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一鸣离开了谢家之后,并没有再走山路,而是沿着官道向天罗国的方向而去。
离去之时,贺一鸣谢绝了所有的礼物,但却收下了罗家所赠的一匹北国名驹。
这匹叫做“红绫”的马儿仅有二岁,是一匹罕见的红马,最为难得的是,浑身上下竟然没有一丝杂毛,而且负重能力极为出色,驮着贺一鸣和那一把重达三百六十斤的大关刀,竟然是毫不吃力。
哪怕是白痴也知道此马的珍贵和难得了,可正是因为如此,所以贺一鸣才会接受了下来。
骑着这匹马只不过是用了区区五日的时间,就已经离开了火乌国的境内,到达了金林国中。
其实以红绫的极限速度,根本就无需五日的时间。但贺一鸣毕竟是第一次孤身上路,而且不比上一次在密林之中的随意而行,所以一路上为了不走岔路,只好限制了名驹的速度。
西北诸国之中,除了那名声鼎盛的三大强国之外,其余的国度都是仅有最多不超过五个郡的地盘,其中甚至于不乏仅有一个郡,或仅有一个县城的国家。
金林国仅有二个郡而已,在诸国之中排名靠后,而此时的贺一鸣更是归心如箭,并没有丝毫想要在这里停留的念头,是以一路上催马而行,想要尽早的赶回家中。
转过了一条山道,贺一鸣一拉马缰,目光在地面上一扫,脸上不由地露出了惊讶之色。
在这片道路上,竟然横七竖八的躺着十来具尸体,这些尸体的身上遍布血迹,分明是死于刀兵之下。
这种场面贺一鸣也并不是第一次看见了,无论是程家遭劫的那天夜晚,还是程家伏击红巾盗的那一日,伤亡之日都是远胜此刻。所以贺一鸣并未慌乱,而是皱着眉头观察了一下。
在这些死者的身周,零星的落下了许多兵器。看看这场搏杀已经过去有段时间了,只是不知为何,竟然没人处理。
他犹豫了一下,目光落到了地上那些散落的兵器之上,突地心中一动。
庭世光曾经说过,普通兵器是无法承受先天真气的灌输,关于这一点,他还没有尝试过呢。
人在马背之上,贺一鸣伸手一招,地面上的一把精钢大刀顿时骤然跳起,瞬间来到了他的手中。
轻轻的挥舞了一下,虽然贺一鸣并不识得兵器的好坏,但是他却有着一种感觉,那就是这把大刀无疑是这里所有散落兵器中最好的一把了。
体内的烈火功瞬间运转了起来,强大的真气通过了手臂上的经脉传送到了大刀之上。
将内劲灌输到兵器之上,来提升兵器的威力,这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但是先天真气显然与内劲还是有着极大的不同。
手中的大刀一开始似乎并没有什么,但是短短数分钟之后,就开始变得泛红起来。贺一鸣通过手中的触觉,甚至于能够感受到这把大刀的内部已经开始崩裂了。他轻叹一声,将大刀抛下,然而刀身刚刚碰触到地面,顿时分裂了开来。
微微摇头,贺一鸣讶然的看着自己的手掌,心中对于庭世光多了一丝感激之心。
这位老人送给他的精钢磁母无论价值如何,对于他来说,都是解了燃眉之急的宝物,这个人情日后一定要还。
心中微动,他将马背上的包裹打开,将大关刀第一截的刀头拿了出来。
与另外二截光秃秃的棍子相比,这一截一米多长的大刀之上,似乎是多了一些另样的色彩。贺一鸣相信,若是祖父看到了这把刀,只怕也未必敢一口相认了。
毕竟,渗进了精钢磁母之后,这把刀头已经有了一些改变,再也不可能与原先的大刀一模一样了。
一股精粹的先天真气一点点的灌输进了大刀之中,贺一鸣的动作小心谨慎,这可是他的大关刀,虽然庭世光曾经说过,渗入了精钢磁母之后,就不会有任何问题。但若是有个万一,大刀承受不住先天真气的冲击而毁于一旦的话,那他可真是要欲哭无泪了。
随着强大的真气不断的灌输大刀之中,整个大刀之上都泛起了丝丝红芒。这种红芒与刚才的那把普通大刀上的红色迥然不同,仿佛是带着一丝灵性似的,随着真气的多寡而吞吐不定。
贺一鸣的眼中露出了惊喜交集之色,这把刀头果然能够承受先天真气的灌输而不至于崩裂。非但如此,此刀还能够传导先天真气,并且激发出一定范围的刀芒来。
顺手一刀,朝着地面挥去,刀芒闪烁之间,顿时在地上划出了一道深深的痕迹,就像是刀切豆腐般,竟然没有一点儿阻碍的感觉。
他的心中欢喜异常,心念再转,左手的手心处顿时慢慢的伸出了一把红色的光剑,这把剑可并没有实体,而是纯粹依靠他体内的先天真气,并且吸引外界的某种能量才显形出来的。
拿起了大关刀,和手心中的光剑轻轻一碰。
瞬间,贺一鸣手中的光剑顿时消散了,而大关刀却是分毫不伤。
暗中叹了一口气,贺一鸣已经明白,虽然先天真气可以在手中形成光剑,但是这种光剑的威力十分的有限,简直可以说是脆弱的很。
若是面对一般的泥沙树木,还可以逞点威风,但若是遇到了同样的先天强者手中的兵器,那就是高低立判。若是仗着手中的光剑与同阶高手的兵器硬拼,估计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正当他心生感慨之时,隐隐的却听到了一阵急骤的马蹄声从前方奔来。
贺一鸣收起了心神,将大关刀放回了布囊之中,策马缓缓的向前走去,至于地上的这些尸首什么的,他可没有心情去收拾了。
刚刚转过一个弯角,就看到前方七、八匹马儿从身边疾驰而过。马上的骑士们一个个身材彪悍,脸上神情冷峻,没有一点儿的笑容。在与贺一鸣擦肩而过之时,都是朝着他的方向瞥了一眼,每一个人的目光都带着冷厉的光芒。
只是,这些人的实力,却并不曾放在贺一鸣的心上,他根本就是不理不睬,仿佛是个没事人儿般的拍马前进。当然,红绫的速度在他的控制下,也是慢的可以,比他老家的毛驴快不了多少。
没过多久,后方马蹄声再度急骤的响起,那几个骑士竟然从他的后面追了上来,在超过了他的时候都是用着不善的眼神瞪了一眼,但却并没有留难,而是继续前进。
不过贺一鸣却已经看出,在其中三人的马背上,却多了一具尸首。看尸首身上的装束,和这些人有些相若,他立即明白,那里死亡的十余人中,有三人是这些骑士的同伴。
这些骑士匆匆而来,匆匆而去,竟然就是为了这三具尸首,也算得上是重情重义之人了。
他双脚轻轻的一夹,红绫马的速度立即是稍微的提快了一点儿。既然这些骑士并没有找他的麻烦,那么他也无需在这里停留了。至于身后的那些尸首,就等着官府中人处理吧。
数个小时之后,太阳已经偏西了,然而在前方却传来了一阵人喊马嘶之声。
贺一鸣侧耳细听,这并不是发生了什么厮杀,而是一群人聚在一起的喧闹声。
他双腿再度用力,红绫马这一次可是飞快的奔驰了起来,片刻之后,他已经看到了有一批人在前方开始安营扎寨起来。
西北的地方广阔无边,虽然有着众多的大小国家,但总体来说,却还是地广人稀。
行走一日,前不着店,后不着村的情况非常普遍,而外出旅行或者是做生意的商队,也往往会因为种种原因而错过了宿头。在荒郊野外的地方安个帐篷过夜,并不算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就这么区区的几日间,贺一鸣就遇到过二次,这已经是第三次了。不过以前遇到的二次,仅仅是几个人的小帐篷罢了,但这一次可是起码有着上百人的规模。
贺一鸣的马屁尚未靠近,从这些人中就跑出了五个骑士,他们熟练的操控着战马,当头迎了过来。
双方刚一靠近,这些人的脸色就有了些许的改变,而贺一鸣却是早就认出,这些人就是他曾经遇到过的骑士。
其中一位四、五十岁的骑士在马上双拳一抱,道:“朋友,你一路追踪我们而来,不知有何见教。”
这些人脸上的神色虽然不善,但是却并没有一个莽撞出手的。当然,这也是贺一鸣的面貌过于年轻的缘故。
贺一鸣讶然道:“大叔,你是在开玩笑了吧。我走我的路,并未曾追踪你们啊。”
那名骑士认真的看着贺一鸣,片刻之后,他的脸色稍缓了下来。
“好马。”
一道嘹亮的声音从后方的队伍中响了起来,随后十余骑如飞的朝着这里奔来。
贺一鸣抬头望去,十余个穿着同样服饰的壮汉,簇拥着一个年轻英俊的公子飞快的到来。
这位年轻公子的目光始终盯着红绫马,眼中闪动着一丝异样的光彩。
贺一鸣眉头略略一皱,他预感到,似乎即将有什么麻烦要降临了。
他虽然不怕麻烦,但却是十分的讨厌麻烦。如果有可能的话,还真的不想要与其他人发生冲突。
“范七,发生了什么事,此人是谁?”年轻公子手中马鞭一扬,指着贺一鸣,冷然问道。
为首的那名中年汉子在马背上躬身道:“回二少爷,我们正在安营扎寨,这位先生从后方而来,所以我们上来盘问一下。”
“问出什么了么?”年轻公子双目微亮,问道。
范七微微摇头,道:“二少爷,这位先生只不过是一位旅人,从这里路过而已。”说罢,他转而面向贺一鸣,道:“朋友,这位是金林范家的范浩月二少爷,你还不过来拜见。”
贺一鸣心中大奇,他诧异的看了眼范七,这位中年人似乎是在为自己掩饰着什么,而且听他的口气,竟然点明了对方的身份。虽然并不知道金林范家的实力如何,但这却绝对是一番好意。只是,自己与他并无交情,却不知他又为何要这样做。
范浩月身边的一人突地认真的打量了贺一鸣几下,随后附耳低语了几句。
听了随从的话之后,范浩月的眼睛一亮,他朗声道:“范七,原来此人也是从那条山道而来,你为何不说。”
贺一鸣这才记得,范浩月身边的那个随从,竟然也是那几骑之一。
范七的脸上泛起了一丝无奈的苦笑,道:“二少爷,这位先生虽然也是通过那条山道而来,但却并不一定就是胡家余孽啊。”
范浩月冷哼一声,道:“范七,是否胡家余孽还无需你来指点。”他转头看向贺一鸣,道:“你,立即下马就擒,等我审讯。”
贺一鸣似笑非笑的指了指自己,道:“你是和我说话么?”
范浩月脸色瞬间转冷,他的头一扬,身后立即窜出二骑,如飞般的冲了过去。
贺一鸣虽然已经是先天境界的高手,但面容实在是太年轻了,这些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猜到他真正的实力。而那二个立功心切的骑士,更是仅有内劲六层左右的修为,对付一般的少年是绰绰有余,可惜今天却撞在了铁板上。
目光朝着范浩月的脸上一瞥,贺一鸣豁然一声长笑,双腿用力一夹,红菱马也是窜了上去。
三骑在瞬间就已经交错而过,那二名骑士口中发出了一道惊呼,随后高高的抛了起来。他们并不是自己跳起来的,而是与贺一鸣的双手一触,顿时就身不由己的飞了起来。
范七等人原本仅是袖手旁观,但是贺一鸣的这一手却立即让他们惊呼了起来,其中范七更是毫不犹豫的一跃而起,他的双脚刚刚着地,就立即象是装了弹簧般的跳了起来,以超过了烈马奔驰的速度朝着贺一鸣的方向追来。
贺一鸣对于身后的变故仿若未觉,红绫马似乎一条红线似的朝着范浩月奔去。
他身后的骑士无不大哗,几乎是不假思索的策马迎了上来。
只不过这些骑士之中,修为最高的也不过仅有第七层左右的内劲,在贺一鸣的眼中,和一般的蝼蚁实在是没有任何区别,他信手一拉一抛,顿时一个个仿若皮球般的被抛了出去。
好在贺一鸣并未下杀手,否则这些人根本就没有任何活路。不过就算如此,在他的这一抛之下,这些人都是身体重重着地,没有个月许的修养,休想恢复如初。
此刻,范浩月的脸色才变得苍白起来,他终于知道,眼前之人远非他能够招惹的。
他一拉马缰,就要向后逃去,但是红绫马快若闪电,瞬间就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而贺一鸣的长笑之声不绝于耳,那双手更是如同泰山压顶般的抓住了他的胳膊。
范七突地大吼一声,道:“先生手下留情,我们并无冒犯之意。”
贺一鸣伸手一挥,范浩月已经是如同腾云驾雾般的向着空中高高飞去。随后红绫马化做了一道闪电,瞬间绕过了那片大营,朝着远方飞驰而去。
范七飞快的赶到,当范浩月落下之时,他已经是一腿跪地,双手高举,将已经是七晕八昏的范浩月稳稳接住。
这一系列的变故快到了令人难以相信的地步,范七身后的几名骑士这才反应过来,他们一个个围了上来,看着远方疾驰而去的贺一鸣,脸上都是惊骇欲绝之色。
他们的内劲修为与二公子身边的侍从相差无几,既然那个少年轻易的将这些侍从解决了,那么想要打倒他们,岂不也是轻而易举之事。
营地中很快的又跑来数骑,为首之人与范浩月有着七分相似,就是年纪稍微大了一点。他的目光中充满了一种阴骘的神色,凡是与他目光相对之人,都是一阵心悸不已。
来到了此地,他的目光一转,沉声道:“范七,怎么回事?”
范七恭敬的弯腰,道:“大少爷,刚才二少爷与一位过路的先生发生了冲突,所以……”
大少爷的眉头一皱,道:“什么冲突,详细的说出来,不要有任何隐瞒。”
范七苦笑一声,原原本本的将经过说了一遍,没有任何的添油加醋,最后道:“大少爷,那人年纪虽然不大,但是却骑着一匹宝马,而且属下根本看不透他的修为如何。属下也曾试图阻止二少爷,可是……”顿了顿,他又道:“好在二少爷并未受伤,那人也算是手下留情了。”
大少爷的脸色铁青,怒道:“这个不成器的东西,每天给我惹事生非。若是真的坏我大事,看我可会饶他。”
此时,范浩月已经是悠悠转醒,一转眼看到了大哥,顿时是再也没有了任何的轻狂模样,显然对于大哥甚是畏惧。
大少爷怒视了他一眼,道:“浩月,那人究竟哪里招惹到你,你为何如此莽撞。你应该好好和范七学学,行走江湖,若是连这点儿眼力都没有,还不如给我老老实实的在家中待着。”
范浩月唯唯诺诺的应是,与刚才的表现大相径庭。
大少爷转身拍马而去,范七等人紧随其后。此时的范浩月才抬起头来,望着贺一鸣离去的方向,满眼都是怨毒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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