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在寺中僧人的引领下走向寺内各自在院后厢房中安顿下来。香儿早已累的全身乏力一坐到床上倒头便睡真虽然习惯赶路可是在马上颠簸这么久脚却开始疼痛。此时外间又来传饭东莪只得去盛了些饭食进来与她们在屋里随便吃些没一会功夫也就都睡下了。
第二日清晨当寺内的钟声将东莪至梦中惊醒她有那么一刹那茫然回想不知道自己究竟生在何处。昨晚的那个梦还是如此真切依稀便在身旁几乎触手可及而倾斜的阳光自厢房的木窗间透入却将她生生的拉回到了这个寺院之中。
她看看一旁的香儿真二人都还在睡梦之中便整理下床去出屋子。初冬的空气虽然冰冷刺骨却也格外清新东莪四周张望了一会便开始慢慢朝外走去。寺院之中的空地上是两株撑天松树这片绿色在冬日看来份外的让人心旷神怡东莪在树下仰头细看几缕微晃的阳光自细长如针的枝叶缝隙之中刺射到她的脸上她不由得闭了闭眼睛过了一会再张开眼时却见到松树那一边檐下正慢慢的踱过一人来这人一身青衣正是何可梁。自从此次相逢他们师徒三人都不再谈论在京城生的事可是却也无法再像从前那般亲密无间了何况何可梁虽然与他们一路同行却极少话东莪更是极力避免与他单独相对的机会。此时看到他东莪不由得往树后一闪想着再走一会他刚好便会离开这里。哪知她在树后等了一会却听不到脚步声只得轻轻稳步想向一旁退开。哪知刚动一下就听何可梁道:“你果然在躲着我么?”
她闻言只得走出来。看到他就站在树的另一旁却没有看她也正仰头看着松树。东莪道:“师傅这么早就起来了?”何可梁道:“这寺里的钟声将我给吵醒了你是不是也是如此?”东莪头道:“是呀从来没有有寺院里歇过。没想到这钟声是这般洪亮的”。何可梁这才看着她道:“东儿你躲着我吗?”东莪道:“我……我是怕师傅不想看到东儿”何可梁道:“我若是不想见到你早就走了”罢慢慢向一旁走去东莪跟在一旁二人都没有话。
寺院内十分空旷除了难得碰到三两个僧人正在扫尘再也看不到旁人..走了一会。何可梁道:“这半年来你过地怎么样?”东莪低头慢行并没有回答。何可梁看她一眼。道:“你怨恨我吗?”东莪微微一怔何可梁停步看她。又道:“我下重手杀你。你的心里可曾有过怨恨、委曲!”
东莪抬头对他对视隔了一会。才道:“东儿心里虽然未有怨怼可是却确实觉得委曲。跟随师傅多年的关爱情义却都抵不过身世因而觉得有些伤心难过。”何可梁了头又道:“我记得你当日曾经过即使可以选择你也不会后悔生在那样地人家!如今你还是这么想吗?”东莪看他一眼轻轻头。
何可梁叹道:“离京之后我几乎日日想到那日你的神情言语我还是如往常一般爱惜你地这份非凡胆色你虽然身为女子却也不让须眉。”到这里他转过身来向她凝神注视沉声道:“可是你的这份不由自主的非凡对你自已及你身边之人定然是一个伤害。你看似聪颖温柔与真香儿无异甚至比她们更加像一个汉人但是……”他的眼睛如同一把利箭直直刺入东莪的眼中他地语调冷酷之及“你永远也不是她们中的一人你只会给你身边的人带来不幸而已!”
东莪垂下头一言不何可梁看看她的神情又道:“我不像承戟我没有兴趣知道你在京城生了什么!可是打从见到你起你先是装病欺瞒大家后来又布局令葛家父女事败此事缘由不值一提只是那父女二人的私心罢了。可是……在此事之中我清楚看到你已经不是半年之前的东儿了。你有耍弄手段的天份若是你父亲在世不准你会变成一个怎么样的女子!”东莪脸色渐渐青可是双眼却愈清亮与他对视没有一丝的回避躲闪这目光在斜阳之下几乎烁烁生辉。
何可梁看了她一会轻轻叹息道:“你果然变了!承戟那孩子竟然天真地以为你还是当初那个要他时刻保护的师妹。承戟这人只会以感情论事比起他来其实……还是你更接近我一些。东儿咱们都与他不同咱们……一样是狠心的人。因而眼下你我虽然还是师徒相称可是心里却都明白这情份已经尽了。我与你也不用顾忌什么但这一刻我却是真心为你着想。”他盯着她地眼睛几乎一字一顿道:“你让承戟走吧!他不能够呆在你的身旁那个苏公子才是你可以利用地人承戟不是他只有一腔热血满腹深情你若是看在这多年情份上就让他走吧!”
东莪浑身颤半天不出话来何可梁道:“我一直没有离开地缘因也在这里你要走怎样的路用你自己地命去拼就是了承戟的是你欠他在先你要还他!他决定离开之时才是你能摆脱我的时候!”东莪忍无可忍怒道:“我从没有打算要利用谁!我从未害过别人连一句伤人的话也没有过!”
何可梁冷冷道:“就算你现在没有你将来一定会的”东莪双眼红握紧双手道:“我决不会拿任何人的性命冒险!!绝不会这么做的!”何可梁目光中闪动讥讽笑容冷笑道:“你不打算为你爹爹报仇吗?”东莪刹那间如石头一般一动不动不由得用力吸气隔了好一会才道:“你什么?”
何可梁道:“这有什么难猜?他下葬之初还享有荣耀之极的尊号可是不到两个月就被挫骨扬灰。一个开国元勋却落得这样一个惨淡收场!这就是权力、官场、宫廷之中玩的把戏哪个朝代都是一样的。我虽然不明白其中的细节可是想来也应该**不离十你在京城遇险就有蒙面人相救来到江南又有阿蒙那样一看就是官兵的满人一路保护。若是你真的无胆无识只怕早就应该寻一个远离京城的苦寒之地躲藏隐姓埋名的过完下半辈子了。可是你却带着这样的保镖到这战事频频的江南来结交江湖义士这不就是有仇要报吗?”
见东莪一言不他又道:“这种事与我并无相干是你们满人之间的仇怨我想的只是你让承戟离开而已。这些日子来我细细看着好像只有香儿与那苏公子不知道你的身份你若是自行想法让承戟走了最好要不然我来大概也是一样!我听香儿言谈之间对实行扬州十日惨状的满人却是怀有足够愤恨若是她知道你是谁!!不怕她找你拼命只怕令她伤难过你也不在乎吗?”
东莪向他冷冷注视双手不由自主紧握双拳生平竟然第一次有想要杀人的冲动何可梁眼中暗光流动淡然道:“你想杀了我吗?”东莪沉沉呼吸转过头不去看他只听他道:“送你一句我的临别赠言将来你要走的路可长的很呢若是轻易让人看出杀机来这条路兴许走不到头!如今这乱世之中危机四伏你要做满人的敌人还是要与汉人为敌自己可要想的明白清楚有得到必定要有付出才是!”
东莪与他沉默对望良久二人都没有话忽然听得不远处一个声音笑道:“阿弥陀佛何施主师徒二人起的可真早呀!”二人急忙转身见到慈苦大师就站在台阶之上向他们微笑头。东莪与何可梁均向他合什行礼何可梁更笑道:“大师这里尘尽光生在下即来此处可是要好好吸一吸这出尘的清新之气”慈苦笑道:“此处别的长处没有倒确是清幽的施主若能喜欢尽管在此长住方外古刹闲来听听钟声佛法倒是可以驱逐一些尘世间的烦恼!”何可梁合什道:“如此就打扰了”罢走上台阶与他话东莪在一旁陪了一会这才向慈苦告辞回到厢房中。
她只觉全身脱力在房中怔怔呆香儿睡醒时早已经到史承戟的房中去了屋里只有真一人她拄着拐杖挪到东莪身旁坐下轻声道:“姐怎么了?脸色不好呢有什么不舒服的吗?”东莪转头看她摇了摇头仍是没有话。真便在一旁安静坐着将她的头解开来用梳子打理平顺重新结辫子。
东莪视线不由得渐渐跟着她待她结好辫子便道:“真你跟着我东奔西跑的不辛苦吗?”真笑道:“这是我的福气哪会辛苦”东莪沉默了一会道:“其实你若是还在以前那个寺院中不定还能平安一些!”真看了她一眼道:“姐遇到什么事了吗?”她见东莪不答想了一想又道:“那是……姐的师哥他和你了什么话吗?”
东莪一怔道:“他来寻过我吗?”真笑道:“不止今天便是在盐帮的时候他哪日不是来寻你两回”东莪轻声道:“是吗?”真笑道:“姐事事聪明可是有的事真是不太上心!”罢轻轻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