就好像十方哥哥在。”

　　姜瓖让南北在书房中泡了一壶茶。今年因为大乱，商路几乎全断了，南方的茶叶几乎都没有送到。好在姜瓖并不是只喝茶叶，山西盛产枣，姜瓖曾经在山西太谷收到一种叫做枣花水芹茶，是用一种生产在水旁边的黄颜色水芹，晒干叶子后和枣花一起泡茶，最是下火沁心。

　　过了一会百里芸敲门进入，对着姜瓖弯腰致礼：“囡囡的事情，让姜帅操心了。”姜瓖摆手：“你我谈这些事情做什么，日升做的不合适，我自会批评他。我知道你想让囡囡做小郡主，这件事情我支持你。”姜瓖微微一笑：“你费尽心血在草原上建立了七娘子城，恐怕也不像这么快就被摧毁吧？”

　　百里芸不解，姜瓖为她拿出了吴华政从北京城送来的消息：其实多尔衮推行的政策，有一条对蒙古和大同危害特别大：严禁内地兵丁擅买喀尔喀、厄鲁特部之驼马。凡八旗披甲兵以上，章京以下无驼马者，一次只允许买一匹，不准多买，不许代买。普通百姓随意购买者鞭一百，驼马没收入官。居庸关以内有于途中迎买者，要行搜查，违者以贼律问罪。

　　看完之后，百里芸满脸严肃：“这不仅是截我们集宁城的后路，也是截取大同的后路。姜帅准备怎么做？”姜瓖将茶杯推给百里芸：“我叫了张先生过来，听听张先生的话。”

　　张先生就是张悦，张悦匆匆过来，看到姜瓖递来的消息，也很郑重：“原来以为多尔衮他们不过是换人坐天下，看来是蒙元换个衣衫重新进入中华！”

　　其实大清去年入关，姜瓖他们对*的印象并不错。比如大清的口号是为崇祯皇帝复仇，而且也确实这么做的，勇猛追击闯军。曾经攻克下北京城，号称天下精锐的大顺军被大清人数很少的八旗铁骑打的节节败退。据北京城燕子坞吴华政传来的消息，崇祯皇帝的太子在李自成入京城前一天逃出宫去，却被姥姥家赶出家门，后来被李自成的大顺军肆意辱骂*。大清进入京城，不但不加害明太子，而且还好生对待。

　　姜瓖他们一致认为大清不可能长久入住，首先中华大地相比辽东太热，其次汉人吃米面粮食，辽东那么冷，哪里会有这么多粮食？没想到大清入关一年来，在北直隶、天津、山西等地不但放粮，而且还让仁义粮行继续运粮。当时就让姜瓖升起警觉，若是大清已经习惯吃米面粮食，那么入主中华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特别是跟着阿济格来到榆林那么多日子，发现满清八旗除了和蒙古人一样吃羊肉外，而且吃米面粮食，并且以稻米为主。清水大米阿济格亲自请姜瓖吃过，也请姜瓖喝过清水大米酿的酒，味道很是独特，带着浓浓的米香。大清这种对于粮食的高超使用让姜瓖很是警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