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小孩子气了,卡洛斯!”西撒终于抬起了头,眼睛盯着卡洛斯:“在战场上我还是会这样。战争该把每一分人力用在作用最大的地方。像洛奇和曼德拉他们这种人,吸引火力才是他们最匹配的任务。”
卡洛斯努力回瞪西撒,但是那双冰一样寒冷的眼睛却没有任何感情的流露。
其实他也明白,战争总要付出代价,但是他却无法像西撒一样,把每条人命都当作棋子。
他甚至讨厌由西撒这个校园好友来亲自批评自己。
难道真的是自己太幼稚么?
嗖!嗖——
两束火光再次划破沉默。
“洛奇和曼德拉都已经结束了,但是任务完成得很好呢!”西撒在地图上快速地划上线,然后指着众多线条交汇的一个点。
“按照出击、遇敌和他们的指挥指令速度来看,已经可以确定他们的主帐在这里。”
“之前的进攻已经将他们的整形完全撕开,他们同样已经分成众多的小队进行防御,而现在他们肯定已经意识到我们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准备着手进行最后的总攻!”
卡洛斯接过话头:“所以他们会将所有兵力集中到正前方。”
西撒点头:“我只需要按照图上的聚集方向绕过行进的敌军,直接对大帐发起冲锋,能把费尔南这老狐狸抓住!”
卡洛斯道:“而我负责阻击大帐的亲卫队,为你打掩护。”
“聪明,不愧是卡洛斯!”西撒的嘴角竟然牵起,挥起手掌。
虽然心里还是有点隐隐的郁结,但是追求胜利的**让卡洛斯暂时把苦闷摆到一边,苦笑着把手掌印了过去。
啪——两只有力的大手在半空击出清脆的响声。“哈哈哈,这叫兵不厌诈!西撒·哈伦哥斯!”费尔南奸笑着:“小鬼,你终于落在我手上了吧?”
“呸!卑鄙”西撒用力抬起头,一口唾沫啐在费尔南的身上,立刻换来费尔南用力的一脚,那一脚踢得西撒的脑袋金星乱冒。
“臭小鬼!只不过是个要破落的家族也敢是无忌惮地挑衅我!让我在学生面前出丑!?”费尔南越说越气愤,又再西撒身上补了几脚。
费尔南狠毒笑着:“我一早预料到你会来偷袭主营,呵呵,我这里可是埋伏了五个真刀真枪的皇家卫队队员。我等着你送上门来,给我好好地调教一番!”
“反正毕业演战经常都会发生事故,我的报告说,你不小心掉下山坳摔断了手脚好了。”费尔南捏了捏西撒强健的手臂和关节,然后狠狠地向士兵们下令:“给我打断他的手脚,让他以后只能像个废人一样!”
西撒依然没有任何惊惶,只是用渗人的眼神死死地盯着费尔南。
“哈哈哈哈,要恨恨你那个死鬼父亲吧,现在没人可以帮到你!”费尔南依旧大笑。
“还有我!”一声刚起,两块坚硬的石头准确地砸向押住西撒那两名士兵的胯下。
已经全歼亲卫队的卡洛斯趁机冲入帐内,一把拉起西撒滚向一边。
“哎哟哟。。。。是拉法齐少爷啊。。。。”费尔南笑着:“拉法齐家我可得罪不起啊。看来今天不能只是滚下山坳了,得说你们被强盗或者乱军误杀了才可以呢。要不留下活口,我可不好交代啊。”
“哼,你真以为你能杀掉我们么?”西撒松了松浑身的筋骨,站了起来。
“我们可是有六个全副武装的勇士,而你们只是两个连武器都没有的小屁孩而已。你能告诉我你们怎么能赢么?”费尔南已经夸张地笑着,夸张得近乎变态。
“因为你们不是有六个勇士,只是五条狗——”卡洛斯也在微微伸展着小腿,做好最后的准备。
西撒指着费尔南,不屑地接上话:“加上一条懦弱的老狗而已!”
“杀了他们!”
费尔南一身令下,六人挥刀向前!
“去死!”
两人破口大骂,毫不畏惧迎面而上!
帐篷里交织出血与铁的绚丽图画。
半个小时后,西撒和卡洛斯拎着被揍得像一摊乱泥的费尔南,迎来了学院五年内第一个属于学员队的胜利。
从那天起,两人正式进入军队,分别派往第一和第二军团,几年内战功屡屡,被称为王国双壁。
直至今日,卡洛斯还清楚的记得他冲入帐篷的时候,西撒的眼神。
那是一种近乎顽石般坚定的眼神,萦绕着自信的神色。
他不可能知道卡洛斯在拖住近卫队的同时,还有能力去支援他。
但是当他被几个全身披挂的皇家卫队队员制服时,居然还能保持那种神色。
没错,他坚定地相信,他能赢。
哪怕最后卡洛斯没有赶到,他还是能赢!
这种恐怖的自信才是他最可怕的力量。
但是现在的他,却发来求援的信使,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你如此的可怕?!杰尔博格堡。
黄昏刚至,大群的乌鸦在城堡周围发出不详鸣叫,向着战场上的尸体呼啸而去。
群鸦甫落,阵阵雷鸣般的战鼓又再次响起,将其惊起。
大批大批的诺德战士越过山岗,朝着山坡上的堡垒发起冲锋。
挥舞的短斧,铮亮的铠甲,在如血的残阳下,散发出异常萧杀的气氛。
迪瓦伦站在城头,看着这几倍于己诺德军,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他没时间皱,也不屑于皱。
这位斯瓦迪亚的近卫军队长,低头抓紧时间把肩上的箭头拔出,用纱布狠狠地缠上一圈,将冒血的伤口再次绷紧。
满脸横肉嵌满黑乎乎的血泥和油脂,不但没有让他有一丝丑陋和恶心,反而给人一种末世英雄的既视感。
这也是为什么迪瓦伦年近四十还是单身光棍的原因吧。
这个只适合铁与血主题的男人,一旦回到平常的生活,只会被人误以为是强盗或者是杀猪汉。
“哎——”一想到这里,迪瓦伦不禁轻轻地叹气:“看来是要以光棍的身份上天堂了!”
“开什么玩笑!”一只有力的手掌拍上他的肩头,迪瓦伦回头一看,原来是尘土铺面的主帅,西撒·哈伦哥斯。
“哪有那么容易死。”西撒专注地看着城下密集的诺德人,笑着说。
迪瓦伦沉默着点点头。
如果换在一个月前,迪瓦伦肯定会上前给这个狂妄的主帅狠狠的一巴掌。
但是现在的他,心悦诚服地信任着眼前的这位年轻人。
因为他那难以置信的战术、他那一马当先的勇猛,更重要的,是那种无法拒绝、四处蔓延的自信!
一个礼拜前,大批的诺德军队向杰尔博格汇集,发动总攻。
西撒甚至还没开始正式组织抵抗,已命令掩护查尔斯冲出重围,前往帕拉汶求援。
“打不过?”动员会议上迪瓦伦的眉头拧起:“怎么可能打不过!你娘的不是一个人干掉了近四十个诺德人么?带着我们再来一次啊!”
“这次不一样,诺德三少将,已经来了两个,还有那个让人恶心的四眼军师。”西撒冷静地凝视着迪瓦伦。
“干!我好歹也是近卫军队长啊。现在不是有着地理优势吗?你快带着我们一鼓作气冲出去啊。”
上一次奇袭的那种以一当百的无双气势,让这位铁血硬汉心潮涌动,恨不得能马上亲身体会一次,哪怕只是一次都好。只有那种充满热血的冲锋陷阵,才能满足他心中的渴望。
但是眼前的主帅却无比冷静地打破他的幻想:“冲不出去。”
“你和我加起来也冲不出去?”
“对!”
“干!你绝对是看不起我!”
“我从来都没看得起过你!”
“干!”热血可以干什么?热血在战场上,往往可能只是让你死得更快。
迪瓦伦在诺德军的一轮攻城战中,深刻明白到为什么西撒拒绝带领他们冲出重围。
且不论这个以攻城作战能力著称的民族在列阵攻城的时候破坏力有多么的恐怖,单是那天攻上城头的那个小鬼,足以把他的防御的阵线撕得乱七八糟。
他永远忘不掉,那双如刀的眼神,和那如霜的飞刀。
那差点让他一腔热血全部变冷的飞刀。
那柄飞刀可以划过乱兵丛中的空隙,越过士兵刚刚抬起的刀刃,吻过钢盔的系带然后狠狠地钉入三十米开外手指刚搭上扳手的弓弩手喉咙。
也可以准确地带着旋劲,从卫兵面甲下的眼洞、咽喉摧枯拉朽般贯入,擦出一道血肉通道,直穿脑后。
再厚的铠甲,都毫无作用。
唯一能做的,却只有提防好那诡异的飞刀!
但是任凭他们再怎么紧盯那黢黑少年的双手,都无法看清那飞刀是何时出的手!怎样出的手!
身未动,刀已出!刀刀致命!
飞刀似死神催命的召唤,一路带走每个胆敢靠近的生灵。
迪瓦伦连手中利剑都还没抬起,一道白光如匹练般直锁他的咽喉!
完了么?干!老子都还没好好体验下真正的冲锋杀敌,这样死在一个小鬼手上!
迪瓦伦不甘!也不服!!
啊!!!一声怒吼!!迪瓦伦终于摆脱那沉重的恐惧,手中长剑极速竖立,要将飞刀截杀当前!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慢!?
迪瓦伦的视觉仿佛已经凝滞,飞刀和自己的长剑,都在一格格地移动,但是明显地,飞刀的尾劲要比自己的长剑挥动更要快上几分!
不!再快点!!再快点啊!!干!老子不要在这里挂掉!
迪瓦伦手上的劲力再次增加,长剑终于在飞刀来到前,及时地挡在面前,但是迪瓦伦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那柄飞刀,正在撕裂他的长剑!
当的一声,飞刀贯裂长剑,迪瓦伦喉咙一阵刺痛。
但也仅仅是一阵刺痛,没有任何后续。
赶来的西撒已经双指夹住这柄恐怖的飞刀。
“末刃——克里斯?”西撒的指节竟也会因为刀劲凌厉而微微发酸。
“你害我少杀了一个人。”那个黢黑少年冷冷地说,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这样会坏了规矩。”
西撒缓缓挡在迪瓦伦的身前:“怎么会呢,末刃者,身披十刃,刀劲无匹,势不可挡。十刃皆尽,鬼神伏诛。现在只不过是第六刀,还没到必死不可的地步吧?”
克里斯缓缓地伸手夹起一刀,缓慢得出奇,和刚才的迅捷无比形成剧烈的反差:“那你是要试试剩下的四刀么?”
西撒巨剑出鞘:“乐意之极。”
紧张的气氛和澎湃的杀气简直好像把空气变成了浆糊,连迪瓦伦都缓缓滑下了几滴冷汗。
嘟——嘟——
鸣金的号角突然响起,凝重的空气瞬间瓦解。
那个叫克里斯的少年把手中的飞刀慢慢收起,比起一个攻城猛将,他更像一个把玩具收起的小孩,轻松自在得难以置信。
弥漫的杀气也在一刹消失殆尽。
“下次相见,必取阁下人头。”言毕身影便跟随着撤退的攻城部队消失在城墙之上。(83中文 .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