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者哈哈一笑,神情极是高兴,道:“你的口气虽然有些勉强,不过总算是答应了。哈哈,老怪物与人拜把作了父子,我现在拜把作的可是兄弟。”接着问道:“贤弟,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
何几夜道:“我叫何几夜,今年刚好一十八岁了。”停了一停,不觉问道:“不知贤兄高姓大名,今年痴长了多少?”
那老者哈哈一笑,道:“我们既是要作兄弟,那就不能用假名骗人,我老人家向来不对人讲名字的,今天便破例了,我姓莫,叫莫精通,至于我的年纪,差两年就到八十,也就是七十八岁了。”
原来此老就是“凌风二莫”的莫精通,他与莫不怪有六年一次的比武约会,上次是莫不怪出计谋,由他来破关,这次是他伤脑筋,设计什么机关陷阱要莫不怪来钻,只是他曾得连翠娇的指点,找到了儿子莫抛遗一家三口,这么多年来一直暗中躲在他们身边,武功也没练了,心里怕比莫不怪不过,便躲到这个地牢里来,他为人素来喜欢剧作恶,把胡公南捉弄个够,一时心血来潮,也想拜把子过个瘾。
别人不知莫精通之名到罢,何日夜可是深知他的厉害,在他年青的时候,不知有多少人败在“凌风二莫”的手下,以自已的武功是无法胜得了他的,更何况此时功力消失,那敢喊将起来,心里极是怕他狂性大发,一声都不敢哼。
何几夜一听莫精通的年纪,不由暗暗乍舌:我的妈呀,这个贤兄比我爷爷还大了三岁。
莫精通忽想起什么似的,道:“我们头还末磕,怎么就贤兄贤弟地乱起来。”把那坛酒酒拿出来,道:“幸好还有酒,不然连水都没一滴,这兄弟把子可就拜不成了。”他的拜把子的仪式别有不同,别人跪在地上要说什么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同年同月同日死之类的话,他只是和何几夜坐在地上,你一口,我一口,把那坛酒喝光吃尽,便算是结拜了。
接着,俩人坐地上畅谈,谈天论地,无所不谈,其实何几夜只是坐着听他吹嘘,或是问这问那,也不知过了多久,莫精通忽道:“贤弟呀,你要不要学武功?”
何几夜道:“什么武功?”
莫精通道:“当然是非常厉害的武功了。”也不等何几夜答应,别过头去睡觉了。
何几夜只当他随口说说,也不放在心上,躺在地上睡觉,睡梦中觉得有人在推自已,睁眼一看,这人竟是莫精通,道:“不睡觉干嘛?”
莫精通道:“不是说好让我来教你学功练武的吗?你怎的忘了,还是你的头脑有毛病?”
何几夜这才知他的话是说真的,道:“不知贤兄要教小弟什么样的武功?”
莫精通站了起来,道:“你仔细看好了。”举手投足,作了几个动作。
何几夜见动作极是平常,猜想莫精通的武功极不怎么样,道:“贤兄,小弟和你说了老半天的话,现在困得很,等我小睡一会,练功夫的事醒来再说。”倒头便睡。
莫精通一人呆在当场,脸色渐变,显现愠怒之色,一声怪叫道:“放屁,你不想学,难道认为我的功夫不好吗?”声音甫落,铁门外忽有人噗咄一笑。
莫精通吃了一惊,以他的神功,居然有人走近门外,丝毫不知,这人的武功可想而知,喝了一声:“什么人?”随手一掌劈出,立即发出一声巨响,牢门给他浑厚的掌力击飞,牢里的人都没有睡觉,闻声翻身起来,却那里还有莫精通的人影。
响声一起,立即惊动了守卫,何日夜等人一跳而起,奔出牢门一看,见是守卫的奔来,自已等人武功已失,没办法杀得出去,只得退了回来,人人都躺在地上装睡。
守卫赶到,看到牢门给人打飞,这一惊非同小可,都不知怎么回事,幸好里面的人一个不少,急忙派人修门。
何日夜等感到诧异无比,莫精通明明已经闯了出去,不知何时又潜回牢里,这么多人竟没一人看见。
牢门门修好后,外面通道里站了不少守卫,几天过去了,莫精通喝酒吃肉,阴沉着脸,对何几夜不再理睬,吃饱后就是倒头大睡,大家知他性格怪异,大气都不敢出,尤其是胡公南胆战心惊,生恐他有那根筋不对劲,来拿自已当作出气简。
这天,姓水的又把一个老者抬了进来,莫精通一见之人,缩在角落里动也不动。
姓水的一走,他就坐了起来,众人都是一惊,他嘻嘻地笑了笑,转头游顾,自言道:“怎么,都睡着了。”忽地又笑道:“眼睛还没合上,原来是半睡半醒。”
众人又是一惊,此老居然在无灯的情形下,睁开眼来便能看到他人的眼睛,可见目光极是敏捷。
那老者过来蹲下,伸手便捏胡公南的耳朵,想把他提起,胡公南不知此老的来历,他是被莫精通打怕了,现在一看见老人就张弓惊鸟,只当他要折磨自已,急忙一掌捣了出去。
那老者咦了一声,举手轻轻一拂,即化解了这一掌,他道:“你这人到有几分力气。啊,原来你的真气没失,斌儿应该不会骗我的。”站了起来,负着双手踱来踱去。
胡公南只当他在想用什么办法来折磨自已,不禁吓得浑身发抖。
那老者转来转去一会,忽看见缩在角落里的莫精通,不觉咦了一声,凝目细看,道:“你是谁,怎会是这个模样?”话刚末了,忽地哈哈大笑,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原来你是莫不服。”原来此老是莫不怪,他在这里突然遇见了莫精通,实是意外。
莫精通翻身坐起,神情极是尴尬,好在牢里灰暗,看不清他的面容,他嘿嘿地干咳了两声,问道:“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莫不怪道:“找你,找你干什么?告诉你,我现在有正经的事要作,我们的事已后有空再说。”
莫精通大感诧异,莫不怪见伍青只剩下一条手臂,不觉道:“这帮人果真电讯狠手辣,这个小伙子也怪可怜的,年纪青青就给人砍掉了一条手臂,以后可怎么过活呀。”说着不觉笑了笑道:“我怎的忘了,他虽然断了一臂,可还剩下一臂,自是能够过活了,想当年我砍了那五个道士的手臂时,他们的年纪和这个小伙子差不多。嘻,我真是笨得可以了,他们不也是一样活了过来吗。”他边说边解下腰间一个葫芦,拨开了盖子,扶起伍青就往他嘴里倒,伍青不识得对方,此老一来也不说清楚来历,拿出葫芦就要灌,猜想葫芦里多半是毒物之类的东西,那敢轻易喝下口,急忙一手就推扫了开去。
莫不怪全然没想到伍青会拒绝,一个不留情,葫芦掉在地上打碎,大家都觉一股药味冲鼻而来。
伍青暗道:这人真是不怀好意,我与他无怨无仇,居然用毒药来害我。但想打碎了他的东西,此老一定会大发雷霆。
那知莫不怪一愕之后,坐下来叹道:“真是可惜,我好不容易才制成这葫药,本指望能救得你出去,如今……。唉。”连声叹息,过了一会,又道:“我不会怪你的,要怪就怪我好了,一时来不及告诉你这是救人用的药,可不是害人的毒药。唉,这儿两百多人叫我怎么救得出去。”双手抵腭,坐着发呆,不言不语。
莫精通听了更感诧异,问道:“你制的什么药?想救这帮饭桶吗?”
莫不怪道:“正是,不然我何必苦心婆口的制什么解药,大老远的赶来这里,双要装死让他们抬了进来,你当给人抬着是好受的吗?我可再也不想给他们再抬一次了。”原来他是给人拖着进来的。
莫精通道:“老怪物,你干嘛要救他们?”众人也听到了他俩的谈话,心中一喜,人人登时来了精神。
莫不怪道:“我那孩子老远的请我下山,说是他的一帮朋友给对头抓去了,要我来想办法救人,我好不容易才配制了解药,谁料到在解药没有了,要怨也于事无补。莫不服,你快帮我想个办法救人呀。”
众人暗暗诧异,不知这老者的儿子是何人?听他语气显是和大家都认识的。
莫精通也诧道:“你那孩子,可是那个姓伍的小子。嗳哟,他奶的,你……你快告诉我那小子现在在哪里?”声音颤抖,语气显得甚是兴奋激动。
莫不怪道:“怎么?你有认识他吗?”他见莫精通语气有异,大感诧异。
莫精通道:“你告诉我他到底在哪里?别的就不要多问了。”
莫不怪伸了伸舌头,作了个鬼脸,道:“看你急成这个样子,我偏不告诉你。”
莫精通知他脾气,只要他不肯的,任你说得再好,也是难于说得动他,不觉道:“莫大哥,你我二人自小在一起长大,到得老来,现在我也有了家小,你好歹也有个儿子了。嘿嘿,我有个亲亲乖乖孙女看中了你的那个傻小子,不如由你作个大谋,我们亲上加亲,这岂不是好吗?”
莫不怪脸色一沉,道:“不成,不成,这可要不得。”
莫精通脸色一沉,道:“如何要不得?”
莫不怪指着他的鼻子道:“你呀,真是老不正经,也不想想,我们哥儿俩个说什么也是一块儿长大的,小的时候大家的差不了几岁,现在临到老来,我想也还是差不了多少的,我俩人是平起平坐的同辈,我的是儿子,你的是孙女,他们之间相差着一辈,你要让他俩成亲,这样岂不乱了辈份了吗?”
莫精通道:“你这个怎地这样死脑筋,那个傻小子又不是你亲生的,只不过是个干儿子罢了,你干脆把他的身份改一改,论作个孙子不就得了。”众人听了都觉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