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老钓手慌脚乱,逃得狼狈万分,胸口给两股掌风袭中,便翻出了店外,这也是我老钓命不该绝,便在这个时候,店里的几根柱子给他打断,整个房子倒塌了下来,把他压在里面,我趁着这个机会,爬起赶紧逃之夭夭,我没命般奔逃,遇着你们与三霸打架,只因老乌龟实在太厉害了,我又受了伤,不敢与你俩见面,就躲了起来。”
岳秀枚忽问道:“夏伯伯,当时徐景藩要是追了上来与我们遇着了,那岂不是不堪设想了。”
夏长峰叹道:“唉,这些我也想到,只是当时的情势紧急凶险,我逃得狼狈,没能仔细地看清户叫化的招数,就躲起来了。”
岳秀枚问道:“那后来呢?”
夏长峰道:“那老乌龟急于寻我,匆匆地路过,到没把你们为难了,后来你们趁兴游黄山,又去了太平湖,我见你们玩得开心,加之我受伤不轻,急于疗治,听你俩要上九华山来,我想你们闻到我的鱼香,一定会自已找上门来,就不与你俩撞面,先自溜了回来,钓了尾鱼来炖汤,到没令我白废了一番功夫,你们依约而来。”
户永建大感惭愧,但想身处险境中,亦自不知,还开心地到处游玩,而这位世伯一直躲在暗处保护俩人的安危,也是半点不知,可说是无用之极。
岳秀枚娇笑着说道:“夏伯伯真坏,你一直在跟踪我们,从黄山到太平湖,为啥不与我们见面呀?”
夏长峰拈须微笑道:“有一个臭小子陪在你的身边,你开心得不得了,我这糟老头儿插了一脚进去,作一个挡路石,岂不遭你厌恶,老钓是个知趣的人,那会去碰钉子。”
岳秀枚颇是不好意思,道:“夏伯伯从没一句好话,尽开我们小辈的玩笑。”
夏长峰道:“怎么?难道不是的吗?我才说了两句,你的火气就来了,是不是呀?”
岳秀枚扬眉一笑道:“我才不会为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来生气呢?”
夏长峰道:“不生气就好。”
韩振岐忽地问道:“师父,你……你摆脱了徐景藩后,没再遇上他了吧?”
夏长峰道:“他与我的仇怨深重,定然把我恨透了,一旦发现了我的形踪,会不择手段来报复,在小镇里一战,他知我的武功极是差劲,多半会吓破了胆子,远而避之,那会想到我就在九华山上,他虽是个粗鲁莽汉,心却极细,绝计料不到我就躲在这山上,再说九华山乃是佛门重地,山间寺庙甚多,可谓之藏龙卧虎,他的武功虽高,想来还没这胆子来搅佛门清静。”他多年前就想到此节,也正是这个原故,才会躲在九华山上的。
岳秀枚道:“这老乌龟不是等闭之辈,夏伯伯这一用心,他早晚会猜到的,为了韩大哥的安危着想,夏伯伯应早作打算,离开这是非之地。”她猜想夏长峰会自认为年迈无多少日子好活,不把性命当作一回事,然以韩振岐的安危动之以情,多半不会无动于衷。
果然,夏长峰道:“九华山是非常之地,你们既以游玩过了,鲜鱼汤也喝了。嘿嘿,我就不再打算留你俩人了,明天一早就下山回去。”接着又道:“你们的婚期已近,过不了多久我和岐儿一起去探望你们,顺便贺喜你们的好事。”
岳秀枚道:“反正我和建哥也没什么大事,不如我们留下来陪你,到时一起走,岂不是好。”她猜想“雪山飞魔”徐景藩一定不会走远,俩人如是走了,徐景藩打杀上来,岂不糟糕,因此想留下来共对强敌。
夏长峰如何不明白她的意思,怎肯要他俩人一起涉险,道:“你们迟迟末归,户老丐知道了一定会大骂我不知轻重,耽误了小辈的好事,到时不肯让我喝这杯喜酒,老钓岂不很没面子。”
岳秀枚粉脸飞起红云,垂首掩嘴,甚是娇羞。
夏长峰道:“反正也耽搁不了多少天,我们随后就会跟来,再说你妈是个霹雳火气,到时不把我这头没剩几根的头发全都拨光了怎肯罢休,还有这个户小化,他急着入洞房,恨不很把你拉了回去,怎……。”
岳秀枚“啊”的一声叫起,她虽是落落大方地与夏长峰说笑,此时也是听不下去了,粉脸更加红了,转身就跑得远远地。
夏长峰看着她的身影,放声哈哈大笑。
次日一早,夏长峰又炖了锅鱼汤,以汤代酒,免不了又是番叮咛嘱咐,分手之际,心中无限惆怅,甚是伤感。
户永建回首遥望,轻轻叹了声,道:“夏伯伯待我们真是太好了,这次承他老人家款待,下次见面,一定要好好回敬他一番。”稍停片刻,又道:“我看得出来,他的脸上虽有笑容,内心下并不快活。”
岳秀枚道:“夏伯伯受徐景藩的迫害,无奈之下逃到九华山来隐居,不敢再在江湖上游荡,他那能快活得起来。”
户永建道:“徐景藩这魔头怎地这等凶狠霸道,事情过得这么多年了,还念念不忘旧怨,实是可恶。”
岳秀枚道:“你既知他是个魔头,所作的事自是出人意外,这次他重出江湖,江湖上动荡难于平静了。”
户永建道:“夏伯伯故意把我们支走,显是大有用意。”微微垂首,回想夏长峰的言行,意图非常明显。
岳秀枚转头看了他一下,眼中神色甚为满意,微笑着说道:“我还当你是个木头人,原来也有细心的时候。”又道:“夏伯伯的武功比不过徐景藩,受他的迫害隐居在这里,实非心下所愿,尤其是他在历居山和那魔头相遇后,时时提心吊胆,害怕他寻上门来,之所以催促我们快快离去,就是为了这个原故,生怕我们也有个什么意外的不测。”
户永建“唉”地叹道:“你既知道这个原故,为何说话总是不知轻重,句句令人难堪,夏伯伯在你小的时候便对你很好,长大了还是一样,你就不能说两句高兴的话,哄哄他开心。”
岳秀枚责备他道:“你这个人呀,就是心思转弯得不够灵活,既与夏伯伯自小就认识,却不知他的性格与脾气。”
户永建道:“怎么?我又在哪儿出错了?”
岳秀枚道:“夏伯伯这么性格开朗,不论是什么人与他在一起,都是有说有笑,尤其是与晚一辈的人,笑话就更多了,如果人人都似你这般板着一付正经的面孔,那有什么笑话可言,非旦不能逗得他开心,反之会惹他生气,你要是东扯西扯,说些无关紧要的话,他反会开开心心的。”
户永建叹道:“遇上这样的武林前辈,也只有你才这么大胆放肆。”
九华山北部山峦延绵,峡谷山涧,道路狭窄,曲折坎坷,一路行去,两边怪石古洞,苍松翠绿,溪瀑布,景色优美,俩人有说有笑,到不寂寞。
俩人是末婚夫妻,自小就分开了,此次为了相聚,千山万水,不畏劳苦,步入江湖寻寻觅觅,有心人终有相聚之缘,十年如一日,有道不完的别后情,互吐心曲,在路上有着两条长长的人影,留下了愉快的足迹。
为了不耽误婚期,俩人不再贪恋游玩,下了九华山后,在青阳买了两匹马代脚,再买了一个剑鞘,让人重新配了剑柄,扬鞭快行,如飞奔驰,男的手持折扇,神态沉稳,谈言吐语,大有风度,女的美若天仙,长眉入鬓,秋水为神,腰间佩剑,骑在马上,自然生出一股英气,令人不敢平视。
如此行了数日,安然无事,这日,正在路上闲聊。路旁花草,黄土长道,远处一股黄烟弥漫,似是快马奔驰扬起的灰烟,看来骑数不少,俩人甚是诧异,心道:山间小道上,哪来的大队人马?莫非是绿林中的群雄结队而行?
过不了一会儿功夫,黄烟弥漫扩散开来,来骑至近,逐渐看得清楚,十余匹健马飞快奔驰,马上的都是江湖豪杰模样的人,腰佩剑,手持刀,握枪拿棍,短袖袄皮,长袍儒装,各行各色,样样均有,看来不似等闲人物,到像是绿林群英群聚。
此间山路处于半山腰间,下面是万丈悬涯,山路只能容纳两骑并行,如是缓行相让,相安无事,似这伙人迎面快马奔驰,何况是十余匹之数,势必撞个马翻人跌,摔下万丈悬涯不可。
为首当先是个短须儒服的中年汉子,远远就看见了户永建俩人,近前看时,剑眉一扬,“嘿嘿”了数声,猛喝了一声:“停。”拉绳勒马,人立而起,停了下来,余人骑术甚精,闻声都停了下来,在后面有俩人反应迟慢了些,撞到了前面的人,险些摔下,一人张口骂道:“他奶奶的,这畜生不听使唤,想把老子摔……。”忽见到了岳秀枚,即止住了骂声,一双贼眼直朝她身上滑溜溜地转个不停,露出色迷迷的神态,余人皆是如此,寂静无语,只有马儿奔行劳累喘气之声。
户永建俩人正待让路,猛觉气氛格外异样,却见群雄的目光尽往末婚妻身上瞧,贼眼色迷,显然不怀好意。岳秀枚大光其火,十几双眼睛朝她看来,顿然觉得浑身不自在,正欲发怒,户永建低声道:“我们赶路要紧,忍让为宜。”
岳秀枚低“哼”了一声,这才作罢,户永建抱拳作揖,道:“借光,借光,请诸位行个方便,让个道如何?”
为首那个儒装汉子拍马上前,睁大了眼睛,瞧着岳秀枚一会,忽地“嘿”的一声笑了起来,神色甚为赞赏,回首对一个短袄虬须汉子笑道:“老戚,你说这个雌儿如何?”说话满嘴淫荡之意。
户永建本来不想生事,听他语言无礼,辱及末婚妻,登时大怒,脸色一沉,横目扫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