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外隐隐传来一声轻叹,有一人缓缓地踱了上来,来到她的身后停下,隔了一会,伸出左手搭在她的肩上,轻轻的把她往身上揽,李素蓉依靠在他的身上,热泪流淌。
这个青年男子就是伍斌了,他轻轻地抚弄李素蓉的肩头,在她耳边温言道:“事以致此,你也不用难过,不论你哥哥曾经作过什么?那是他的事,与你无关,从我们的相知到永远,你仍是我的亲亲宝贝。”面对佳人的楚楚忧伤,心生怜惜。
李素蓉的泪流得更多了,靠在他的身上哽咽,道:“我该怎么办?我要怎样作?才……。”
伍斌道:“你不需要作什么,你哥哥自已作的事,他是一个男人,是一个有头脑的人,到底要怎能样作?不需要我们来教他,他会处理自已的事,是福是祸,他应该清楚地知道的,你只要呆在我的身边,我们自已还有自已的事,管不了那么许多的。”
李素蓉的泪水滴落在他肩头上,衣服湿了一大片,她道:“可他是我的哥哥,他作了那么多的坏事,兄弟会的人不会放过他的。”
伍斌唉地轻叹,道:“他不是三岁的小孩子,我们现在把他绑了回去也没用的,重要的是你已经劝过了他,如果他要是知道悔改的话,早就可以远走高飞机,别人找不到他,他就可以安稳地过下一辈子。”
李素蓉道:“他要是不肯走呢?”抬起头来,两眼盯在丈夫的脸上。
伍斌道:“他作的不是一件小小的错事,而是杀了人,杀了不少的人,我们能够去求别人饶他放过他吗?何况现在你已经给他机会了,他不懂得去珍惜,你又奈何得了他。”
李素蓉双手环抱着他的脖子,轻泣了一会,道:“伍大哥,你好歹也要想个办法救一救我哥哥。”
伍斌默然无语了,心中暗道:他又能不是被人捉住要我出手来救,你这样岂不令我为难。
李素蓉道:“怎么?你不愿意吗?”
伍斌道:“我们已经在救他了,到底能不能够救得了他,还得看他自已,他自已愿意救他自已,我们又如何左右得了他。”
李素蓉知他说的是实情,不过女人的心毕竟是轻弱的,尤其是遇上了这种骨肉亲情,如何割舍得下,一时又不知如何是好,她只能以哭声来表示她心中的难过。
伍斌抚摸着她的秀发,轻轻地叹了一下,道:“人在江湖,身不已,你现在应该有所体会了吧,你哥哥这样作是有他自已的道理,我们作为旁人只能从旁相劝,不能改变他的意志,这点你要清楚明白。”
李素蓉唉地长叹,知道多说也没用,这一声长叹也包括了她的万般无奈。
伍斌道:“我们回去吧,说不定梅妹已经回来了,她看不到我们一定会很着急的。”
李素蓉轻轻的嗯了一声,伍斌挽着她的手,迎着晚风,踏着夜色,回到杭州城里。
此时更深夜半,街道上也静悄悄地,半个人影也没有。
俩人回到他们住的客栈里,这时客栈里的客人都已睡着,俩人悄若无声地走到客房门外,还没有推开房门,伍斌突然间感到房里有些异样,这是一种武功高层境界人的的自然本能的感觉,尽管房里没有任何丝毫的声息,他还是判定房里有人,而房里的人绝计不会是白梅,他与白梅有了肌肤之亲,对她身上的气息极是熟悉,现在房里的是一个男人,对于这点,是可以肯定的。俩人只是这么地停了一停,房里忽然亮了起来,里面的人道了声:“进来吧。”口气十分的冷淡,声音极是苍老。
李素蓉吃惊非小,伍斌也是有些惴惴不安,一手推开了房门,伍斌在前,李素蓉在后,俩人走了进去。
房里桌上的油灯亮着,椅上坐着一个蒙着脸的老人,他双目炯炯有神,伍斌脸上也蒙着面纱,他看不到伍斌的面容,不够微感失望。
伍斌见这老者的身形极是熟悉,竟然就是在莫定曾偷袭自己的那个老人,上次他偷袭不成,不知这次又想来干什么?不觉微微冷笑,道:“上次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并不把它放在心上,你还要来作什么?还想重施故计吗?”
那老者闻言怔了一怔,道:“你说什么?”
伍斌走到桌前,在椅上落座,李素蓉站立在他的身后,伍斌道:“这么快就把这件事给忘了?嘿嘿,太也好笑了吧。”
那老者眉头一皱,不悦地说道:“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什么?”
伍斌双目盯在此老的眼上,道:“抛开上次的事不说,你老现在来这里到底有何贵干?”
那老者闻言似乎有些生气,可他还是忍了下来,温声地问道:“你现在过得好不好?听说你已娶了媳妇,还让了儿子,这个女子就是你的媳妇吗?你儿子在哪儿?快抱来让我看一看?”
伍斌乍闻此言,心中诧异到了极点,不论这老者说什么话,都不如这句怪异,此老上次突然偷袭自己,若非自已反应敏捷,几乎伤在他的掌下了,这次重现而来,显是不怀好意,那知他说的话又是这样的古里古怪,上次在莫家成亲的事他已是知道,这时再来说这样的话,实是不知倒底有何用意?
那老者见他眼神有些异样,登时省悟起来,他笑了笑道:“你不知道我是谁,难怪心中要有所顾虑。嗯,你可知道我是你师祖秦秉传。”
伍斌微微冷笑道:“你老接二连三地来找晚辈的麻烦,究竟是为了什么?”
那老者自称是伍斌的师祖秦秉伟,只当伍斌听了一定欢喜,那料他会现出这样的神态,这样的口气,不觉吃惊地道:“什么?我有来找过你吗?你有没有弄错了?”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有些发颤。
伍斌极是不悦,道:“你老太也健忘了吧,这不过是一二个月的事,怎地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那老者额头上冒出汗来,神情有些促躁不安,道:“他……那人没有对你作了什么吧?”
伍斌嘿嘿了两声,冷笑道:“要不是晚辈稍够机灵,现在不家命陪前辈说话吗?”
那老者吃惊地道:“他……他居然对你动手了。”说着双眼在伍斌身上扫来扫去,似乎想看他受伤了没有。
伍斌道:“前辈,你们上一代的恩恩怨怨,你们自行了断就是了,不要把这些怨仇传到我们下一代人的身上,如此怨怨相报何时了,我们这些作晚辈的实在是承受不了这种怨气了。”
那老者伸手抹去头上的冷汗,道:“是的,我知道确是不应该迁怒到你的身上。”停了一停,他双目停在伍斌的眼上,道:“你可相信,由始至终我从来也没有丝毫对你有何怨恨?”
伍斌道:“这种事情只有天知地知,再还有就是你自已知,我们旁人如何猜测得到你老的心思。”
那老者颓然垂首,隔了一会,缓缓地点了点头道:“这话也说得极是有理。”
伍斌道:“前辈,事过境迁,人老事非,你们有你们自已的江湖恩怨,我们也有我们自己的,大家彼此毫不相犯,岂不是好。”
那老者唉地轻叹了一声,道:“我知道,我明白的。”忽地抬起头来道:“不管已前发生了什么,我想要你明白,我从末对你有丝毫恶意,从前没有,已后也不会有。”
伍斌道:“前辈能够这样说,晚辈感到莫大的宽慰,这些毕竟是不光彩的陈年旧事,大家不必老是活在仇怨中去,这样的作人,又有何乐趣呢?”
那老者诧道:“陈年旧事?你……你知道了什么陈年旧事?”眼中尽是质疑之意。
伍斌道:“事情都已过了这么多年,旧事重提,前辈的心里不见得会快活。”
那老者吃惊地道:“陈年旧事?你倒底知道了什么?又知道了多少?”
伍斌道:“晚辈已经说过,旧事重提,陡惹伤心难过,何益之有。”
那老者目中神色大是惊惶,道:“这样说来,你已经知道了不少了?”
伍斌不语,显然是默认了。李素蓉见那老者有些失态,心想此老绝非等闲之辈,武功之高,定力之强,修养之深,当得是顶儿尖儿的人物,伍斌一提起“陈年旧事”这四字,即令他如此惶恐,可见此事对他的打击之大,影响之深,根深蒂固,永久难忘。
那老者忽地长长地叹了口气,站起了身来,走到门口忽停了下来,道:“我确是你的师祖,这次来只是为了见你一见,我令袁自安授艺于你,人人都说你天赋聪慧,能够传我衣钵,现在一见,我心愿已了。”举步欲行,又顿了一顿,道:“江湖人心险恶,你好自为之。”迈开大步,身影一逝,已自去了。
伍斌呆了一呆,心念一动,回想他最后的那几句话,觉得其中大有深意,并非闲常嘱附之言,但是究竟有何意思?一时之间也猜想不透。
李素蓉问道:“伍大哥,这人真是你的师祖么?”
伍斌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
李素蓉诧道:“这怎么会呢?他是不是你师祖,怎会不知道?”
伍斌道:“我从来也没有见过我师祖,光凭一面之辞如何就能断定。”
李素蓉道:“你不会试一试他的武功,不就知道了吗?”
伍斌道:“你的提议固然不错,只是在此之前已有一个似他这样的人来找过我,那人也试我的武功,我一时不备,险些被他偷袭伤着了,现在他又出现在我的眼前,说了这样的话,你叫我怎样去相信。”
李素蓉道:“他为什么要伤你?”
伍斌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其中的原故,不过他能够拉下脸皮来偷袭我,想来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接着又说道:“现在人心难测,今后不论遇到了什么人?你都不要轻易地去相信,否则自已可要吃亏的,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