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愈发深沉,小镇的热闹未曾消散半分。往来、嬉闹的人群,大半身着军装。他们来自附近的军营,负责监视北方的福居山区。
林彩英就住在这个新建的镇子边沿。她和周澈等人,如今挂着官方机构的名头,时常北行狩猎落单的骷髅。
刚刚从镇子里消遣回来,林彩英的电话忽然响起提示音。她点开短信一瞧,不自觉的紧张起来。
电话号码很陌生,信息内容如下:到镇子东面,我想见你。不要告诉其他人。杜深。
林彩英看完短信,下意识的扭头打量四周。幸好,同伴们要么忙着洗漱,要么各自娱乐,没有人在意林彩英收到一条短信。
林彩英驻足原地,来回把信息阅读三遍。她神色复杂,一时拿不定主意:“自己是不是该通知梁中尉?把杜深联系自己的消息告知调查组?”
一阵纠结,林彩英扫视远处的人影和宿舍。她一咬牙,快步走到营地角落的昏暗处。她径直拨打发来信息的手机号码。
很快,手机居然接通。林彩英忐忑的开口:“你是杜深?”
电话那头响起熟悉的笑声:“是啊!”
“你居然敢接通,”林彩英瞪大眼睛,感觉大出预料,“你就不怕调查局监听我的手机?你不怕暴露?”
林彩英也不知道,联邦调查局是否有在监听自己的手机。虽然自己和周澈等人,如今也能算是调查局的外围成员。然而这些日子的行动里,林彩英感觉梁中尉等同事若有似无的监视自己等人。
杜深的话音很平静。他笑道:“所以啊!你赶紧出来。趁着调查局尚未跳出来败兴,让我赶紧把事情交代清楚。”
“你……”林彩英忽然重重冷哼。她的心底,涌起强烈的愤恨和委屈:“我为什么要听从你的吩咐?你把我害得还不够惨?你个混蛋!”
“哈,”杜深在笑,让人感觉不到丝毫愧疚之情,“我是来向你道别的。如果你不出来,也许从今以后再也看不到我!”
“你要走,”林彩英很惊奇,“去哪儿?那些骷髅怎么办?”
杜深并不解释,蛮横的道:“我等你五分钟。出门向东走,不要惊动其他人。”说完,杜深挂断电话。
“喂,喂……”林彩英注视手机屏幕,狠狠的跺脚,“我该怎么办?”
林彩英心乱如麻。她很想去找刚刚分开的梁中尉,告诉她杜深就在外面,让调查局赶紧布下天罗地网,把杜深这个混蛋抓住。但理智告诉林彩英,这很可能没有用。
调查局已经向林彩英等人通报过,洪宗胜师徒的经历。林彩英以为,杜深会隐身术,就算调查局把他团团包围,也抓不到。
“我该怎么办?”林彩英轻咬下唇,眺望不远处的营房。明亮的宿舍门口,身着便衣的梁中尉正在和旁人说笑。
短暂的煎熬之后,一股沉重的责任感,或者说使命感浮现林彩英的肩头。她自言自语:“我现在也算调查局的成员。杜深要离开。干系重大。我有责任摸清敌情。”
想到这里,林彩英心神一定。她看看远处毫无察觉的梁中尉,又扭头看看四周。林彩英埋头,快步冲向营地大门。林彩英一边走,一边不时的扭头观察四周,甚至偶尔止步转身查看身后。
一路向东,快要抵达小镇的另一头,林彩英忽然听到身侧传来好笑的声音:“用的着这么鬼鬼祟祟?你的表现,就是在提醒别人,你有异常。”
林彩英脸一红,转身瞪向躲在阴影里的杜深。她嘴硬的狡辩:“狗咬吕洞宾。我是在为你的安全考虑!”
“好吧,好吧,”杜深上前几步,拉着林彩英走向附近的房屋拐角,“感谢你为在下的安危考虑。”
“你干什么?松手!”林彩英不停挣扎,却没多少力气。
抵达偏僻而昏暗的拐角,杜深松手,笑道:“林同学,好久不见,我可是想死你啦!”
林彩英的脸瞬间冷若冰霜。她恼恨的大骂:“臭流氓、不要脸!我看着好欺负是吧?”
“好吧,”杜深无奈的耸肩,“说正事儿。我就要离开这个世界。特意来叮嘱你……”
“你要去哪儿?那些骷髅怪你就不管啦?”林彩英不满的打断。
杜深正视林彩英,忽然后退一步,摆出严肃的态度:“我去哪儿?那可是机密!林同学,你是以何种身份向我询问?是调查局的探子?还是亲密的朋友?又或者更亲近的关系?”
“我……”林彩英有心撒谎刺探情报,却不好意思说出口,最终只是讷讷的道,“当然是,亲密朋友。”
“哼,”杜深审视涨红脸的的林彩英,不屑的摇头,“你当我是朋友?我很怀疑啊!”
“那是因为你先就没把我当朋友,”林彩英忽然大嚷起来,越说越激动,“你扪心自问,你待我像朋友吗?你只是利用我,从来谎话连篇!”
杜深一下笑起来,如此温和,饱含善意:“看起来,你误解很深啊!我很抱歉。”
林彩英轻易体味到杜深笑容里的善意。她甚至感觉,杜深的笑容可谓慈祥。林彩英迷惑起来:“难道自己真的猜错了?可是为什么?”
林彩英隐隐愧疚,又隐约怀疑杜深奸诈、狡猾,是在演戏。
杜深很认真的解释:“我是真的把你当朋友。如果你感觉受伤,我很抱歉。”
“哼!”林彩英轻哼,嗤之以鼻。
杜深摇头,并不打算详细解释。他只是看似霸道的提醒:“反正我就要离开。你记住我的提醒就是。你挑男人的眼光很差。以后交男朋友,记得谨慎,不要傻乎乎的……”
“你……住口,”林彩英猛地抬头,大声打断杜深的唠叨,“不要脸的臭流氓!我的私事,用不着你管!你放心,我就是挑头猪,也不会选你做男朋友!”
杜深摇头:“你选谁做男朋友。我管不着。我只是陈述一个事实。你的确没有看男人的眼光。你天生就是被男人骗的命。而且是一骗再骗。”
“是呀,”林彩英叫嚷起来,“我就是接连被你骗。你是故意来羞辱我的吧?”嚷到后面,林彩英居然语带哭腔。
“哎,”杜深叹气,为加深对方的印象,他继续道,“我只是客观陈述一个事实。害怕你吃亏才提醒你!”
林彩英被杜深的态度气得说不出话来。杜深笃定而淡然,仿佛掌握真理一般超然。这种态度才愈发气人。
“凭什么?”林彩英感觉自己被藐视,她感觉屈辱。
“因为我更了解你!”杜深说得语重心长。
林彩英闷得喘过不气来。
杜深注视愤懑的林彩英,暗自摇头。他总不能告诉对方,自己是重生而来的吧?
前世,杜深与林彩英认识得比较晚。他对林彩英经历的两段爱情,了解的并不详细。杜深只确定,前后两任男友,都伤害林彩英很深。以至于在杜深的印象中,林彩英对待男人从来冷若冰霜,包括对待他这位生死之交。
就杜深感觉,或者正是因为两段感情受创严重的缘故,林彩英对待男人有种畸形的提防,甚至刻意避免与男人接触。并非出于畏惧,而是轻蔑。
杜深曾经侧面打听过。似乎林彩英的两任男友,也算不得太渣。只是当时因为希尔达的出现,环境剧变,爱情面临的考验愈发严峻。两个男友毕竟只是成长于和平时代的小年轻。他们面对绝境的时候,抛弃林彩英独自逃生。虽然令人不齿,但也并非不能理解。
无奈当事人林彩英因此遭受的打击太大,以致心理略微扭曲。
杜深之所以贬低林彩英没有看男人的眼光,只为深刻的敲响警钟。或许林彩英会因为杜深的贬低而感觉受伤,但肯定会比接连两次被男友“出卖”好吧?
此时此刻,杜深注意到,林彩英瞪视自己的目光可谓凶狠。看样子是无法进行其他交流,杜深只得再次提醒一声,就打算分别。
“总之,以后交男朋友的时候一定慎之又慎!”杜深轻轻挥手,抬脚走向镇子外面。因为事涉林彩英的个人感情,杜深并未让希尔达留在身边。
杜深没走多远,身后突然响起林彩英从鼻腔里发出的声音:“等等!”
杜深驻足转身。
林彩英急促的抽气,感觉就像抽噎。她走向杜深,越走越快。林彩英感觉很难受,胸腔里气闷,快要爆炸开来。但她仍然记得自己此行的使命。她刻意忽略身体的难受,止步杜深跟前:“你说过,你是真的把我当朋友吧?那好,作为朋友,我有一些问题想问你!”
杜深面无表情,沉默片刻才道:“说说看。身为朋友,我可以为你解答某些疑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