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走在回到酒吧的路上,吴霜硬是塞给张梦思两百,说是AA制。摸着口袋里剩下的一千一多一点,吴霜暗想,除却要给刘华的一千,能用的已经不多了。
刚踏进酒吧,就看见经理也在,叫张梦思先坐在旁边等他,吴霜走过去:“经理,您好,听小佳说您找我。”
经理正坐台面上喝酒,听见声音,回去一看是吴霜,面无表情的说道:“你来的刚好,因为现在酒吧的经营已经进入淡季,所以不再需要那么多服务员。”经理从口袋抽出一叠钱,拿出两张放在台面:“这是你这个月十一天的工资,你走吧,以后不用来了。”说完继续端着台面的马帝尼XO浅浅的喝着。
吴霜看着台面上两百块钱愣在原地,心情极为复杂。被学校开除后吴霜不知道该去那,又不能回家,酒吧工作的钱虽少,但好歹晚上有个归属,不至于夜晚流落街头。可现在,吴霜心里有些茫然,看着那两百块钱,吴霜很想拿着撕成两半摔在经理脸上,我任劳任怨为你做两个多月,工资拿三分之二,你说一句不要人了就不要了?吴霜强忍着冲动,拿起两百块钱转身走向张梦思。
张梦思早就注意着这边的举动,看到两人的动作,也猜出个大概,待吴霜走近,急忙问道:“怎么了?”
“呵呵,没什么,又被开除了。”吴霜笑的很平静。
“啊!是不是下午那小妞告状了?”
“嗯?她告什么状?我又没惹她,再说,她不知道我是这里的服务员,毕竟我没换衣服。”吴霜顿了顿,接着淡淡的说:“走吧,离开这里。”
…………
月淡星疏***飘零,都市的夜晚糜烂浮华,秋风习习万木萧条,清冷的夜色缠绵喧嚣。
路灯下,两个幼小的影子被拉长,吴霜跟张梦思俩人缩着身子走在荒凉的街道。俩人交头接耳一会,决定直接奔向网吧。
“哎,没想到得沦落到网吧过夜。”张梦思一脸幽怨。
吴霜没有直接答话,看着路灯的眼神有些凄迷“明天,我去找工作看看。”
俩人找到一家比较近的网吧,交好钱后找了个包厢坐进去。
打开电脑,登上QQ,吴霜发现有个头像一直在闪动,点击一看,是那个叫衣不如新的女孩。
“暮晚秋寒,怎奈何林花荼蘼,秋末冬初,花褪残红雪寒梅。11,听你语气似乎很消极哦,打起精神,加油!”
吴霜的网名因为申请时随便按了两下数字1键,随后也没有改,在他看来,名字只是个代号而已。
吴霜打个微笑的表情发过去:无所谓消极不消极的,还不都一样得活着。
吴霜正准备关了,再跟张梦思请教游戏,没料想她又迅速回了一条信息:消极是一天,快乐也是一天,活着,不为了能更快乐吗?所以,你要天天开心!
吴霜有些好笑,或许在网络上没那么多顾忌,在键盘上摸索了几分钟:快乐?哈哈,欲仙欲死也是一种快乐吧?那你追求的只是这个?人生在世,难过、开心都一样,只是一种表情而已,哭泣跟微笑也会一样的生动,如果你的人生只拥有开心与幸福,看起来虽然完美,但那是残缺的人生,过于完美就是不完美!我追求的,你不会懂!消极?哈哈,不,我不消极!
张梦思凑过头:“来,教你玩CS、War3!”
吴霜看见那女孩没有回复,就把QQ退出来,跟张梦思学着开始玩游戏打发时间。
…………
礼拜天,阴沉的天空终于露出笑容。阳光一片璀璨,打在墙上,折射出慵懒的泛黄。
网吧的一个包厢里,两个身影正趴在键盘上,桌面还留着零食的残渣与袋子。右边的一个男孩似乎有些冷,抽出一只手紧了紧衣服,却不小心把旁边的方便面桶打翻,残汤随着桌面缓缓滴下,落在牛仔裤上,点缀出一朵朵油渍花。
“喂,你们两个起来了,我要打扫卫生,要睡回家睡!”网吧服务员的声音响起,语气里充满厌恶。
吴霜抬起头,眼睛里布满血丝网,看了服务员一眼:“滚开。”
服务员是个女的,约就二十来岁,看见吴霜的反应后悻悻的先去别的地方打扫。
吴霜揉揉眼睛,打量了下自己眼前,看见面前的邋遢顿时吓了一跳,旋即想起刚才的服务员,呃,貌似迷迷糊糊的自己骂了她?
吴霜推了推张梦思,待他清醒后,两人起身走出网吧。
吸了口清凉的空气,张梦思郁闷道:“第一次啊,好累,真没天理啦,居然沦落至此。”
吴霜打了个呵欠,阴沉着声音:“别废话,我也第一次。”
旁边正扫地的大妈打了个寒颤,小声嘀咕:现在的年青人真开放。转过头去,忽然大惊失色:天啦,还是一对Gay?
俩人在旁边的店铺吃过早餐,吴霜准备去找工作,张梦思想想自己也没其他事,便跟一起去。
“不好意思,本超市不接受未成年工。”
“抱歉,本公司不接纳童工。”
“对不起,按未成年保护法,未满十八岁是童工,本工厂不敢承担这个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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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霜,这家印花公司是做什么的?”
“你内裤什么牌子。”
“呃,问这个干什么?”
“你不是问印花厂是做什么的吗?”
“跟这有啥关系…呃,皮尔.卡丹的。”
“有商标没?”
“当然有!”
“那就是了。”
“呃…”
两人探头探脑走向那家印花厂,被门口的保安拦下来,喝问:“你们俩干什么?”
“请问,你们这里需要人么?什么样的工作都行。”
保安仔细看了两人一眼:“你们两个?”
吴霜干笑几声“呵呵,只是我,请问有工作可以做没有?”
保安拿起对讲机跟里面的人说了说,然后对吴霜道:“包吃住,月薪八百。你需要做的是搬动货物,怎么样?”
“可以的,可以的,没问题。”吴霜急忙道。
“你跟我进来,等下先去人事部交纳一部分费用,然后就可以正式上班了,小子,记得要勤快点!”
吴霜松了口气,总算有个暂时的安身之地,于是对旁边的张梦思说道:“小梦,谢谢你。”
“谢什么啊?”张梦思不解的摸了摸头。
“没什么,我现在先进去看看,你回宿舍休息吧,明天你要上课的。”
“嗯,那好,我走啦?你保重。”虽然这么说,但张梦思脚步却没动。
相识虽不久,但吴霜早已从心里已经把他当真正的朋友,强压住有些不舍,吴霜点点头,深吸几口气,毅然转过头跟上那个保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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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去后,首先在人事部交纳了两百块钱保证金,没检查任何身份证件就办了个牌子挂胸口,牌子上标明着吴霜的名字与编号还有宿舍床铺。随即被人带到一个车间,吴霜的工作是推着一种很小的车子,把布料送到专门负责印花的部门,说起来有些轻松,但跑来跑去一整天下来也很累。
公司有着自己的加工厂、饭堂与宿舍,全套一条龙。晚上十点夜班下来,吴霜摸索着到自己分配的宿舍,走进去细看,宿舍里共可以八人,现在已有六个,大多是些二三十岁的人。
“喂,新来的?”
吴霜漠然看过去,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头发前梢有一撮被染黄,满脸坑坑洼洼的满是青春痘,正坐一个床铺上抽着烟,双眼上下打量的自己。
没有回话,从踏进这家工厂的那刻起,或许可以说,跟张梦思分开后,吴霜就变的有些淡漠。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床铺,吴霜愕然发呆,这,该怎么睡?没有被子,没有床垫。
“喂,小子,问你话呢。”那青年把正在抽的烟头弹过来,吴霜躲开,回头看过去,双眼眯了起来。
“哟,瞪什么瞪,知道老子我是谁吗?”宿舍里的人还在各做各的,只是打量了他们一眼,谁有没理会俩人。
吴霜冷冷的看着他,似乎说一句话都欠奉。
“呀嘿,你小子很牛啊!”青年爬了起来,向吴霜走过来身高,身子骨也很瘦弱,透露着一股痞子气。吴霜眯着眼睛看着他,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这时,另外一个床铺上的中年大叔似乎看不过去,说道:“他只是个孩子,别欺负他了。”
青年恶狠狠瞪过去:“给老子闭嘴,不然你明天给老子打包走人!”
中年人叹了口气,转过头去。
这青年似乎跟公司管理层有些关系,吴霜暗自猜测。
痞子青年走近,用手背轻轻弹了弹吴霜胸口:“小子,老子是A区的组长,知道吗?别人都叫我刘哥。喏,给老子去买包芙蓉王回来,以后你就跟我混了。”说的同时,从口袋摸出一个一毛钱的硬币,抛向吴霜。
皱了皱眉头,吴霜知道,这摆明是勒索,一角钱一包的烟,似乎还没听说过。
旋即一想,自己刚好要去买套床被回来才好,算了,买就买吧,自己,斗不过人家,况且又用不了几个钱。
吴霜转身走出去,背后得意的笑声听着有些刺耳,走到公司内部开设的商店,买了一床很薄的盖被和习垫,问了问老板那什么芙蓉烟的价格,三块,这么便宜?吴霜付过钱回到宿舍,
把盖被和垫子放回床铺,然后再把烟扔过去。
“***,老子要的是芙蓉王,不是芙蓉,你眼睛瞎啦?”痞子青年拿过烟一看,跳下床铺,走过来,把烟甩到吴霜脚下,狠狠踩上几脚。“去买过一包,快点,老子没烟抽了!记住,是芙蓉王!”
吴霜皱着眉头,没理会他,正准备把床铺弄好,忽然旁边伸出一只瘦如枯骨的手,把吴霜买的被子扯到地上,踩了几脚:“***,听见没,老子叫你快点去买!不然明天你给我滚蛋!”
吴霜轻轻的闭上眼睛,沉默了一会,深吸了几口气,嘴角露出了一丝疯狂的笑容,猛的瞪开眼睛:“不用麻烦您了,我会自己走。”
说话的同时,用手抓住痞子青年的脑袋,往下一摁,膝盖狠狠朝上撞击而去。沉闷的一声喀嚓,似乎听见了鼻梁骨断裂时所发出的声音。痞子青年顿时一阵惨叫,吴霜又用手朝他后脑勺用力砍去,闷哼一声,青年昏倒在地,血液不住从模糊一团的鼻子的部位冒出。
宿舍里其余众人都从床铺上爬起来,坐着看着他,似乎都惊呆了,没料想这位木讷的男孩会如此疯狂,先前那位出声的大叔叹了口气:“小兄弟,现在还没人发现这里的事,你还是趁现在前门没锁赶紧出去吧,这人是总管的弟弟,得罪不起啊,我看你是新来的吧,那两百块钱压金就别要了,不然明天恐怕赔的更多啊。”
吴霜从容不迫的用手弹了弹牛仔裤的血渍,微微笑道:“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