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吉尔伽美什被掏出来、哦不是, 被召唤出来之后扫视一圈, 目光毫无意外地定格在面前的小不点身上。

　　被人打扰了睡眠的王面上地不悦一扫而空，在灯光下露出兴致盎然的笑。

　　“真是怀恋啊, ”凌厉的眉眼骤然柔和下来些许，是对待半身特定的姿态。

　　吉尔伽美什连眼角都没有分给一旁逐渐僵硬的远坂时臣，伸出手就将重新变成小只小只的半身抄了起来。

　　然后他才将目光重新放到身边的远坂时臣身上。

　　那一瞬间远坂时臣只觉得一座山压了过来。

　　那一刻他能够想到的形容词只有这样最为原始也最为笨拙的词汇, 但事实上回想起来，加诸于自己身上的压迫力相较起山更加凝实也更加危险。

　　他仓皇地低垂着头, 脑中不断回放着“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的循环词句，甚至于在意识重新控制身体之前，身体差点控制不住地站起来作出防备的动作。

　　但好歹在动作之前重新掌控了身体。因此男人就这样保持着一个如同即将发动捕猎的豹一般的姿态, 半跪在男人面前。

　　是谁走动的声音。

　　当脑海中反馈出这个信息的时候，脚步的主人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

　　“抬起头，杂修。”

　　他听见那个人的声音，相较起清朗如月一般的软乎乎的兔子，这道声音更加威严，也更加贴近远坂时臣对于[英雄王]的幻象。

　　而想到方才兔子说的[吉尔伽美什]……

　　远坂时臣心下一惊，看似冷静地抬起了头。

　　如果说在月光之下的兔子更加贴近温和的月光或者是包容一切的大空的话, 直白的、毫无掩饰地展示着自己的吉尔伽美什毫无疑问是头顶那轮威严而不可违逆的日光。

　　是突破云层突破黑暗、用不可违逆的方式洗净人心的太阳。

　　捕捉到远坂时臣眼底毫不作伪的热切, 吉尔伽美什露出似乎被愉悦到的神情。

　　心中暂且这样看一看也行的想法一闪而过, 他捞着半身的动作未变, 只扬了扬下巴。

　　“带路吧，”王发号施令，“能够为王带路是你的荣幸。”

　　**

　　第二天纲吉起了一个大早。

　　从床上蹦起来的第一时间王权者首先关注的就是自己的身形, 然后无比沮丧地发现他还是昨天晚上的大小。

　　王权者先生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

　　他低下头，躲过从身后伸过来的吉尔伽美什的爪子，却被对方一手拉住帽子上充作装饰的兔子耳朵。

　　……所以为什么远坂时臣准备的睡衣会有兔子耳朵啊可恶！

　　王权者内心愤愤，他代号兔子可不是为了穿上兔子的睡衣用上兔子耳朵的杯子和一应用具啊！这样不是和小时候在御柱塔的生活一模一样了吗！

　　他愤愤地咬掉面包先生身上的一大块，对面一只修长的手递过来一杯热乎乎的牛奶。

　　“小孩子要喝牛奶才能长高啊，”穿着便服的英雄王意味深长地说着，在准备暴跳如雷的半身身上找到久违的愉悦。

　　“身为王的半身，纲吉现在这个身高还不行吧。”

　　他见缝插针再来一刀，恶劣地看着半身蔫巴巴地在桌上变成一摊。

　　纲吉皱了皱鼻子。

　　“既然如此吉尔还是重新找个符合你心意的半身好了，”王权者展开反击，反手就是一刀插在英雄王的心上，“我看史诗中的恩奇都就不错……性格温和、实力强大”最重要的是百分百克制吉尔伽美什。

　　话还没说完吉尔伽美什的脸就黑了，英雄王冷哼一声，一只布丁就被塞进王权者的嘴里，生动地做到了什么叫做正确地阻止自己不想听的话从半身嘴里叽叽歪歪说出来。

　　远坂时臣到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两位王像是小学生一样你怼我一嘴我怼你一嘴、怼不过去就用食物塞住对方的情景，他站在门口的地方沉默了好久，才轻咳一声昭示自己的存在。

　　纲吉和吉尔伽美什早在远坂时臣站在门口的时候就发现了对方的存在，不过时臣没有开口他们也没必要将注意力转移过去。

　　纲吉咽下刚才吉尔伽美什投喂的食物，慢吞吞地看向远坂时臣。

　　“既然您准备出门，我稍微为您准备了一些东西。”时臣说道。

　　他的双眼下还带有一丝青黑，昨晚远坂家的家主可谓是一夜未睡，窥见的魔力根源极大地触发了这个男人，如果不是要将这些东西交给两位王的话，想必这个时候远坂时臣也还待在他的魔术工坊之中。

　　纲吉接过东西简单看了看，就卸磨杀驴一样将远坂时臣赶走了。

　　远坂家准备的是一套身份证明以及两张黑卡，纲吉随手塞到吉尔伽美什手上，慢吞吞拿起远坂家调查的这次圣杯战争参战者的资料。

　　然后无趣地扔了回去。

　　黄金之王闭上眼，感知着这个世界的魔力波动。

　　然后他诶了一声。

　　吉尔伽美什看过来。见纲吉的脸上露出一种奇妙的神色。

　　半晌后纲吉侧过了头。

　　“吉尔你……还记得我有过一个杯子吗？”他挠挠脸颊，努力唤醒半身的记忆，“那个全金的……被你夸过有品位那个。”

　　“这个世界的圣杯……好像就是那个诶。”

　　**

　　沢田纲吉终于想起来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了。

　　毕竟他得到圣杯已经是刚刚成为王权者不久的时候的事情了，四舍五入就是很早很早以前的事……那么忘记了一些细节什么的，也不是他的问题对吧？

　　以英灵的身份降临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圣杯确实是有灌输给他相关的知识的，不过纲吉本来就不是正常召唤出来的英灵，那些东西塞在原本就被石板塞得满满当当的大脑里面，几乎是下一刻就被自动归为无用的资料给揉巴揉巴塞到记忆宫殿的底层。

　　因此这个时候再翻出来的时候就显得格外尴尬。

　　纲吉的眼神微妙地漂移了下，很快注意力就像是被蝴蝶吸引的猫一样转移到了别处。

　　首先还是圣杯问题。

　　如果是他记忆中的杯子的话，那就巧了。

　　毕竟就将杯子给他的时钟塔的说法，这个杯子在第三次圣杯战争的时候就被污染了。

　　没错，被污染了。

　　战争最后圣杯吸收了一位英灵的灵魂，然后纯洁的圣杯就被这个名为安格牛拉曼（的灵魂同化，从万能的许愿机变成了充满恶意的许愿机。

　　故而在纲吉原本的世界，在第四次圣杯战争中发现这点的时钟塔就给圣杯套了个简单的禁制，紧赶慢赶地送给了石板的代言人。

　　但在这个世界，这还是第四次圣杯战争，也就是说，还没有人发现圣杯已经被污染这件事。

　　纲吉沉默了，他沉默地抓起身边的吉尔伽美什，蹭地从远坂家溜了出去。

　　因此等远坂时臣再见到他名义上的从者的时候，笑得乖乖巧巧的兔子身边就又多了一个人。

　　金色的如绸缎一般的长发长至脚踝，眼也是金色的，穿着白色的背带裤——一看就是今天出门买的。当然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如同魔力漩涡一般的感觉……

　　远坂家的家主沉默了下，扭头看向自己的从者。

　　“这是……？”

　　纲吉慢吞吞地眨眨眼。

　　“远坂先生应该知道吧？”他如此说道，“按照你们的话说，这孩子是圣杯哦。”

　　是圣杯哦

　　圣杯哦

　　杯哦

　　远坂时臣沉默地看着他的从者，一脸我还没睡醒地倒退回门口，重新敲了敲门进来。

　　四目相对。

　　见者落泪。

　　算了吧。

　　远坂时臣不抱希望地想。

　　从他用英雄王的圣遗物召唤出兔子起，这场圣杯战争大概就注定被玩坏了吧。

　　纲吉带着吉尔伽美什轻车熟路地将圣杯分离了出来。

　　虽然现在还不能直接毁灭圣杯本体，但被氏族们塞了不少应急性符咒的王权者刷刷刷拍了好几个上去，算是简简单单地封印了起来。

　　然后他们就带着圣杯回来了。

　　被分离出来的圣杯意识因为王们业务还不娴熟的缘故虽然能够凭借自己的力量保持原型，本身却如同一个显眼极了的魔力漩涡一般引人注目。

　　因此几乎是在捧着摇摇欲坠的心脏的远坂时臣离开的下一刻，就有新的客人来访了。

　　窗因为客人来时的风被打开，乘坐着宛如神话当中的魔法马车的客人带着爽朗的笑，哈哈哈地登录在小阳台上。

　　纲吉眨眨眼，指着正在连机打游戏头也不回的英雄王圣杯组合，对着在窗台上哈哈哈地自我介绍的男人问道。

　　“虽然但是，要一起来打游戏吗？”

　　阿尔托利亚·潘德拉贡，传说中的亚瑟王，是一位理想中的王者，在成为英灵后通过圣杯战争这一机制将自己的投影投射到现实中参与战争，并且试图得到圣杯以实现自己的理想。

　　为此，这场战争中的所有人，都是她的敌人。

　　在感应到非同寻常的魔力强度之后，阿尔托利亚受御主所托，当时前往魔力异变的中心。

　　她警惕地站在看似普通的大门前，感受着其中非同一般的魔力波动，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扣、扣。”

　　弯曲的指节敲击在门板上，富有节奏的声音响起，带着无由的韵感。

　　在听到门内传来响动之后阿尔托利亚后退一步，作出防御的姿态。

　　然后——

　　“嗯？莫非也是参加圣杯战争的小姐？”窜出来地黑色中分头眨着眼说道，“虽然知道你来得原因是什么，但是大家现在好像都很忙的样子……如果不介意的话，要一起来打游戏吗？”

　　新世界的大门，在阿尔托利亚、人类理想的王者面前打开了。

　　**

　　在从者们奋力切磋的时候，身为御主，捧着心脏离开的远坂时臣也没有闲着。

　　离开纲吉二人的住处后为了冷静一下远坂时臣走在路上吹起了夜风，而吹着吹着，风里就传来了淡淡的血腥味。

　　时臣皱了皱眉，犹豫再三跨步往血腥味传来的地方走去。

　　然后他看见了。

　　使用魔力对穿着中学生制服的小姑娘出手的青年，他张狂而毫不掩饰的声音回荡在阴暗的小巷，脚下是披散着紫色长发的女孩，已经失去了声响。

　　远坂时臣深吸一口气，在使用魔术之前率先想到的竟然是清亮如月的少年。他扬起手，心中不过闪过这个念头，少年当真就出现在了自己身侧。

　　时臣：=口=！

　　穿着家居服的少年手上还拿着一个手柄，看到远坂时臣后下意识将手柄藏到了身后，全然一副被家长抓到了深夜打游戏的小学生地模样。

　　而另一边，踩着年轻女孩的男人也看了过来。

　　纲吉看去，将黑暗中发生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即使是多年以后，到了人生的尽头之时，远坂时臣也从未忘记那一刻黑暗当中闪耀起的火光。

　　自那之后他魔术的目标便朝着那样强大不容拒绝而温柔的火焰奋斗，却始终不及那个人的万分之一。

　　对面的竟然也是圣杯战争的参赛者，名为雨生龙之介的男人选择黑夜作为狩猎场，正巧碰上吹冷风清醒一下地远坂家家主，在黄金之王的火焰下连带着他的从者一起顺利地退了场。

　　远坂时臣觉得自己已经看破一切了。

　　而果不其然地，接下来的连续一周的时间，冬木市四周不断闪耀起那样令人痴迷的火光，这个时候远坂时臣已经能够牵着圣杯的手交给可爱的女儿，告诉她这是最近借住在自己家的弟弟。

　　在见着女儿如同花朵一般的笑容的时候，远坂时臣猝不及防想起另一个孩子。

　　在半夜撞见雨生龙之介时遭受迫害的也是这样一个紫色长发的孩子，在男人心中激起了不小的涟漪。

　　那个孩子……樱……在他没有看到的地方是不是也会遭受到这样的伤害呢？

　　英明而伟岸的远坂家家主难得犹豫了，迟疑过后还是掏出了手机准备拨打电话。

　　就在这前一刻，一只手拉住了他。

　　金发的孩子拉着他，一只手在时臣眼前画了一个圈圈，圈圈中缓缓浮现了他的孩子。

　　远坂时臣出离地愤怒了。

　　几乎是当晚，远坂家的家主便带着从者与属下气势汹汹地闯入了间桐家，将自己的珍宝重新取回。

　　向来如同剑一般坚毅的男人第一次有了裂缝，露出了不属于远坂家的家主、而是属于一位父亲的软弱表情。

　　他被不明所以的妻子抱入怀中，露出了一生只一次的软弱。

　　在圣杯战争的主持者被搞掉之后，圣杯战争由御三家接手继续进行。被千恩万谢的远坂家放养的从者二人组简直浪的不要飞起来，每天都在与不同时期的英雄人物战斗，最后踩着对方的尸体（划掉）取得早就被两人染指的圣杯。

　　然后吉尔伽美什一剑下去，在众多又惊又怒的眼神中结束了战争。

　　作者有话要说：世界核平.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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