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南大气都不敢出,紧紧跟着人们的步伐,走到最后。阿南看到那人竟然包了两个桌子,真厉害,这种富足是他不敢想象的。雅间里还有一个人,看着众人进来,他也站起身来。阿南跟着众人站好在角落里,手里依然高高捧着玉佩。
韩昭德高高拱手行礼:“不知怎么称呼?”张博岳一摆手:“小的姓张。”旁边刘迁搭话:“是张头。”韩昭德赶紧让张博岳坐上首:“张头乃是朝廷命宫,小的我一介白丁。”张博岳点点头,如果是白丁他还是能坐上首的。
韩昭德坐到下首,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信,送到张博岳面前。看到上面的大同都司的印信他赶紧站起身来。里面内容果然是关于姜帅的,姜帅即将到大同,这些人是跟着姜帅的人,没有问题,后面还有两页回执。旁边那个早就在屋子里的人端出笔墨纸砚,韩昭德赶紧墨墨,趁着韩昭德看信的时候已经将墨墨好。张博岳站起身来:“几位即是白丁,为何拿着官文?”韩昭德微微一笑:“我是白丁,他却不是。”说着指向那个端笔墨的人:“这位是何守孝,何游击。”此言一出,张博岳赶忙打千行礼,后面的刘迁也跟着行礼。何守孝摆摆手却说道:“我也是一条腿迈入棺材的人,此次来到大同,不过是做一个厨子,别高抬我。韩总管,还是你来说。”
张博岳立刻明白了面前这个人的地位,虽然是一介白丁,但是地位却绝不简单,应该是智囊般的人物,至少是个高等家丁。韩昭德笑眯眯的说道:“怎么样?没有问题的话,我们互签回执吧。”张博岳点点头,除了韩昭德的两张回执,他自己也带了一份回执,不过他注意到,是何守孝签的字。双方收好回执,张博岳回头对这三个人说道:“这两位是姜帅门下,这位是韩总管,这位是何游击。现在我正式把你们转交给他们,我就告辞了。”说完,就要出门。韩昭德赶紧送出来:“张头怎么这么着急啊?”张博岳知道这是对方客气:“我知道你们还有事,就不打扰了。我现在还要安顿一下,还有一刻就要关城门了。”
“等一下,”这次是何守孝说话了,他从腰上解下一枚腰牌递上去:“张头,晚间出城进城,这个怎么用?”张博岳接过腰牌看了一下:“这是都司的腰牌,士兵的腰牌只能走北门,别的门不让进。”说完递了回去。心想这些人好大谱,夜间腰牌身上也有。韩守德却喊道:“小二,把我准备的东西递过来。”
“来了。”也不知道小二从哪里出来,手里却多了两个大食盒。韩守德笑着说道:“去,把这些给张头送家去,这个你拿着。”说着甩出一吊钱。小二早就笑眯眯的接过,然后跟在张博岳的身后:“张头,还是老地方吧?”张博岳点头:“唔。”小二早一溜烟不见了。韩昭德这时对张博岳说道:“张头,这点吃食不算什么,过几天姜帅来了之后我安顿完,亲自找您拜谢。”张博岳什么都没说,点点头转身离去。
送走张博岳,韩昭德回到雅间关了门,面对三个站着的人,韩昭德看了看坐在座位上,喝口茶润润嗓子:“你们,都怎么称呼。”
刘迁率先说道:“标下刘迁,聚乐堡人士。”说完捧上自己的荐书。韩昭德一边看信一边点点头:“屯卫的人,好。”他收起信:“既然是屯卫的人,正好姜帅明天来,你就做他的亲兵。可以吗?”刘迁立刻占了一个军礼:“是。”“好。你今晚拿上这个到操场城去报到,今晚就在那里凑活一晚。将军今晚不知几点会到,但是你一定要接到他。我就城北驿站等你们,可否?”
“标下明白。”接过信,刘迁转身就离开房间,没有一丝拖沓。
看到门关上,韩昭德望着第二个人:“阁下怎么称呼啊?”
殷匡正赶忙递上荐书:“小的姓殷,贱字匡正,荣师爷推荐我来。”韩昭德赶忙起身,打开了信,赶忙点头:“原来是荣师爷的高徒。我叫韩昭德,以后你就跟着我。这是我的房间钥匙,天字房丙间,你可以去休息一下,我马上上去。”殷匡正知道这是要检查第三个人,拿上钥匙便走了,轻轻的关上门。
看着两个人望向自己,阿南不敢怠慢,他将手上的玉佩放下让二人看过后又高举过头:“……我叫阿南。”
韩昭德和何守孝互相看了一眼,何守孝问道:“你有何擅长?”阿南被何守孝金钟一般的声音震得双耳嗡嗡直响,他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身子都在打晃。
何守孝又看了韩昭德一眼:“我问你,你是不是一个人?”阿南赶忙回话:“我还有一个妹妹。”何守孝点点头:“想和你妹妹吃饭吗?”阿南咽了口唾沫,点了点头。
何守孝点点头:“既如此,拿着这个。”他解下自己的腰牌,递给阿南。阿南因为双手捧着玉佩,无法接。何守孝笑笑:“你要信得过我,将此玉佩寄放到我这里,我给你保管。”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洁白的丝绸手帕,天知道这个大老粗男人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手帕。何守孝将手帕放到桌子上:“可以将那玉佩放到这里。”
阿南恭恭敬敬的将玉佩放到手帕上,接过何守孝的腰牌。何守孝继续说道:“还有一个时辰就要下雨,你若能一个时辰之内将你妹妹接到大同城内,我便给你俩吃顿饱的,嗯,吃刀削面。”
阿南转身就跑,房门被撞的忽闪忽闪直响。韩昭德看了一眼何守孝,两人哈哈大笑。韩昭德将房门关上,望着桌上的玉佩:“不知此次代王这一题,唱的是哪一出?”
何守孝嘿嘿一笑:“这个叫花子身上的臭味他一进屋我就闻到了,倒不像是临时装的。刚才又疯疯癫癫跑出去,确实像饿疯了的人。一个时辰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他若真是叫花子应该明白淋雨后是啥滋味。此人真能一个时辰之内将他妹子领回来,倒也说明他有情有义。若是说代王此次故意送个白身给我们,倒也符合我们随着姜帅来到大同的意思,表明代王无意干涉我们。”
韩昭德摸着胡子,慢慢的说:“大同府三套人马,巡抚、都司卫所和王府都表明了态度,姜帅纵然掌管军队,但是此刻大同城还有多少兵马还是个问题。此外据我所知,大同府还有徐有声、朱三乐两位总兵,姜帅的势力能有多大,这是个问题。”
“无妨,”何守孝嘿嘿一笑:“你想这么多干嘛,咱有征西大将军旗就可以。就算你能掐会算,这大同府中难道你还想只手遮天不成?”说着指了指桌上的玉佩。韩昭德摇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这粥少僧多,到时候不好分啊。”
“那就要看姜帅的了。”说着何守孝站起身来,推门出去。韩昭德连忙问道:“你要去哪里?”
“操场城。那个张头不是说了,我的腰牌只能北门使用。小二,给我那三件油衣,我要出门。”何守孝高声喊着:“韩先生自便吧,晚上不用等我吃饭了,我去看看那两个小崽子。”
“那今晚你要去姜宅过夜?”
韩昭德能看到何守孝只是点点头,却不回答,一步一晃的消失在街上。一阵风吹过,韩昭德不禁打个哆嗦,这雨,马上就要下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