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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要让一个人灭亡,必先让他疯狂。
舒伊斯基大公失魂落魄的离开了克里姆林宫,他坐上了马车,叮嘱车夫快点离开此处。他们从未见过舒伊斯基大公如此失态的形象,即便是之前被摄政王叶莲娜一直打压着,舒伊斯基也没有如此惴惴不安过。
仿佛今晚跟他下棋博弈的人,并不是年幼的沙皇,而是曾经那个让他小心翼翼服侍的瓦里西三世,喜怒无常的残忍皇帝。
虎父无犬子。
舒伊斯基心中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棋盘上神情阴沉的少年已经不是那个可以被七位王公联合捉弄的孩子了。他默不作声布下局解决掉身边隐患的手段,远胜于他的父亲。
回到家中之后,安德烈·舒伊斯基已经精疲力竭,他甚至不愿意去思考今天白天发生的惊心动魄的一幕,只是脑海之中不停的回响印刻在墙上的刀斧手影子。如果当时他一声令下,结局会如何?
舒伊斯基不敢想象。
恐惧驱使着大脑衍生出一些危险的想法,年幼的伊凡四世已经逐渐脱离控制,他将目光投向了伊凡四世的弟弟,弱智的尤里·瓦西里诺维奇。
只不过这些想法在脑海之中稍纵即逝,更迭皇帝可不是一个玩笑,搞不好舒伊斯基全家都人头落地,而且安插在伊凡四世身边的棋子被全部的清洗掉了。他现在根本就没有机会毒杀或者制造一场意外。
坐在长椅上的舒伊斯基大公叹了一口气,伊凡四世的眼线正在打量着他,自己的一举一动可能都会传到对方的耳朵里。
正当他闭目养神的时候,舒伊斯基的次子小季米特里没有任何汇报就跑进了他的房间。
这位比伊凡四世只大了两岁的小儿子是舒伊斯基最溺爱和纵容的一个,所以对小儿子的无礼也并不在意。
舒伊斯基笑了笑,他摸了摸自己儿子的脑袋,一脸温柔。此时的他只是一个仁慈的父亲,而不是宫廷上毒辣的谋臣。
季米特里扑倒舒伊斯基的怀中,对自己的父亲说道,“父亲,图奇科夫大公找你。”
“图奇科夫大公?”
听到这个名字,舒伊斯基之前的困倦全部被驱散了,取而代之的是凝重的神情。虽然他打从内心深处厌恶着这个人,但是面对自己儿子时,他却尽量的不表现出任何的糟糕的情绪。
“他在这个时候求见?”
“是的。”
季米特里眨了眨眼睛,说道,“听说是有礼物要送给父亲。”
“礼物?”
舒伊斯基预感到事情不妙,脸上站起身准备去会见这个不速之客。踏出房门之前,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对自己的儿子说道,“对了,季米特里。这些天没有什么事你最好给我乖乖待在家里,少跟你的那些狐朋狗友出去闹事。”
“凭什么?”
季米特里显然对自己父亲的要求感到非常的不满意。
心烦意乱的舒伊斯基大公不想做出过多的解释,粗暴的打断了自己儿子的话。
“没有为什么,叫你别出去就别出去!少废话!”
舒伊斯基摔门而出,把季米特里丢在了身后。
他现在的情绪糟糕透了,如果不是心理素质过人,恐怕会当场吓死在克里姆林宫中。
尤其是当他看到一脸微笑的图奇科夫时,心中咯噔了一下。
被废黜的王公重新成为年幼陛下的狗,比自己的处境好多了。
“舒伊斯基,好久不见了。”
面对图奇科夫的虚假的寒暄,舒伊斯基面前挤出了一个笑容。
“真的是好久不见了,都过去了多久了?叶莲娜刚死半年,我就逮捕了御前司书费奥多尔,然后将你流放到农村。再杀了你的表侄和盟友。你知道我最后悔的一件事是什么吗?就是没有杀了你。”
面对舒伊斯基的指责,图奇科夫不为所动。他甚至只是报以一个平淡的微笑,仿佛昔日的仇恨都不值得一提。
对方越是这样的态度,就越让舒伊斯基感到害怕。
“今天伊凡陛下还跟我提起一件事情。”
图奇科夫没有生气,他站在原地,平静的说道,“陛下说他对舒伊斯基大公的蛮横记忆深刻,他对杜马中发生的一场斗殴记忆犹新。当时安德烈·舒伊斯基以及追随者挥舞着拳头,向领主沃龙佐夫猛扑过去,动手扇他耳光,撕毁他的衣裳,把他拖到宫殿外,用木棍撞他的脊梁,企图加以杀害。”
“陛下一直念念不忘当时的场景,还说对他幼小的心灵造成了极大地阴影。”
舒伊斯基原本平复下来的心又再一次的不安起来,伊凡四世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件事,让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如果不是对方的身后没有跟随着军队,他会毫不怀疑图奇科夫是冲过来逮捕自己的。
王公已经猜不出,年幼的陛下到底在想什么了。他就像一个谜团横梗在每一位宫臣的心里。
“所以伊凡陛下让我把这东西给你。还说下一次如果舒伊斯基大公要处决的话,不要再如此失礼的动手了,因为他不喜欢看见血腥的场景。这是他为舒伊斯基大公量身定制的刑具,希望你会喜欢。”
图奇科夫往旁边让开了一步,冰冷的铁处女展现在了舒伊斯基的面前。铁盒上的圣母玛利亚雕像在昏暗的灯火下格外的渗人。
“这是什么……”
舒伊斯基显然没有见过这样的刑具。
而图奇科夫按照伊凡四世的叮嘱,为他缓缓的打开了铁处女的铁门。
在开门的那瞬间,舒伊斯基的心顿时绷紧。
鲜血沾染在锋利的长钉上,已经变成了一滩暗红的血渍。到处都挂着零零散散的碎肉。血腥味朝着舒伊斯基扑鼻而来,此时悲悯的圣母玛利亚形象仿佛也变得狰狞了起来。他连忙后退了几步,神情不安的望向站在旁边的图奇科夫。
图奇科夫耸耸肩,解释说道,“上一个死在里面的人,是服侍陛下起居的仆人,娜塔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