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这话,塞楞额立马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这两人看他可疑,所以骗他上来,想要查验身份!
“这是在下的荣幸!”塞楞额笑道:“医者父母心,能为病患排忧解难这是天职,只要在下能办得到的,盟主大人尽管说就是!”
冯渊含笑,谦让着塞楞额往内室走去。
此时的冯左盟已经是夜半时分,大多数弟子全都睡下了,只有少数几个还打着哈欠伺候着盟主一帮人。
看到有人进来,一个正在打哈欠的弟子强迫自己连忙将嘴合上,可匆忙间,他手里的托盘却“哐啷”一声掉在地上了,吓得这弟子连嘴巴都没合上就惊叫一声。
“怎么了怎么了?!”冯渊看到此番情景,气不打一处来,惊吼连连,然而站在他身边的塞楞额却微微一笑,缓缓道:
“这位小哥像是和盟主大人一个毛病,手臂酸麻。”
地上捡水壶残渣的男子听闻此话诧异的抬起头,冯渊也像是被一语说中,转头惊讶的看着塞楞额。
没错,此时冯左盟里的众人,包括章煜在内,所有人全都得了一种小臂酸麻的病症,这和他们近几日吃的野菜关系很大,他们也全都知道这个事情。
看到这两人投过的惊讶目光,塞楞额笑的更加灿烂了,他知道自己猜的没错,这也是他最近几日在这周围行医,一个孩子告诉他的。
“先生厉害啊,连脉都没有号就得知我这兄弟也是手臂麻,先生快坐快坐!”冯渊连连点头哈腰,一副捡了宝贝的样子。
塞楞额坐罢,替冯渊号了脉,又替几个弟子也号了脉,思忖了片刻才缓缓道:“我在陵县行医,遇见一位少年郎,说他和他父亲都是吃了一种名叫‘浮蒯’的草药才出现这种症状的,刚开始只是手臂小腿酸麻不已,后来渐渐传遍全身,以至于走去路来走不了几步就会跌倒。”
冯渊大惊失色,“然后呢?然后怎么了?”
塞楞额道:“后来,我建议他们停止食用‘浮蒯’,症状慢慢减轻,只是一两天的功夫。”
听闻可以恢复,冯渊这才松了一口气。“先生有所不知,如今我们这里真的是穷的什么都不剩,就像这种有毒的野菜大家也是抢着挖,生怕晚了没得找。”
“往昔可有余粮?就算底下的老百姓没有,你们这么大的江湖帮派,又是联盟,怎么可能只吃野菜啊?”塞楞额皱眉,他其实早就起疑心了,虽说这个冯左盟算不上什么大的江湖帮派,但只要是个江湖人,手就不干净,这么多年的武林盟主不是白当的!让他相信冯左盟没有余粮?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就算没有,这伙人不会在这里坐以待毙,他们会拿起兵器,出门当强盗。
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们在此忍气吞声亦或是忍辱负重呢?难道是造反?他们想激发山寨所有人愤怒?
塞楞额越想越害怕,此时的冯左盟上下大约五万人,合起来可是一个强大的乌合之帮啊!现在朝廷的军队在前线和吴三桂打得不可开交,王辅臣那个王八蛋又拥兵观望,等着看他们的笑话,要是这些汉人的江湖帮派再跟上一闹,朝廷根本就是分身无数啊!
哎,想到这里塞楞额在心里深深的叹了口气,皇上啊皇上,要削番为什么不再丰年削?现在民间正闹饥荒,所有人都饿得两眼发绿,只要有人煽动,这就好比满地的秋草,一点就着啊!
“先生?先生?怎么了?”冯渊轻轻喊了一声正在发呆的“吴铭”,有些意外。
“哦,没什么,我是在想,现在没有吃的,你们这个病恐怕没发治了吧?别说是找要,就是想停止吃这种野菜都是严重的问题啊!”
“说的没错啊先生!”冯渊像是见到了知己一样,一把拉过塞楞额的手,感动的满眼泪花,“先生,你有所不知,兄弟们都喊了无数次了,让我带领他们出门找粮食,可是咱们冯左盟好歹是官家认可的江湖帮派,本是找了安要维护一方百信安全的,自咱们朝廷建立这几十年以来,冯左盟岁岁上供官府,保一方百信平安,所以才不与那些流贼为伍,可是要是出去找粮食,这么些年来攒下了的名声可真的要付诸东流了……”
塞楞额一时被说的有些语塞,他倒是想建议他们开土种荒,可是眼前这个人的目的明显不在这里,他貌似从一开始进来就在不停的试探自己的身份。难道,他做盟主的时候唯一的一次露面被此人见过?不可能啊!
“冯盟主说的有道理,只是这出门找食却是不是什么好的策略,现在正处于南北战争之际,做的好有粮吃,做不好那可就天下大乱了啊……”
然而,听到“天下大乱”这四个字的瞬间,冯渊脸上微微漏出了意思察觉不到的快意,但这快意却被塞楞额莫名的看在了眼里。此人,野心不小。
“话不可全说,不知我说的道理吴先生能否明白?”冯渊笑的意味深长。
塞楞额摇了摇头:“在下不过就是一个行走江湖的赤脚大夫而已,和你们这些大人物没法比啊,真的是生来胆小怕事,跟不敢出门滋事了。”
“先生难道就不知道章煜的嫂子是被谁杀害的?”
“被谁?”塞楞额似乎猜出了问题的答案。
“被附近的流贼,也就是其他帮派的人,并非我们冯左盟的人啊!”冯渊摇摇头,“现在官府也是懒得管这些事了,那些当官的一个个都贪的脑满肠肥,跟本不把老百姓的死活放在眼里,章煜说他回家看了一圈,等到晚上也没见来个官差……”
“哎,真的可悲可叹啊!”塞楞额叹了口气,摇头无奈道。说实话,这个冯渊却是是个狠角色,据他所知,这个人在冯左盟潜伏已久,也是近些年才做了盟主的,么想到他的目的竟然是分裂疆土,称霸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