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秀枚问道:“瞧见了什么没有?“
户永建苦笑着说道:“真给你说中,我们今晚可要捱饿了。”
岳秀枚忍不住道:“枉你是个大男人,连这点小事都办不了,要不是为了你这臭乞丐,也不用在这里挨饿受苦了。喂,我说你这个大男人不会去打猎,或是摘些野果什么的来充饥。”
真是一言惊醒梦中人,户永建心道:这个主意不错,转首对她说道:“你在这儿别走开了,我进树林里瞧瞧。”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回头道:“我不会走得太远,如果有事,可大声叫我。”
岳秀枚浑身痒得不耐烦,道:“我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如果有人敢来惹我,把他痛打一顿,然后绑在这里喂野猪。”
户永建听了,甚感好笑,可那敢在她面前笑出声来,转过身去走入林中,才掩嘴偷笑,心道;野猪吃的是野草野果,岂会吃人。
岳秀枚望着他的背影,对他最后那几句话极是满意,颇有温馨体贴之感,心气郁闷登时放开了来,暗道:这个冤家还不算太笨,有几分体贴人,就是太过于呆板,不点不透,看来我还得多下一番苦功,开导开导。想到这里,脸上不觉露出温柔的笑容,与往时撒娇泼辣的样子大不一样。
岳秀枚坐在青石上,猜想末婚夫会不会太快回来,回来的时候手里提的是只小鸟?还是一头大野猪?或是什么能不能吃的野果?一时心绪纷纭,伸手在身上搔来搔去,恐路上有行人撞见不雅,走入林内躲在一棵大树后,才抓抓搔搔。
她闲坐了一会,不时扭头往林中瞧去,不见户永建的人影,微微垂首,轻弄衣角,嘴里喃喃自言道:“怎地去了这么久也不回来,现在肚子饿得难受。唉,求人不如求已,还是自个儿先找些野果来充饥吧。”正想走入林中,转念又想:我要是去找他,他又跑了出来,岂不是找不着我了。莫要谁都在找谁,反错过了机会。轻轻地“唉”了一声,无奈又坐了下来。
天下间万物之中,人心最是变化微妙不过,她坐在这儿干等,希望末婚夫快去快回,给自已带回好吃的东西,又再给自已说上几句好听的话,逗得自已开开心心,想起那温馨的感觉,心头甜滋滋的。
她左等右盼,站起来朝林中眺去,又再坐下,反反复复,心情憔急,竟是无法安静得下来,不免暗暗怪他没用,俩人还没成亲,就让自已末婚妻如此受罪,将来成了亲后,那还能企盼他有何作为?亲亲地疼爱自已的妻子。
她胡思乱想了一阵,心绪有些败坏,俏眉愁锁,心里不住地说:再过一会儿,他就会回来了。谁知又过了一会,仍是声迹俱杳,心中一急,忍不住提气长声一啸,声音远远悠扬出去,林间清韵,听来极是清楚。
不知怎地,这声长啸之后,她的内心反而稳定了许多,因为她清楚地知道,末婚夫不论是否找到食物,必会匆匆赶回。暗道:你这冤家害人不浅,让我独个儿干受不安,现在该轮到你了。心气难息,决意与他开个玩笑,急一急他,纵身跳到树上躲了起来。
不过一会,林中人影一闪,户永建神色慌张,飞也似地窜驰出来,突然不见了她的人影,登时脸色大变,吃惊非小,还当她遇上了强敌,只觉寒气透心,鸡皮疙瘩,呆在当场。
只见他愕然一会,惊乱得手足失措,大声呼唤道:“枚妹,枚妹。”叫声惊得林中的小鸟纷纷飞走。叫声过后,他竖耳静听,是否会听到什么声息?岂知过了好大一会,那有末婚妻的答声,只急得他左右盘转,揉手擦掌,不知该朝哪个方向找人去。
便在此际,只听得一声娇笑,树上跳下一人来,俏生生地立在眼前,满脸笑意,犹如春花绽放,艳丽照人,这不是岳秀枚还有谁。
户永建惊喜之极,奔上去一把将她双手紧紧握住,生怕她会现次消失似的,道:“原来你没事,只是吓唬我的。”
岳秀枚满脸通红,一张俏脸更增艳色,垂下首来含羞答答,只觉得他的双手微微颤抖,显是内心激动,暗道:原来他是如此的在乎我。心底下涌起一股柔情,又有几分惭愧,深觉不该如此作弄他。
户永建心情异常地激动,看着她一张艳丽的俏脸,不觉心儿醉了,忘了方才的惊吓,情不自禁地张开双臂,把她紧紧的抱在怀中。
岳秀枚浑身发热,筋酥骨软,登时吃了一惊,“啊”地叫了一声,急忙挣扎,脱出身来反手“叭”的一声脆响,在他脸上打了耳记,一打之后,登时又后悔了,俩人是末婚夫妇,肌肤之亲是早晚的事,处在这种气氛中,末婚夫有所亲热,越轨的表示,那也是人之常情,自已这巴掌可打得大错特错了,自已只是一时少女矜持生出自然的反应,此时若叫她温言温语,有所表示,那是说什么也作不来的。
户永建捂着面孔,愕然回省,不觉把头垂了下来,心下也是万分的后悔,深觉此举委实不该,俩人虽是倘末完婚,在倘末成礼之前岂可如此越礼,自已鲁莽行事,挨了这一巴掌那也是自作自受的,彼此默默无语,神态甚是尴尬,不知用什么语言来表示心中的歉意。
岳秀枚轻轻的抬首,满脸娇羞之色,轻声问道:“可有什么吃的没有?”转头看去,见他两手空空如也,别说猎物,就是野果也没有一个半个。
户永建听她言下没有责背之意,登时放下了心,道:“这里到处都是松树,连野兽都没有,实在是不好意思,让你跟着我一起捱饿了。”原来他没有打猎经验,施展轻功满山遍野乱钻,别说没有野兽,就是有也给他吓跑了,待到后来,正想折树枝来射松树上吃松果的松鼠,便听到末婚妻的啸声,不明何原故,急匆匆地赶回,岂料是岳秀枚的恶作剧,虚惊一场。
岳秀枚道:“反正是饿定的了,不知前面是否有山村人家,就不用捱到明天。”心想如真是饿上一整天,那滋味那模样,可不是好受的。
户永建渐渐放心,道:“我这人真笨,什么都不懂,连一点小事情都办不妥,让你跟着我受这番罪,你不怨我,我心里也觉得惭愧。”
岳秀枚道:“我们之间还分彼此么,其实你不用自责,我也是什么都不懂,叫你独自儿去打猎,我却在这里偷懒闲坐,说真的,感到惭愧的人应该是我。”
户永建心怀欢畅,脸回春色,道:“保护自已的……的……女人是男人义不容辞的,现在连食物也弄不到一点来充饥,也太没用了。”
岳秀枚把头垂下,轻轻地说道:“方才你去了那么久,我真的好为你担心。”
户永建胸口一热,一股甜蜜的柔情涌上心头,她竟为自已而担心,女人能够有此心,说明这个男人在她的心里已占据重要地位,尽管俩人自幼便有婚约,佳期在即,户永建听了这话,仍是激动不已,颤声问道:“你担心什么?”
岳秀枚轻声细语道:“你去了那么久没回来,我当然要为你担心了。”
户永建再次把她的手握住,道:“我……我……”心怀激荡之下,竟不知用什么语言来表达心中的爱意。
岳秀枚俏脸刹那间晕红发热,直透耳根,嘴含笑意,显得格外娇艳秀丽,这次说什么也不会再挣脱打人了。户永建心怀俱醉,但觉人生中最大的欢乐也莫过于此,俩人四目相对,含情脉脉,无须千言万语,一切尽在不语中溢表。
良久良久,日头斜偏,不知何时,岳秀枚的头已是靠在他的胸前,户永建的手轻轻地搭在她的肩上,直如蜻蜓点水,轻轻微微地贴在衣上,生恐稍微用力会捏碎了她,爱意绵绵,情丝深深,偶尔回神,犹如梦中初醒,脸儿通红,谁都不敢向对方瞧去一眼,心中充满了温柔甜蜜之意。
户永建干“咳”了两声,掩遮窘态,笑着道:“你这古灵精怪的小东西,不仅会捉弄人,想不到还会骗人。”
岳秀枚愕然抬头,和尚二摸不着脑袋,道:“我骗人?”
户永建笑脸甚甜,道:“是呀,本来只道会饿上一整天,谁知全是我猜错了,你早就弄到了食物,却在作弄我,好让我大吃一惊。”
岳秀枚只当你饿得发慌,在说胡话逗自已,听他说起食物,腹内登时咕咕地叫起,道:“好了,好了,别再开这些无聊的玩笑了,真个儿受不了了,我陪你一起去摘野果,打打猎什么的,这总可以了吧?”
户永建道:“你别再逗我了,其实我都以经看见了,还想瞒我。嘿嘿,快给我承认,把东西拿出来享用。”
岳秀枚只当他在说笑,道:“你都看见了,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就给我拿出来吧?”
户永建笑着说道:“到了这时还想装蒜。好,算我怕了你,就招了出来,别当我没看见在你身后放在石头上的东西。”
岳秀枚转过身去,原先坐过的那块青石上放着一包用薄布包着鼓鼓的东西,过来解开一看,里面是两个烧饼和几块牛肉干,虽然不能饱餐一顿,至少可以缓解眼前的饥肠,佯嗔斥道:“好呀,原来你弄到了食物,却来作弄于我,想不到这手本事你以经学会了。”
户永建知她的脾气,还真的不能惹她生气,赔笑道:“都是我的不对,我这就给你赔礼,这总可以了吧。嗯,想必你已经饿坏了,来,吃块肉干试试味道怎样?”拿起肉干放在她的嘴边,见她赌气不吃,嘴角边儿淌着笑意,知又是在逗自已开心,笑着道:“我已经赔了不是了,认了错了,老婆大人还在生气呀,我一人全都吃光了,你可别后悔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