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青筠把永昌伯府的事情放下,安安稳稳的睡了一夜。
日上三竿时,青岚急匆匆地敲门跑进来,伸手去拽殷青筠的被子:“姑娘快别睡了,相爷说有急事请您过去一趟。”
“他能有什么急事?”
殷青筠翻了个身,不予理会。
青岚有些着急:“相爷只说是急事,但未曾说过是什么急事。”
殷青筠将头深深的埋进被子里:?“你替我回了他,我不去。”
青岚起身叹了口气,看着殷青筠这赖床躲懒的模样,实在束手无策。
今早她记着姑娘昨日心情不好,便未叫她起床,若是无事,她这么一天睡下去睡到下午都行。
可刚刚相爷派人来说,请姑娘过去。
她晓得姑娘跟相爷不合,但是这表面功夫总还是要做的,毕竟姑娘还是要顾着夫人的不是。
“姑娘还是快些起来吧,说不定相爷是真的有什么急事呢……”
青岚继续蹲下身,凑近床边,对殷青筠软磨硬泡:“如今二姑娘出嫁了,府里就剩下您一个姑娘了,您要是不理会相爷,他心里得多难受?”
“好姑娘……”
殷青筠被念叨得烦了,双手堵住耳朵,转过身来对青岚吼了一句:“他能安什么好心。”
殷正业每回来找她,哪次不是为了他自己,不是在宫中受了责罚,被皇帝勒令要对清风苑好一些,就是为了菡芍苑来指责清风苑。
这一回,兴许是为殷青黎来的吧。
殷青筠最近的直觉准得很,这心思在心里转了一圈,立即在脑海中一锤定音。
昨天因殷青黎往殷府送了信,说自己嫁给萧桓之后过的都是苦日子,这个时候殷正业肯定是坐不住了。
这坐不住了,就想到殷青筠了。
她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尤其这个人她还得叫做父亲。
青岚劝道:“姑娘您不能不去,相爷说您要是不去,他就亲自来找您,您到底还是要见他的。”
殷青筠微微一愣,似是有些没反应过来青岚说的话。
殷正业竟然还敢威胁她了。
这可不像是他的作风。
难道不是为了殷青黎的事,是他在朝中又发生了什么大事?
殷青筠倚在床沿,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却也想不出来除了殷青黎的事情,殷正业还会为了什么事来找她。
因为殷府和永昌伯府两家夫人关系虽好,但殷正业和张余海却没什么交情,所以这一回永昌伯府栽了跟头,这于殷正业来说,还能算是件好事。
除此之外,殷正业能有什么急的火烧眉毛的事情来找她的。
过了半晌,门外传来婢女的通报声,说是殷正业到了,让殷青筠过去接见。
殷青筠呸了一声:“他这个动作可真是快。”
应该是前脚让人来请殷青筠过去,又担心殷青筠违抗命令不过去,后脚就自己就跟来了吧。
青岚服侍着殷青筠起身,顺道对外间的婢女道:“请相爷去坐着喝杯热茶,姑娘马上就来。”
殷青筠起身换了一身秋衫,姜黄色妆花缎曳地长裙,天气虽冷,可还是拿了把扇子,才不紧不慢地去见殷正业。
殷正业久久见不到殷青筠的到来,喝了两盏茶,早就没了什么耐心,啪地一拍桌子,怒道:“狗奴才,连老夫也敢唬!”
站在一旁奉茶的婢女吓得膝盖一软,连忙跪下。
“姑娘是说马上就来的……”
清风苑的下人从来都不觉得殷正业来,能是为了什么好事,也自然知道殷青筠从来都是不欢迎他的。
既是不欢迎,又何来马上就来的道理。
不过都是说辞。
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相爷却故意来清风苑耍威风,叫人怎么看都觉得讨嫌。
不过殷青筠这样晾着他,倒霉的还是她们下边的人。
婢女心里如是想。
但在看到一抹姜黄色不急不徐地走过来时,当即犹如见着了救苦救难的活菩萨,欢喜地喊了一声:“姑娘可算来了。”
殷正业听到响动,也转头朝殷青筠望去,见她姿态悠闲,犹如闲庭散步一般,心中刚压下的火气便窜了起来。
“你为何现在才来?”
殷青筠闲闲地撇了撇嘴角,垂下眼睑,对着殷正业行礼,“父亲来得这样气势汹汹,到底是为了什么急事。”
殷正业继续纠结前面的问题:“你到底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叫你来见我,却推三阻四拖拖拉拉,你眼里还有没有规矩。”
“规矩是什么东西?女儿为何要放在眼里?”
殷青筠手中的扇子派上了用场,微微一抬便能挡住自己唇边讥屑的笑意。
她有些怕殷正业听到她的话,别把身子气出个好歹来了,也不想背上什么弑父的名声,话锋一转又道:“父亲是殷府的天,殷府的规矩也是父亲定的,女儿当然不能将你们放在眼中,而是要放在心上。”
殷正业原本即将暴怒的脸色,堪堪忍住,老谋深算的眸子在殷青筠身上转了几圈,狐疑道:“你以为老夫会信你的鬼话?”
殷青筠摊了摊手,往旁边的梨花木椅上坐下,立即有婢女上前来奉茶,她放下扇子端起了茶杯,轻声道:“父亲要是不信女儿,何必还专程坐在这里等女儿过来呢。”
瞧他这样子,就知道是手中没有可用之人,这才会想到她来。
不过也好,殷正业自己要把把柄送上门来,那她也没有不收的道理。
不过她也有自己的底线,万一是叫她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那她也不能满口答应。
殷正业见殷青筠面色和缓,只坐在那里静静喝茶,也听出了他话里威胁他的意思,不过他既是上门来求的,也就无所谓了。
“你妹妹的事情,想必你听说了吧。”
这是殷正业坐下后说的第一句话,也是让殷青筠没忍住面露诧异的话。
果然……
果然是来替殷青黎求情的……
殷青筠顿时没了喝茶的心思,将茶杯往黑漆方桌上重重一放,凛冽的视线望向殷正业。
殷正业犹不自知,只接着说道:“当初你算计黎儿的事情,老夫既往不咎,只是如今黎儿在东宫过得不太顺畅,你这个做姐姐的,总得帮帮她吧。”
这话虽是请求,可无论叫谁听在耳朵里,也觉得是直接下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