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人无需紧张,”杜深抬手,轻轻一拍,作势安抚,“不如坐下来说话。”
王纯阳如何坐得下来?邪魔外道已经打上门来!王纯阳又愤怒,又担忧。他暗自戒备,寻思着如何召集人手。
“我并无恶意,”杜深一笑,挺真诚的样子,“之所以派遣几个小鬼到后院胡闹,只是想让真人切身感受一下。我其实是来谈生意的。”
王纯阳半信半疑,莫名其妙,并未降低丝毫警惕。他尚算平和的微笑:“不知,道友师承何门何派?”
“真人不必试探,”杜深摆手,“我非道门中人。我此来,是想跟青云观合作。由我派遣鬼怪骚扰权贵富商,青云观则出面将之降服。到时,收取的劳务费,咱们对半分。”
王纯阳瞠目结舌,一时说不出话来。好半天,他才有些恼火的道:“道友说笑!我青云观身为名门正派,岂会……”
“真人且听我说,”杜深笑着打断,“我此来只为求财。青云观若不愿合作,我只能自己胡乱折腾。到时候,会否出现意外伤亡,我可不敢保证。反之,如果大家合作。我这人是很尊重盟友的,多少会听取你们的意见。也免得殃及无辜。”
王纯阳固然不忍普通人无辜遭难,但他更在意自家门派的名声。王纯阳义正辞严的摇头:“道友本领高强。若为求财,何必采取这种旁门左道?”
杜深站起身来:“真人,我的请求,已经告知与你。是否合作,悉听尊便。我会在明日傍晚再来一趟。期望到时,真人能给个明智的答复。在下告辞。”说完,杜深就要往屋外走。
杜深的言辞,未免显得霸道。就仿佛他匆匆而来,只为知会青云观一声。王纯阳感受到杜深的轻慢。但他顾不得气恼。王纯阳伸手一拦:“道友且慢。我现在就可以给出答复……”
“真人别急,”杜深驻足,堵住王纯阳的拒绝,“身为道德之士,真人可不要为虚名所累。真人的祖师创立门派,难道只为扬名四海?是持正的名声重要?还是铜阳市百姓的安危重要?真人可不要让历代祖师蒙羞!”
王纯阳面颊一烫,郁气盈胸。杜深明明就是罪魁祸首,却跑上门来提醒自己。王纯阳再想及后院闹腾的鬼怪,暗自深感羞愧:“自己似乎已经令祖师蒙羞?居然被魔头教训!”
王纯阳一下子彻底醒悟。他豁然伸开双手,做阻拦状:“贫道知错。道友,就请你留在此处,暂住几日。待你什么时候保证,不纵鬼害人,贫道再放你离开。”
杜深失笑:“你拦得住我?”
王纯阳一副豁出去的样子:“拦不住,也要拦。哪怕因此丧命!”
“真人的德行,果然令人钦佩。不枉我特意走这一趟!”杜深拍起巴掌,面带微笑,似乎真心佩服。
杜深的身躯,骤然模糊起来,仿佛随时就会消失。但他并未真的消失。杜深的身影,转眼又从半透明变得凝实。杜深轻笑,没有讥诮或者怜悯,仅仅平静的陈述事实:“可惜,真人连我是人是鬼都分不清。如何拦我?”
王纯阳深深感觉挫败。他一时暗自怀疑起来:“也许,这个杜深本就不是人类,而是异类?”
杜深感受到王纯阳的失落。他笑着提醒:“真人,我已经教给你,制衡我的办法!跟我合作吧。我只为求财。如果真人能帮我达成目的。我又何必纵鬼害人?要知道,很多有钱人,拥有的财富并不干净。真人完全可以自行挑选目标。”
“可是大部分人是无辜的,”王纯阳愤懑,“有位毕高先生,就是被你骗的吧?他的钱,也不干净?”
“这我怎么知道,”杜深流露惭愧,“哎呀呀,其实我一直惦记着那笔钱。我只是从毕高那里暂借,等我开张,自然会邮寄还给他。哎,就是不知道,真人何时才愿意跟我合伙赚钱?未免时间拖久,不如,真人先借我九千四百块吧!”
“你,”王纯阳愤恨的一甩宽大的衣袖,“欺人太甚!我青云观,就那么好欺负?”
杜深抬头望一眼天井,摇头笑道:“茫茫人世,如此多的道观,我是因为心怀仰慕,才选中青云观。有客造访,我明晚再来打扰。”
话说完,杜深的身影迅速模糊,眨眼消失。
王纯阳无奈的默视杜深消失,隐约听到青松堂传来呼喊:“纯阳道长,你在吗?纯阳道长,请出来相见。”
王纯阳扫视一眼空荡荡的房屋,转身走出门来。他一面收拾纷乱的心绪,一面走向青松堂。走进小门,绕过墙壁,王纯阳看到发出呼喊的人。那是一个身材肥硕的中年男人,衣冠楚楚,佩戴好几件粗大的黄金首饰。
中年胖子看到王纯阳,眼睛一亮,冲上前来:“是王纯阳道长吧?道长,你可要救救我啊!”男人抓住王纯阳的手臂,一个劲儿的哀求。
“居士莫急。”王纯阳安抚男人。
另一边,原本陪伴中年胖子的宁旭,也走到王纯阳跟前:“对不起,师父。牛老板太心急。我跟他说过,你正在会客。可他就是……”
王纯阳抬手,打断宁旭的诉苦:“我知道啦。你先出去吧。”
牛老板也转身,冲不远处的两个保镖挥手:“你们也先出去。”
宁旭和两个保镖走出门。王纯阳抽出手臂,邀请道:“牛老板,咱们坐下来说话。”
面色憔悴的牛老板摇头,直接哭诉:“道长,有两个厉鬼要害我!求求道长救我一命。昨天晚上,我……”
等牛老板站着讲完自己昨夜的经历,王纯阳瞬间确定,那是杜深的手笔。王纯阳犹豫一阵,苦笑直言:“牛老板,你所说的事情,我已经心中有数。只是,我恐怕帮不了你!”
“什么,”牛老板身子一软,就要跪下身来,“道长,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我昨晚彻夜未眠,好几次,差点被厉鬼推下楼。道长,钱不是问题……”
王纯阳搀扶牛老板,使他不至于真的双膝跪地:“不是钱的问题。是,我的能力,不足以对付那两只厉鬼。”
“怎么可能,”牛老板摇头,根本不信,“青云观是咱们铜阳市最大的道观,久负盛名。你们可是古代皇帝亲封的天师观,怎么可能对付不了区区两只厉鬼?道长都不去我家看一眼,就拒绝。莫非在敷衍我?”
另一边,杜深就站在青云观外面的道路上。因为对鬼怪的控制,存在距离限制,所以杜深不得不就近关注事态。眼见牛老板来的及时,正好给予王纯阳压力。杜深一笑,暂时放下这边的事务。他走到附近的公交站亭,登上选定的公交车。
转眼,杜深走下公交车,走进面前的巷子。沿途,能看到许多中学生的身影。杜深的后面,也跟随不少学生。巷子尽头,杜深看到铜阳第一中学的大门。他跨进学校,径直走向记忆中的班级。
站在班级门口,杜深未能找到熟悉的身影。杜深略微搜索尘封的记忆,转身在校园里闲逛起来。
在操场附近的林荫里漫步,杜深一喜。他看到,一个身穿校服的女生,正孤零零的在树荫下背诵外语单词。杜深走到女生附近,突然大喊:“林彩英!”
正在背诵单词的女生,转身扫视。起初,女生明显忽略杜深。直到发现周围没有其他人影,林彩英才把视线集中杜深身上。
林彩英注视走到自己跟前的杜深,很疑惑:“你认识我?我该认识你吗?”林彩英上下打量杜深,渐渐皱起眉头。
杜深同样在打量女孩。他渐渐确定,眼前的稚嫩女生,就是自己要寻找的人。望着林彩英柔弱、纯净的样子,杜深忽然心生戏谑。
杜深念头一转,装出一副深沉的样子。他深情的注视女孩,流露浓浓的伤感。
良久,就在林彩英被看得忐忑不安,进而打算开口的时候。杜深率先哽咽道:“老婆,我总算又见到你啦!不枉我穿梭时空来找你。”说话间,杜深伸开双臂,作势就要拥抱女孩。
林彩英被吓得连连后退。她用外语书挡在胸前,语无伦次:“你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吧?你说谁是你的老婆?你不要过来!”
“老婆,我是杜深呀。你未来的老公,”杜深伸展双臂,缓慢前行,仍旧作势要抱林彩英,“不要害怕。咱们是夫妻呀。我不会伤害你的。”
“神经病!”林彩英一退再退,胡乱怒骂。她骤然醒悟:也许自己真的碰见个神经病。林彩英急忙掏出手机,一时又不知道该打给谁。她想报警,又害怕引发更严重的麻烦。
“你觉得我是神经病?”杜深用双手按住心口,很受伤的样子。他念头一转,脑海中闪过一段记忆。杜深窃笑,表面严肃:“我可以证明我是你未来的老公。我知道,你的左肩后面,有一条很细,但超过手指长的伤疤。”
林彩英瞪大眼睛,背脊生寒。她的左肩膀背面,的确有一条虽然很细,但很长的伤疤。那是她小时候,遭遇意外留下的。从那以后,林彩英就从来不穿露肩膀的衣服。她深信,现在已经没有人知道自己的疤痕。至少,绝对不会有男人知晓!
林彩英左手卷着外语书,右手拿着手机。她用双手指向杜深,又惊又怒:“你,你偷看我?”
“切,”杜深撇嘴,很不屑的样子,“那怎么能叫偷看?咱们同床共枕好些年。我是光明正大的看。你全身上下,有哪个地方,没有被我看个遍?”
“哄!”林彩英感觉脑袋炸响,原本白皙的面庞瞬间涨得通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