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个官差,带着阿黄走在前面。我与花儿、小白,还有一些村民走在后面。
一行人,就这么浩浩荡荡的向着县衙出发了。
那个自称是我相公的男人,也跨上了他的白马,慢慢悠悠的跟在我们的后面。一路上,他也不说话,只是用一双黑黑亮亮的眼睛,探询似的盯着我瞧,神色颇有几分研究之意。
“姐姐?”花儿回头瞄了一眼,轻声的问道,“那个人,真的是姐姐的相公吗?”
“嗯?”我嗯了一声,也回头看了过去,却见那男人不紧不慢的摇着他那把破扇子,双眼含笑的看着我。
我的脸立刻又红了,急忙将脸转回来,嗔道,“别乱说,我哪里会认识那个人来?我是在集市上遇到他的,我看他分明就是个登徒子,跑来跟我们胡闹的。”
“姐姐,登徒子怎会出手救我们来?”小白也回头瞧了那男人一眼,然后无比仰慕的叹了一声,道:“姐夫真是好英俊啊!像画上的人似的。人们所说的美男子,也不过如此吧?”
“小白,不要乱说!”我抬手,敲了她的小脑袋一记,脸红到了脖子根。
“姐姐,我看小白不是乱说哩,”花儿有板有眼的说道:“姐姐你忘了,你从那山坡上跌下来,不是忘记了很多事情吗?说不定,那人真的是你的相公哩!”
啊?
我当下便傻在那里。
花儿说的对,我的确是忘记了很多事情,甚至,连自己的姓名都忘记了。那么说,难道那个男人,真地会是我的相公?
这样想着。我便觉得我的脸滚烫滚烫的,像是刚出窝的馒头一样。
前面就是县衙了,那官差的头头转过头来,对我们说:“几位先在堂上稍等,我去禀报县太爷。”
“有劳。”既然人家客气,那咱也要客气一些不是?
我拉了花儿和小白,与阿黄一同站在堂上等着。我回过头来,看到我的“相公”依然骑在马上,混在县衙外面的人群里。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
过不多时。一个肥胖地身躯。穿着绿色地袍子,一步三摇地走上堂来。
我抬眼望去,那胖子一身肥肉,圆滚滚的脑袋上,眨巴着一双小眼睛,就像是一个大白馒头上裂开的两条缝。
这两条缝里,闪着精光,将站在堂下的我们挨个扫了一个遍,然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啪”的一啪惊堂木。吼了一声:“升堂!”
“威武……”
这一声有如京剧里的唱白,轰隆隆的在耳边回响,我的脑袋立刻“嗡”的一声响,感觉到一阵天眩地转这声音,我似乎是在什么地方听到过。
“威武……”这声音响在耳边,却好像在我的体内炸开来一样,震得我几乎要晕厥过去。
“姐姐!”花儿惊叫一声。急忙跑过来扶着我,关切地问道,“姐姐你怎么了?”
“姐姐!”小白也给唬了一跳,在另一面扶了我,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惊恐的睁着,害怕的看着我。
“没事,没事。”我经她们两个这一呼唤。我便像是从梦魇里挣脱出来了似的。立刻从那种快要晕厥过去的难过状态里清醒过来。
“呔,堂下所站何人?”那大馒头在堂上喝道。
“哦。”花儿见状,忙拉了阿黄、小白和我,跪在了地上,恭恭敬敬的答道,“民女花儿,见过县太爷。”
小白也急忙应道:“民女小白,见过县太爷。”
“草民阿黄,见过县太爷。”阿黄虽然是被冤枉地,但是这种礼节是不能省的,所以他便也嗡声嗡气的说着。
只有我,跪在那儿,感觉这种感觉好是陌生,便抬起头来,看着那个大白馒头。
“嗯?”见我没有回答,那大白馒头很是奇怪,不由得抬起头来,看了看我,问道,“你是何人?为何不报上名姓?”
我是何人?
连我自己都忘了我是何人了,我怎么告诉你啊?
我翻了翻眼睛,不答反问道:“赶问县官儿老爷,我们的阿黄到底犯了什么罪,为何要这样五花大绑的给我们弄到这里来?”
“嗨!”那县太爷的眼珠子立刻瞪了起来,跳脚道,“好嘛,我还没审你呢,你倒先审起本老爷来了!”
说着用手指了指他自己的鼻子,然后又猛地一啪惊堂木,喝道:“你好大地胆子!”
“呵,”我冷笑一声,随后便索性站了起来,掸了掸裙子上的浮灰,慢条斯里地说道:“我说县太爷,麻烦你有话快说,有案快审,若是没案可审,那我们可都是很忙的,麻烦你把阿黄脖子上的枷锁卸下来,我们要回家了。”
“嗯?”那县太爷瞧见我这态度,简直气得炸了肺,他几乎是跳了起来,手舞足蹈的吼道,“好一个刁蛮的女子,来人
“老爷!”堂下一声呼唤,那个把我们带来这里的官差的头头急忙跑上堂去,俯在那县太爷的耳边,轻声的嘀咕了几句。
“哦?”那县太爷的眼珠子,又转了转,然后伸着他的短脖子,向外面的人群里张望了一下,眼珠子再次转了转,思量了一下,便冲着那个官差点了点头。
那官差会意,便走下堂来。
“那好吧,本官也不与你们这班刁民一般见识。”那大胖馒头正了正官服,危襟正坐,又一拍惊堂木,喊道:“带原告崔.张氏!”
不到片刻,一个衙役,便带着一个一身丧服的女子走上堂来。
那女人低着头,哭哭泣泣的,一步三摇,有如弱风拂柳一般的飘上堂来。
“大人!”上了堂,那女子立刻悲呼一声,跪了下来,哭天呛地的悲恸道:“大人,你可要为民妇做主哇!我……我家老爷死得好惨哪!”
说罢,竟然哭得晕厥过去。
哇,有没有这么夸张啊?说晕就晕过去了?
我冷眼看去,却见那晕倒的,是一个相貌姣好,身材玲珑有致的女子。她一头黑发如瀑,挽在脑后,头发上戴着白花。耳朵上却戴着明晃晃的黄金耳环,脸上抹着粉,嘴上涂着红艳艳的胭脂,十指尖尖,指尖亦是红彤彤的,我注意到,在她的白色丧服里面,却穿着一件锦花儿缎的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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