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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啊啊……”傲角疯一般地在房间里上窜下跳。
未然抬手一拍,隔空将他拍在石柱上。傲角顺着柱子滑到地上,软软地趴着,死了一般。
“他……没事吧?”火玉不确定地问。
“没事。”从她离开北王寝宫,傲角就没消停过。
“姐姐,你真的要与北王取消婚约?”火玉没想到她对终身大事如此淡漠。
“他可以迎娶更适合他的伴侣。”
但他喜欢的是你啊!火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莫名觉得北王有些可怜。
她思索了一下,探试地问:“姐姐,如果你真的与北王取消婚约了,是否会继续撮合我们。”
“如果你想的话。”
火玉有些惊异:“你一点都不介意北王被其他女人抢走?”
“那是他自己的选择,我没有资格干涉。”
不,你有!从北王喜欢上你开始,就已经给了你干涉的资格!你这么大方真的好吗?火玉揉了揉额角,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启发一个将感情完全简化的人。明明自己也很喜欢北王,按理来说少了未然这个强大的竞争对手,她应该高兴才对,但她现在只觉得心情复杂。
眼前这名女子,看似温柔,实则冷情。她认为全心付出便是对别人好,但适当的索取,其实也是重视别人的一种表现。因为喜欢,所以想要得到同样的回应。而未然的喜欢,不需要别人的回应。
余光瞄到角落中的傲角,火玉有些纳闷,这小家伙真的是未然亲生的吗?世上谁也这个本事,能让未然替他生下一个孩子?还是说,未然自己想要个孩子,所以怀上之后就把男人给抛弃了?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放在她身上,竟然毫无违和感……
如此看来,未然决定取消婚约或许真的是为北王好……
深夜的寝宫中,北王靠在卧榻上,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
【取消婚约吧。】这句话不断在他脑中循环,如一把利刃,一次又一次地切磨着他的心脏。
她怎么能如此轻易地说出这种话?如果不喜欢他,一开始就应该拒绝啊!
北王猛地一扬手,将手中的杯子往地上一砸,发出哐当一声,碎片四裂,吓得不远处的宫女一个激灵,没人敢去收拾。
北王又取过一个杯子,继续倒酒狂饮。夜晚本就寒气重,而北王身为水心传承者,更是能够直接影响天时,随着醉意渐浓,以他为中心,大片冰霜向外凝结,气温不断下降。整个皇宫的人,都被冻得牙齿打颤。
北王周围数十米的范围,生人勿近。
“陛下,别喝了,酒醉伤身,请多加保重。”一名宫侍远远站在寝宫门外,小心翼翼地劝道。
北王置若罔闻,刺骨的寒意仿佛冻结了他思考的能力,让他无法控制自己的力量,只能任由这股寒意蔓延。
迷迷糊糊中,他丢开酒杯,起身朝未然所在的宫苑走去。他所过之处,冰霜随行,旁人纷纷退避,不敢靠近。
北王在未然的寝宫前站定,透过窗子,静静地凝视着屋内那抹亮光。
“怎么不进来?”未然的声音突然从寝宫中传来。
北王依然没有动,脚下已经成了一片冰地,寒霜还在蔓延,此刻若接近未然,很可能会伤到她。
“进来吧,我煮了药茶。”
北王一阵恍惚,像被什么力量牵引一般,缓步朝未然所在的地方走去。
推开门,一股暖意扑面而来,寒气随之散开。但是,冰霜并未停止凝结。
未然倒好茶,起身走向正僵硬地站在门口的男人。
“你怎么了?”未然带着不认同的语气说道,“妄动水心之力,是想把整个皇宫的人都冻死吗?”
说着,拉起他的手,就见浓重的寒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两人交握的手开始,一点点被驱散。
未然拉着他往屋内走,每走一步,寒意就减一分,待走到桌边,他感觉自己仿佛彻底脱离了冰窟,重新拥有了温暖。
“喝杯……”话还没说完,未然便被一双有力的臂膀紧紧拥住。
“未然,未然,未然……”北王在她耳边,不停低唤着她的名字。
未然从他的声音中,隐隐听出了一丝痛苦和压抑。抬起手,轻轻环住他,无声地给予安慰。
不知过了多久,北王的声音消失,呼吸逐渐平缓,似乎已经睡着,双手却没有丝毫松动。
未然没有打扰他,挥挥衣袖,两人悬浮,如羽毛般飘落在床上。
触及柔软的被褥,北王在未然怀里蹭了蹭,寻到一个更舒服的位置,将头靠在她胸口,两手圈着她的腰,睡得很满足。
未然望着怀中的男人,仿佛在看一个孩子。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难受,但他难受,自己也不愉快。维系着因果的双方,有时可以感应到对方的情绪,这也是未然之所以能从因果中找到力量的原因之一,他们让她体会到了生命的能量。
“麻麻,你让粑粑伤心了。”傲角从被子里钻出来,小声说道。
“为什么?”未然自认对他很好啊。
“你要取消婚约。”
未然不解:“婚约是‘双修’的契约,但他对契约的要求太高,我既然做不到,难道不该主动取消吗?”
“他的要求怎么高了?”傲角瞪大眼睛。
“他让我只喜欢他一个。”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傲角严肃地指出,“粑粑的意思其实是让你只和他一个人‘双修’!”
“是这样?”他说的明明是只能喜欢他一个……
“你看,”傲角耐心解释,“粑粑是个凡人,不可能知道什么是双修。所以才用‘只喜欢他一个’代替‘只和他一个人双修’,说法虽然不同,但和你理解的双修是一个意思。”
“是这样?”未然似乎有些明白了。
“当然是这样!”傲角肯定道,“你说,双修是不是‘只能和自己的伴侣’进行?”
未然点头。
“那和‘只喜欢他一个’,有什么区别?”
说得好有道理,未然几乎被说服了。
“这么说,我不应该和他取消婚约?”
“当然不应该!”傲角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北王的额头,“看粑粑多伤心啊!你既然喜欢他,就应该让他知道。”
“我说过。”
“对,你还说过喜欢很多人。”
“我确实喜欢很多人啊。”
“但在粑粑看来,你‘喜欢’的意思是想要和很多人一起‘双修’,而粑粑的喜欢,是只想和你一个人‘双修’。”
未然终于大彻大悟了。听傲角这么一解释,她彻底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原来是两人的理解出现了偏差!
傲角见未然的表情,就知道她其实根本没明白,但如今也只能用她的思考方式来解释这个问题。不然粑粑实在太可怜了,一旦事成定局,麻麻是不会轻易改变主意的,甚至还会尽心尽力地帮他寻找其他更合适的伴侣。
那对粑粑来说,将是怎样的煎熬?
和谐的交流结束,一家三口美美地睡去了。
第二天,北王从沉睡中醒来,没有宿醉的不适,反而觉得神清气爽,微微抬头,入眼的是未然平静的睡颜。原来自己竟然靠在她胸口睡了一夜,难怪如此柔软、如此温暖。
北王的眸子中染上几丝暖色,轻轻移动了一下身子,在未然唇上偷了一吻。
“粑粑,我也要。”一个故意压小的声音突然传进北王耳中,傲角的脑袋从另一边冒出来,贼兮兮地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期待地望着他。
北王拍了拍他的脑袋,凑过去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
虽然有些不满粑粑的差别待遇,但心里还是很美。这个吻是他应得的!
“醒了?”未然略带慵懒的声音响起,抬眼望着身边这对正在交流感情的父子。
“我怎么会在这里?”北王不愿意起来,长手长脚地巴着未然。某人没提醒,他就打算继续装傻,赖在她身上。
“你昨晚喝醉了,还妄动了水心之力。”
“那你没手上吧?”北王一惊,稍稍移开身体,想要查看未然的情况。
“没事。”未然顺着他的动作坐起身。
北王又躺回去,双手圈着她的腰。
“抱了一晚上,手臂不酸吗?”未然在他手臂上按了按。
“不酸。”就算再酸,他也不会承认的。
“时候不早了,起床吧。”未然望了望窗外,说道,“待会我还要给火玉讲课。”
北王身体一僵,手臂加重力度,更不打算放开。
“起来,傲角都不像你这样会赖床。”
“不,我喜欢赖床。”傲角扑倒在柔软的被褥中,用行动表示他的坦白。
未然斜了他一眼,他立刻钻进被子里不见了。
“你为什么对火玉这么好?”北王闷声道,“我哪里比不上她?”
“你和她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因为你喜欢她多过喜欢我?
“我喜欢她。”
果然……北王眼神暗沉。
“但是,我只会和你一个人结成伴侣。”
什么?北王猛地抬起头,又惊又喜地望着她,颤抖道:“你再说一遍。”
“我只会和你一个人结成伴侣。”
“那你之前为什么说要取消婚约?”
“因为你以为我会和所有喜欢的人都成为伴侣。”
虽然说法有些奇怪,但北王秒懂了!原本低落的情绪瞬间春暖花开,一片朝气。
“也就是说,你愿意成为我的妻子。”
“是的。”
“只属于我一个人?”
【粑粑的喜欢,是只想和你一个人‘双修’。】脑中想起傲角的话,未然肯定地点头:“是的,只属于你一个人。”
“哈哈。”北王高兴得不能自已,爽朗的笑声在安静的寝宫中回荡。
两人在各自不同的理解中,诡异地达成了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