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斌心念一动:好奇怪,莫不怪这名字我似在哪儿听过一般?道:“你们是几十年的老朋友了,怎地你也和他一般见识,打打闹闹,不怕伤了朋友的的和气吗?”他童心末脱,心中的怯意一消失,不觉问这问那,好在此老浑不在意,似乎与他说话十分投机,无话不说,无屁不放。
莫不怪道:“我和他已前是邻居,后来就不是了,大家在一起打架不过是闹着玩的,何必当真,再说他的武功不算太差,我也不能蠃他,这和气是伤不了的,因为我们早就说好了,不论谁输谁蠃,都不许生气,不然已后就不用再打架。”
伍斌道:“你们既是在闹着玩的,可你在草棚里布下机关陷阱暗算他,不怕伤了他的性命吗?”
莫不怪道:“凭他莫不服的身手,这机关岂能伤得了他,顶多把他吓了一大跳,你放心好了,他死不了的。”
伍斌问道:“要是我闯了进去的话,是不是只有九死一生了?”
莫不怪道:“那是理所当然的事了,不然我怎么拦住你,刚才我在棚后拉尿,听到了脚步声,还当是莫不服不守信用,时辰不到就先自来了,便赶紧跑出来一看,原来是你这个小娃娃在胡闹,要不是我出来快些,便是莫不服不杀你,你自已也是飞蛾投火,以卵击石,先自送了性命。”说着,连声埋怨,怪伍斌今晚不该来这里,以致令他分了心,
伍斌面对这样一个怪人,唯有苦笑,如何能够分辩得了。
过了一会,伍斌又问道:“莫不服这样好杀成性,难道便不怕被捉去砍头吗?”他毕竟不通江湖世道,整日闭门在家,岂知江湖上每日都有人在流血,杀个把人直如儿戏一般,官府中没什么能人,惧怕绿林大盗,原是不在话下,似眼前这等世外高人,武功何等般的厉害了得,即便是江湖上的一流好手也不是他的对手,如何能够捉得了他,此二老是昔年江湖上行事介于正邪之间的人物,行事最是怪异不过,武林中人一听到他们的名头,远而避之都来不及,那会有人敢来自找麻烦。
莫不怪忽地“噗扑”一笑,道:“真是三岁小娃娃,头发短没见识。我告诉你一件事吧,以前莫不服他和我打架打输了,心中苦闷,便跑到酒楼喝酒,有几个不识相的狗爪子见他又哭又闹,便来找他问话,结果惹得他的牛脾气发作,把那几个狗腿子的脖子全都捏断了,有个狗官闻讯赶来,给他一把抓住,拉到大街上大呼小叫,唤来许多人来瞧热闹,他拿了把杀狗的刀子,一刀就把狗官的脖子切了下来,这件事闹得满城风雨,官府大调人马,一齐围了上来,被他打得哭爹叫娘,大家害怕不敢上来了,他才大笑而去,你说他的胆子有多大,一只大花猫会怕几只耗子不成。”
伍斌见他随口道来,直似讲故事一般,那相信他这番说话,道:“你怕官吗?”
莫不怪双目只是注视着山下的草棚,头也不回,答道:“我又不杀人放火,打劫抢舍,干嘛要怕官。”
伍斌道:“这么的说来,你是没有杀过人了?”
莫不怪一听这话,脸色刹那间变得苍白,只是夜间无法看得到,浑身有些微微打颤,过了好一会,才道:“唉,说起这事,是我莫不怪一生中最惭愧的事了,我年青的时候,居然为了一个女人,发起疯来杀了好些人,这件事虽然隔了很多年头,现在回想起来,还是无法忘掉。”
伍斌仍是暗暗发笑,根本就不相信这老儿的说话,看他怪模怪样,居然会有女人喜欢他,岂不是笑话,心道:这老头儿武艺虽是高强,脑子恐怕有点问题,说出来的话当真莫名其妙,自已作下这等难于启齿的事,竟向初次见面的陌生人吐露,分明是在胡说八道,敢情是个失心疯子。
冷月寒星,山野四周,万籁俱寂,山顶迎风,凉快清畅。俩人心中都蕴藏着不同的心思。一个掏心吐怀,遥望长叹,一个垂首斜目,掩嘴暗笑,似乎生平之中遇到了最最好笑的事,若非身寄荒野之中,老早就棒腹大笑了。
忽地,莫不怪“咦”的一声,声音充满了无比的诧异,把头低下,一手在伍斌的肩上一按,把他按了下来,道:“有人来了,不许出声,更是不许乱动,听到了没有?”他运用内家真气,把声音迫聚成一线,送入伍斌的耳中,这种功夫伍斌也曾练过,知道这是内家功的上剩功法,修练到了一定的境界后,可以不用张嘴说话,想要说给谁听都可以,旁边的人不会听得到,这种奇门的功夫非常神奇,也只有修炼内家功的人才可有这等奇功。
伍斌轻轻的翻了个身,莫不怪把他按住,小声说道:“干什么?”
伍斌不知山下有什么?极想看个究竟,轻声说道:“不干什么?只是想瞧瞧。”伸头由两块石夹间一望过去,远处脚下,有一个黑影由山脚下,矮着身子,缓缓踱出。
不过一会,黑影来到草棚前停下,转首环顾良久,不言不发。
莫不怪大感诧异,喃喃低声道:“真是古怪,当真是古怪了,这个人可不象是他,他是什么人呀?”语气诧异到了极点,心中迷惑不解,此时的情景又不能下去问个明白,又自言道:“难道这家伙是个冒失鬼,想来找死?”
伍斌忍不住问道:“你这草棚里设了机关,这人要是闯了进去,那不是要了他的命么?”无原无故伤人性命,心中大是不忍,欲向那老者出声求他阻拦那人进去。
莫不怪抬头望了望月色,见相约的时辰已到,不禁大是焦急,伏在石头里伸出头来又矮了下去,双手捏着拳头,连声怨天怨地,道:“这个该死的东西,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来,不是诚心给我捣蛋吗?真是气死我了。”情急之下,头上滴下汗珠,委实拿不定主意,是否要下山阻拦这个冒失鬼。
忽听得莫不怪叫了声:“不好。”山下轰地大响,
伍斌伸头望去,山下的草棚已是不见了,不觉诧异:难道里面埋下炸药,把草棚炸飞了?但听声音又不象,如是炸药爆炸的话,还会冒起烟火来,可是山下烟灰不扬,草棚刹那间不见了踪影,当真是令人想不透,不知他这机关是如何弄的?一时信了他的说话:原来草棚里真有机关,我要是鲁莽闯了进去,那可不妙之极。
莫不怪气极了,站了起来,连珠带炮般骂了起来:“臭你奶奶的,该死的大笨蛋,坏了我的大事。”骂声中人影一晃,飘然下山。
原来莫不怪所布的机关,在草棚的底下挖了个陷阱,上面以茅草掩盖,直如一个铁笼子,门前有一道口活板,一足踏中,牵动机关,草棚立即陷了下去,顶上的铁条粗大,是无法钻得出来的,莫不怪在这里费了不少心血,不曾一用就毁于一旦,叫他如何不咆哮如雷,大骂出口。
莫不怪在机关里又巧制了些暗器,草棚一陷下去,震动活括,暗器纷纷射出,他知老友武功高强,绝计伤不了他,常人就不同了,身陷在铁笼中,那是有进无出的了。
莫不怪站在陷井外,连连顿足,亦自骂个不休:“奶奶的,哪里来的王八蛋,灰孙子,吃饱饭没事来坏老子的大事,你死了也是活该。”大骂声中,陷阱里忽然传来吱吱的野兽怪叫声。
莫不怪不觉大奇,道:“咦,进去的不是人?难道是妖魔鬼怪?”心想就是野兽误闯进去,里面的机关暗器一齐射出,怎的就没把它射死?听那吱吱的怪叫声,实是出于野兽之口,不知是什么样的怪物这样了得,连暗器也伤它不了。
陷阱凹入,又有草棚的盖顶遮住,星月光下,照不进去,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瞧不出来,实不知关的是什么怪物?
便在此际,有一个黑影由山脚下窜出,疾似流星,掠似闪电,奔若飞鸟,轻功之高,世间罕有。莫不怪惊觉之际,那黑影已来到了他的跟前,仰起头来,哈哈大笑,声气浑厚,异常的响亮,良夜晚风荒野之中,只震得远林里的夜枭惊得振翅飞窜,树叶飘落,草丛中的小虫停止了啼泣。
伍斌只觉得耳鼓翁翁作响,血脉偾张,胸气纳闷,极是难受,急忙调息吐纳,运功三转,方始消除了心头胸臆,不禁骇然失色,才知莫不怪所言非假,实是有一个霸气迫人的大高手到来。
来人叫莫不服,他原名叫莫精通,俩人是族兄族弟,昔年在江湖上齐名,打遍天下无敌手,行事介于正邪之间,全凭一时好恶,江湖中人都称他们为“凌风二莫”,其意为凌厉的寒风,莫过于他们莫家两兄弟,他们俩人是玩世不恭的世外高人,在江湖上虽然闹得轰轰烈烈,却是退隐得早,俩人闭着没事,为了件小事便打起赌来,欲以高超技艺击倒对方,以五年为期,每隔五年比武一次,俩人斗智又斗力,先是莫精通设下陷阱,莫不怪上门去斗智,蠃了之后,俩人再斗武功,俩人是同门师兄弟,功力悉敌,欲胜对方谈何容易,只是莫精通脾气粗暴,心智上不及莫不怪,末免心有不甘,他输了几次之后,这一次他粗中有细,把自已养的一只黑猩猩扮成自已的模样来破了莫不怪的机关,这种黑猩猩身材高大,又跟他练了十年功夫,身手异常敏捷,就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也不是他的对手,夜晚月色之下,莫不怪明知有异,仍是裁了个筋斗,心中老大的不服气,越想越是着恼。
莫精通斗智获胜,心中甚为高兴,得意洋洋,偏头斜目瞧他,笑着说道:“莫大哥,小弟这次马到成功,这可多谢了。”
莫不怪被一只畜性给耍了,怒气不休,道:“不要说这风凉话,你蠃了这场,便蠃了,别说这些肉麻的话,你最近练了什么邪门歪道的功夫,露出几手来让我瞧瞧。”机关已破,老脸实在挂不住,只想在武功上讨回几分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