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一个声音道:“老五吗,我在这里,你快来拉我一把,我给点中穴道了,没法移动身子。”声音急燥。
那老五大喜,朝声音来处走去,却不见同伴的人影,几只鸡在园中走来走去,阵阵鸡粪臭气难闻,不觉掩鼻皱眉,环目一扫,心中大异,声音明明从这里传出,怎地不见人影?只听鸡笼里有人道:“老五,我在这里。”
那老五低头一看,鸡笼里横着一人,伸手将他慢慢拉出,那知着手之处软软湿湿的异物,举手来看,但觉臭气冲鼻,一阵恶心,竟是满手鸡粪,呸了几口,道:“老六,你是怎么搞的?就是要偷鸡,也用不着跑到鸡笼里去,你不怕人家不知道么?”心里好笑又好气,却又不敢笑出声来。
那老六怒气暗生,可自已此时动弹不了,这身鸡粪实在臭得厉害,只好忍气吞声,道:“你别尽说废话了,还是快来帮我解穴要紧。”
那老五瞧着他的举动,道:“你给点中的是什么穴道?”
那老六翻着白眼,没好气道:“我如是知道,还用得着你来解穴。”
那老五心下也是有气:他妈的,你给人家点中什么穴道都不如道,却来怪我没有给你解穴,真是岂有其理。但想俩人联手对敌,败给一个后生小辈不算,还落到这般地步,实在是掉人丢脸之极,今后如给同行们知晓,必会给人笑话。心中虽恼,却也不能丢下同伴不管,道:“我……。”忽听到外面一阵马蹄急奔之声,急忙住口,俩人一个受伤,一个穴道被制,来的如是仇人的话,那可糟上加糟了。
马蹄声来到店前一止,稍过了一会,忽听到怦地一声大响,店门给人一脚踢开,走进俩个腰粗腿壮的高大汉了,俩人双目炯炯有神,显是功夫精堪,进来一见店内情影,不禁一怔,相顾诧异,身材稍高那汉子道:“这里有古怪。”
稍矮那汉子不答,四周环顾,自言自语道:“怎地不见一个人影,难道都死绝了不成。”走到一间房前,猛喝了一声:“什么人鬼鬼崇崇的,给我滚了出来。”声音末毕,霍然拍出一掌,击向窗口,随着响声,整个窗格登时给打烂,房里的人临窗偷窥,猝不及防,闻声失色,俩人迅速避开,三人闪避不及,给裂木插进心口,当场毙命。
紧接着,柴门怦的巨响,整个门给人踢飞老远,从里面嗖嗖地窜出俩个人来,这俩人正是孟奇焕和许海龙,他们和白梅一样心思,都想看看躲在暗处的是什么人?他们绕了个大圈子,溜回自已的房间,于蒙面人和那老五老六打斗的情景都看得一清二楚。
孟奇焕暗道:幸好没有恶声恶语把他骂出来,不然倒霉的可就是我们了。
他们待白梅和蒙面人都走后,上床正想歇息,只听又有人来,五人到窗前想看来的是什么人,不想许海龙一个副手不小心弄出了响声,那汉子居然痛下杀手,三个副手武功低微,闪避不及,结果都遭了毒手。
且说那汉子见有人冲出来,哈哈一笑,道:“好家伙,来接我一掌试试。”大步上前,双掌击出。孟奇焕和许海龙见他掌势凌厉,非同一般,都是大惊失色。许海龙来不及拨剑,急忙和孟奇焕双双出掌迎敌,陡闻掌声,孟奇焕和许海龙俩人朝后翻倒,摔了个四脚朝天,狼狈万状。本来以孟奇焕的掌力比之对方稍有不及,还不至于一上来就败得这么惨,先前他和“闲事和尚”火拼了一场,消耗了不少真气,又受了伤,这才吃了大亏,他识得厉害,对方还有一个同伴在场,如是同时上来那就大糟特糟了,他翻身起来,拉起许海龙夺门就逃,鼠窜而去。
那汉子虽是击败了对方,仍给孟奇焕俩人的掌力震退了几步,见对方摔得极是狼狈,不禁放声大笑,见他俩人要逃,正待追击,忽觉左掌手心有麻麻的异样感觉,张手一看,掌心乌黑,显是中了毒,登时吃了一惊,这才知道孟焕练的是毒掌功夫,都怪自已一时大意,没有察觉出来,以至吃了这个闷亏。
身材稍高那汉子听他笑声凝结,大有异样,不禁一惊,道:“怎么了?
那汉子哼了一声,道:“点子带刺。”他讲的是江湖唇语,意思是说中了对方的毒掌暗算。
稍高那汉子责怪他道:“你这人性子就是太急了,动不动就朝人发火,这不,还不让你吃了个亏。”说归说,仍是取出药丸给他服下,幸好孟奇焕消耗了不少真气,毒掌没有发挥出来,那汉子功力深厚,说话间运气一迫,把毒气逼出。
稍高那汉子环目一扫,道:“真是邪门,难道店里的人都给打杀了不成。”声音刚落,斜旁黑影一晃,闪出一人,挥拳欲打,那人叫道:“老大,是我。”
那汉子哼了一声,道:“鬼鬼崇崇的,想吓死人吗?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了?”原来这俩个汉子正是曾经和白梅、白善拼过一场的那个老大、老二,老大叫胡天霸,老二叫谢彪。老三老四正是和王福忠兄弟交过手的那俩人,老三叫汪金银,是金鸡派叛徒汪金山的亲兄弟,老四叫陈茂盛,老五就是这莽汉潘得来,老六是被蒙面人点了穴道那汉子,叫吉之亭,他们另外倘有俩个同伴叫于吉祥,林书公,这俩人倘在途中。
胡天霸见他手提木棍作拐杖,走路一跛一拐,大感诧异,道:“你怎么了?老六呢?”
潘得来面上一热,支吾道:“我们遭遇一个蒙面人的袭击,受了点轻伤,老六给人点中了穴道,没办法走出来,就在后店。”胡天霸和谢彪大感诧异,潘得来和吉之亭剑术神妙,江湖上的一流高手在他们手底下也末必讨到好处,以俩人之功,居然是受伤的受伤,还被点了穴道,袭击他们的人武功之高,可想而知。
谢彪道:“你们怎地这般没用,合俩人之力还弄成了这付模样,真是丢人。”他粗人粗语,开口便给,毫不客气.
潘得来因他的身份悬殊,闻言虽是恼怒,只能隐忍不发,道:“人家是真有本事,我们打不过又有什么办法,再说我俩就愿意挂彩么?”
胡天霸心想这话极是有理,见谢彪还要再说,怕伤了和气,抢先问道:“是什么样的蒙面人?”他们边说边往后店走去,跨过一道门栏。
潘得来不会说假,照实说道:“是个十来岁的白衣书生。”
胡天霸俩人一惊,登时愕住,停下了脚步,看着潘得来流露出极难相信的神色。潘得来见他俩人不走,只得停了下来,道:“确确实实是一个少年的白衣书生。”
谢彪道:“你……你讲的是哪一门子话?”只当他给人打怕了,脑筋有些不清不楚,说话就不伦不类起来,然见潘得来一本正经,绝计不似说假的样子,不觉心下大异。
胡天霸也同时问道:“真是一个少年书生?”语气极是不信,脸上的神态也丝毫不掩饰地显露出来。
潘得来战败受伤,本来就大失面子,给他俩人这么一问,心头极是不快,道:“我什么都不清楚,你们去问老六好了。”赌气不理,大步朝里走去。
胡天霸知他脾气粗鲁,气怒之下,话也讲得不够清楚,吉之亭为人精细,行事谨慎,虽然事败,说起经过来也是有条有理,一时也就不再作声。三人来到店后,末见人影,先闻到臭气,都皱着眉头掩住鼻子。
潘得来指着暗处道:“老六在这里。”他听到外面有动静,不知是友是敌,极不放心,便把吉之亭拖到角落暗处,已免自已不在时有人趁机把他伤了,这才一跛一拐的溜到店前。
胡天霸俩人上前来看,然则鸡粪委实是臭得难当,都不禁自地退了两步,潘得来上前抓住他衣领拖了出来。
谢彪忍不住笑道:“老六,你俩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不好好地办事,怎地跑来这里偷鸡,这太也笑话了。”
吉之亭本想掩遮丑态,当此眼前这付模样不想他人看见也看了,猜想老大问话,以潘得来的粗人脾气,必是口不遮语,把什么都说了,听了谢彪的话,脸上发热,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还是到房里去。”
胡天霸暗道:这店里大闹特闹,许多事也没法办了。当下把吉之亭的外衣扒下,擦抹脸上的鸡粪,由谢彪背他,潘得来领路,进了他们的房里。
四人进房不久,店掌柜和伙计听外面声息没有动静,这才慢慢出来,东张西望。不一会,店里的客人也都出来,只听得店掌柜哭天叫地,众人不住地劝止,一时人声嘈杂一片。
胡天霸从窗口瞧了一会外面的动静,见尽是乱七八糟的胡说八道,猜想不会再有什么事,转过身来,见潘得来怒气末息,坐过一旁不理众人,便道:“今晚倒底发生了什么事?”
吉之亭躺在床上,换过干净的衣裤,闻言道:“你们还是先帮我看看,解了穴道再说别的。”他不知被制的是什么穴道,生恐蒙面人使了重手法,或是阴劲功夫,如不及时解穴,纵然死不了,也怕落个终身残废。
胡天霸和谢彪早就溜心仔细看过,凭他们这点见识能耐,竟也没法瞧得出来,故意闻言而岔别,便是遮羞掩短,见他发急,又装模作样瞧了一会,都道:“真是古怪,这种点穴手法从没见过。”
吉之亭忧心重重,极度不安,道:“这人使的倒底是什么手法,难不成我就这么在床上躺一辈子吗?”
胡天霸道:“看你四肢无力,想是点了麻穴这类的穴道,只是不切确清楚,不能胡乱解穴,弄妙成拙,好在我们也邀了不少能人奇士,离这不算太远,找到他们让他们来瞧瞧,或许能把这穴道解了,你就不要太过担心了。”吉之亭听了心下稍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