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木每道:“小弟也是如此,只有你这个唯一的朋友。”
伍斌暗自奇异:你不是在五梅山上有朋友吗?怎的却说只有我这个朋友,这不是说假话么?只是这话不便当面相问,免得令他难堪。
伍斌站在高处,目环山峦,景色优美,开怀心畅,问道:“你这朋友是作什么的?”
白木每转头看着他,道:“我这朋友呀,。她是占山为王,杀人放火的强盗。”他说这话时,笑脸甚甜。
伍斌只当他说笑,不以为意,笑着说道:“是么。真是这样的话,我更要见识一下强盗是个什么样子了。”
白木每道:“只怕你见了这样的强盗,可要大大失望了。”
伍斌走了下来,和他联袂踏着小路,走上斜坡,翻过几座山峰,来到五梅山的主峰,树木纵横,生机盎然。抬头远望,两峰峡谷间,有一石筑大木门,两旁数人把守,近前一看,都是十来二十岁的年青女子,她们一见白木每回来,满面喜色,一齐跑了上来,拉着他又笑又问,把伍斌冷落在一旁,其实他一见了这几个少女,心里极难为情,自动退在旁边的,却见白木每和她们举止亲热,感到奇异。
白木每不待她们开口,就先问道:“寨中有什么事吗?”说着连使眼色。
那几个少女不明其意,都不敢乱讲话,一女道:“回寨主,自你走后,咋事都没有。”
白木每和她们随聊了几句,打开大门,便把人放了进去,有一条青石铺成的小路,通往山谷里一座石洞,穿过了石洞,后山别有一番天地,半山腰上瀑布直泻而下,溪水急腾,水清见底,山谷里景色幽幽,形成了一幅美丽的图画。
远林中忽传来刀剑相撞之声,不时夹带少女的娇叱声音,想是校场上演兵操练的。在这山川奇景中,融汇着这美妙的银铃般的声音,更是别有一番奇妙的情景。
伍斌暗暗纳罕:这山上都是女人的声音,应该不会没有男人吧!这样说来,白兄弟的朋友只怕也是个女子的了。
下了一个斜坡,走进了树林,只见人影飘来晃去,白光耀眼,十来个红裙绿衣的少女持剑对练,个个生得貌美如花。伍斌暗道:白兄弟是怎么搞的,尽和这些年青的女子厮混在一起,这也太不象话了。
那些女子一见他俩人走来,把手中的剑都扔在地上,一齐围拢上来,拉着白木每叽叽喳喳问个不停。伍斌只能放慢脚步,走过一边,却见那些少女瞅着他,掩嘴吃吃而笑,脸儿登时胀得通红,甚是尴尬。
白木每和众少女说笑了一阵,转头瞧见伍斌忸忸难堪,窘态百出,不觉好笑,对众女道:“诸位姐妹,我长途跋涉,此际困倦,待我歇息一会,再和大家聊叙别后情。”
众女不住瞧着伍斌,相顾会意,忍住笑说道:“好,今天暂且放过了你,明日再罚你一一说来。”各人捡走扔在地上的剑,呤呤嘻笑,都退入了林中。
伍斌走了上来,低声问道:“怎么这山上都是年青的女子,你那位朋友怎不见出来?”言下掩遮不住心下的疑虑。
白木每道:“我知大哥心中的话,此刻暂莫多言,待会自然让你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他对山上似乎非常熟悉,带着伍斌来到一个石洞里,门前早有俩名侍女迎了出来,举止恭敬,道:“寨主回来了。”说着,却拿眼睛去瞟伍斌,脸上露出会心的笑意。
白木每脸上一热,含嗔说道:“青儿,小兰你俩人好生无礼,是这样待客的吗?”
那俩个少女掩住嘴,眼上脸上尽是笑意,连说不敢。
伍斌神情颓然,心中七上八下的,暗道:白兄弟使的明明是大师伯的剑法,按说应该是大师伯的弟子,他把我骗到这里来是什么意思?难道这里并不是“神剑门”?
白木每怕那俩个少女取笑,令他难堪,陪他走进洞里。那俩个少女端上茶来,放在石几上,又打量了伍斌一会,仍是偷笑着出去。
伍斌不免有些心烦意乱,走近他急声问道:“白兄弟,你那位朋友呢?“
白木每坐在石几前,喝了杯茶润喉,道:“这事不急,等会一定叫你明白。”仍是不肯露出丝毫端儿。
伍斌暗道:看来这事大有问题,白兄弟不知何故一再瞒我,不叫他的朋友来和我相见,这弄的是什么玄虚?
白木每转头看了他一下,问道:“伍大哥,你在想什么?”
伍斌道:“你这位朋友也真是奇怪,既知我们来到这里,为何迟迟不肯现身?”
白木每笑着说道:“我不是叫你不要着急吗?她见不见我们倒无关紧要,现在有桩事与伍大哥有关,只是不知如何开口跟你说。”但觉脸儿发热得厉害,说到最后,声音渐渐变小了。
伍斌诧道:“是什么事?”
白木每但觉他双眼直迫着自已,一时心跳加剧,怎么也开不了口,只觉双耳和脖子都热得厉害,额头上冒出了不少汗珠。
伍斌叹了口气道:“唉,你什么事都不急,叫我处在这尴尬的……,你说我能不急吗?”站起身来,在石几前踱来踱去,更显得憔急不安。
伍斌见他仍不开口说话,走上前来坐下,低声道:“这山上尽是些年青女子,你我俩人插在中间,多有不妥,你那朋友不肯出来相见,咱们这就不辞而别,溜下山去吧。”恐被人听见,转头瞧洞外,见没一人走近,这才放心。
白木每把头垂得低低,正想着心事,听他这么一说,抬头说道:“既来之则安之,大哥何必心急如焚,这样罢,你暂且宽坐,待我去去就来。”起身便朝洞外走去。
伍斌拦住他道:“你去那里,把我一人丢在这里,这……这……。”
白木每回过身来,道:“你莫要心急,我去见见人家主人,打了个招呼,然后再来陪你。”
伍斌无可奈何,道:“你莫要去得太久了,我一人坐在这里,实在……实在坐不住了。”
白木每笑了笑,应了一声,掉头便走。伍斌望着他的背影,心乱如麻,隐隐感觉到事情大不对劲,到底是什么也说不上来。
一时坐立不住,左右徘徊,心中忐忑不安。门外走进了一女,正是白木每称作小兰的那个侍女,她一进来就笑着说道:“恭喜,恭喜,伍相公喜事来了。”
伍斌呆了一呆,知道有古怪,问道:“不知喜从何来?”
小兰道:“我家寨主见相公一表人才,欲与相公结为连理,这不是天大的喜事么?”
伍斌一时不觉呆住了,颓然坐下,不禁摇头苦笑,良久无语。
小兰见他神态有异,不觉问道:“伍相公,你怎么了?”
伍斌抬头苦着脸说道:“承蒙你家寨主看得起,在下只是一介无用书生,贵寨主如此美意,只怕伍某高攀不上,还望姑娘多多进劝你家寨主,放我下山。”起身连连作揖,心里暗暗嘀咕:白兄弟这么作是什么意思?
小兰咦了一声,道:“我家寨主在江湖上鼎鼎有名,才貌双绝,许多人想看我家寨主一眼都不可得,现今我家寨主看中了你,那是你天大的造化,为何要推三阻四,拒而不应。”
伍斌暗道:我和你家寨主素不相识,姻缘嫁娶之举从何说起,这白兄弟太也不象话了,把我骗到这里来,竟是要我娶个女强人作老婆,这实在是令人为难了。他道:“姑娘,在下确无此意,还望你去把白兄弟叫来,我有话要问他。”
小兰甚是着恼,柳眉微竖,瞪了他一眼,道:“你这人怎的如此不知抬举,似我家寨主这样的人品,你打着灯笼踏破了铁鞋,一辈子也找不到,今天送上门来你居然还要往外推。哼,告诉你,这里可是强盗儿的老巢,你答应也好,不答应也好,反正你是走不了的了。”说到最后,声音也大了起来,显是非常的生气。
伍斌心下有气,暗道:这个女子好没道理,姻缘嫁娶乃是两厢情愿的事,那有如此霸道迫人成亲。向来只听过恶霸强抢民女,今天可是女强盗抢书生,我伍斌运气怎的如此之差,竟给女强人看中了,这事传了出去,那可笑死人了。
小兰见他低头发楞,只道心里害怕,道:“你想清楚了没有,这事于你大大有益,艳福享之不尽,又没亏短了你什么,男大汉大丈夫处身温柔乡情之中,夫倘何求,你还想其他那么多作什么?”
伍斌抬头抱拳一拱,道:“在下不想多说,我那位白兄弟?你叫他出来,我们可要告辞了。”
小兰愕了愕,忽地大笑起来,指着他道:“你这书生实在笨得可以了,你和我家寨主形影相随了这么多天,竟然没有瞧出她是女儿身,这也太笑死了。”
伍斌愕然道:“我何时和你家寨主……。”倘末说完,忽想起了白木每,暗道:难道他是……。这么一想,登时吓出了一身冷汗。
小兰见他脸儿一下子发白,显是吃惊非小,不觉又笑道:“现在你该知道了吧,你那位白兄弟就是我家寨主,她并不叫白木每,姓白嘛是不错,木每呢合起来就是一个梅字,她应该叫白梅才对。你和她这么投缘,又结了拜,可见你们的姻缘早有注定,现在何不趁机娶了她,两情相悦,岂不是件美事。”
伍斌暗道:原来白兄弟是女扮男将,和我同行多日,竟给她瞒住了,难怪我总觉得她的气质大不一样,原来竟是这么一回事,她明明是大师伯的弟子,怎的作起强盗来了?原来伍斌并非不懂武功,一路上他装疯卖傻,便是不想泄露身怀绝技,他师父早在三年前便暴病死了,他知世上还有俩位师伯,这次出门闯荡江湖,是想认识这俩位没见过面的师伯,只是他并不知道这俩位师伯居于何方,无从找起,他一看白梅的轻功和剑法即知是大师伯岳疑影的门下,这才跟白梅一路上有说有笑,结伴同行,他没有半点江湖经验,根本就没留意到白梅是易钗而妆,满心欢喜来到了这里,大师伯非但见不着,还生出了这桩迫婚的事,令他既尴尬,又是万分的无奈,不知一走了之,还是呆留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