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猫猫游戏一点儿都不好玩,尤其是这种近乎事关生命安全的躲猫猫。顾雅意用力地拍着越来越沉的头,揉着太阳穴力图让自己再清醒一点。
她以自身为饵,引开了那个男人,只希望阮婉莹不要辜负她……按照目前的情况,两个人是真的没有办法安全下山的。一个脱险,似乎是最好的办法了。当然如果阮婉莹就这么一走了之,她就真的是圈圈她个叉叉都没用了……
夜深不能视物,一不留神地,顾雅意一脚踩空了。吱呀吱呀的声响足以为附近的人提供准确的位置信息。
桀桀的笑声遥遥地传来,几乎是给人莫大的压迫感。她低咒了声,她肯定是跑不赢对方的。而藏,在这样的地方又能藏到哪里?
潺潺的水声安静而低调地响着,她半蹲下身拨弄着水面,刺骨的冷意让她不由得缩回了手。
哒哒哒……催命般的脚步声又在盘旋了。
她咬紧了牙龈,轻手轻脚地跳进了水里。阵阵寒意瞬间在身体的四周蔓延,全身的毛孔都大张着,真真是刺骨销魂的体验……
手电筒微弱的光芒渐渐投了过来,她秉着呼吸沉入水里,动也不敢动一下。
那人脚步同样的不稳,走得跌跌撞撞的,距离河面是那么的近。“草,人居然就这么跑了?老子就不相信你们长了翅膀还会飞不成……哼哼……”男人骂骂咧咧地走着,一脚便把路面上的石头踢进水里。
噗通,重物落水声清晰地响起。
顾雅意惊恐地睁大了眼睛,迅速地浮起。这真的不是故意的么……那块石头正正往她的头上砸下了……
“咦,怎么声音怪怪的?”男子嘟囔着,不自觉地转身瞧了身后一眼。
她的神经全数绷紧,动作缓慢地沉了下去。
男子举起手电筒,只见水面上有一缕长发缓缓浮动着。他瞳孔大张,尖叫着甩开了手电:“啊!有鬼!”
“……”凌乱的脚步声逐渐地消失在原地,这样戏剧般的发展真的让顾雅意哭笑不得,卸下了防备的神经后,她才真切地感受到了那股深重的疲惫。
水流并不是特别的喘急,然而同样不浅,显然这并不是一个可以久待的地方。
顾雅意抬起沉重的手臂,想要划上岸,却惊恐地发现脚抽筋了。她动弹不得,沉溺在水里。只觉得越来越没办法呼吸,渐渐地连意识都失去了。
后之后觉的男子又回来了,他觉得刚刚一定是自己看错了。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鬼呢,砸伤他的人不正好是一个长发的女人吗!说不定,会是那个女人躲在水里吓唬人!
对!一定是这样子的,他要回去抓住那女人,然后给她点儿颜色瞧瞧!要赶快回去才行,慢了说不定那两个女人都走了!
他如是想着,匆匆地跑了回去。就在距离原地约数十米的地方,他停下了脚步,下意识地举起电筒往河面一照。
还是那缕长长的头发,正顺着河流往下漂移……黑色的头发,好像还看不到脸……那么长、那么长的发丝,仿佛会缠住人的脖子,勒得人无法呼吸……
“啊!”他会杀人,可是不会杀鬼啊!他女朋友也有一头很长很长的头发,该不会是回来索命吧……
男子疯了一样揪紧了头皮,扯到了伤口仍然不自知。他四处乱窜着,忘记了自己原来的目的,一心只想躲避着不存在的危险。
不同于顾雅意的一波三折层层障碍,阮婉莹的一路顺畅得不可思议。她捂着手电筒,只敢透出一点点的光,就这么一路跌跌撞撞地往下。最后,幸运地碰上了找了她一个晚上的保镖甲乙二人组。
她哇地一声便大哭起来,哭声同样吸引了匆匆赶来的傅子善。
傅子善紧抿着唇瓣,摁住了阮婉莹的肩膀,厉声道:“顾雅意呢?”
他清隽的面容里再不是她所熟悉的淡漠,那样急切的神色,是她从未见过的样子。她怔怔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是的,她并不知道此刻的顾雅意怎么样了。顾雅意把机会留给了她,现在也许还一个与恶徒搏斗着……
“她发烧了,膝盖也受伤了,行动不便……顾雅意说两个人注定逃不掉的,所以让我先下山了……”
傅子善咬字清晰,字字句句像是如同无形的针扎进了阮婉莹的心里:“所以,你就把她一个人扔下了,自己回来了,对么。”
最后的反问很轻,如同呢喃。却是生生让阮婉莹打了一个寒噤,就连眼泪都止步眼眶不敢往下落。“我……”
傅子善松手,平静无波的眼底仿佛有什么在翻涌着,咆哮着,正如那暴风雨前的宁静。“你们是在什么地方分开的?”
她呐呐地垂首:“我也不知道哪里是什么地方,就是沿着这条河一直往上……傅医生,你会去找顾雅意的吧?她不会有事的吧?”
“她若是有事……阮婉莹,你最好祈祷顾雅意没事。”
清隽的身影终于消失在了夜色里,那张满是寒意的侧脸却印在了阮婉莹的脑海里。她怔怔地想着,她好像一点儿都不了解傅医生……
茫茫的山里,要寻找一个人真的难如登天。傅子善觉得自己真的快要疯了,他沿着点点血迹一路行至河边,却再也找不到任何踪影了。
他攥紧了手,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他闭了闭眼,背靠着大树认真地想着,如果他是顾雅意,在这样的时候,他会选择躲在哪里?
“嘿嘿哈哈哈,你们都死了,死了……哈哈,死了还来找我做什么?我不怕你,曼儿,明明是你背叛我在先!我怎么舍得杀你呢……你乖啊,我为了你连死都愿意,别说是坐牢了……可你怎么能!哈哈哈,死吧死吧,你死在我手里,我死在你的手里!不亏!”
又哭又笑的男声嘶哑难听,由远及近地传来。“你出现在河边,是不是想让我跳河?可是我不会游泳啊……”
幻由心生,又是一个精神病人。那人的头发凌乱不堪,头上的血迹已经凝固了。上身赤膊,裤脚一长一短。裤子同样是染血的,只是时间太久,已经干了。他的步履不稳,双手因为害怕而紧握在一起,不时还回头望着身后,像是后面有什么在跟着他。
这个人,便是那位出逃的犯人,同时还是一个精神病患者?幻觉同样需要某物为媒介,才会产生在脑海里。
河……
傅子善目光如炬,仔仔细细地检查着河边有没有任何被遗漏的细节。直到看到岸边,有一处不太明显的异常。那两边的泥土是人为的塌陷,分明曾有人想要借力爬上岸。然而,却看不到有人上岸的痕迹……
傅子善拔腿,向着水流的方向狂奔而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