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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23 章 21.01.07晋江独发

九龙章 水泊渊 3517 2024-11-18 04:02

  姜壖与凌寒香猜到毓秀此言意有所指,不自觉地对望一眼,面上的表情各不相同。凌寒香见姜壖噙着冷笑不说话,只好先开口道,“臣等自然不能与恭亲王相提并论,陛下折煞臣等了。”

  毓秀摇头笑道,“姜相与凌相都是母上留给朕的辅政之臣,朕登基之后若无你二人在宰相府协理朝政,朝廷的各项新政与变革也不会进行的如此顺遂。”

  这一句听上去是示好,在座诸人却都品出内含一丝嘲讽。

  凌寒香见姜壖不为所动,不得不再开口圆场,“臣等愧不敢当。”

  灵犀在旁笑道,“陛下与本王仰仗姜相与凌相自不必说,贺副相年纪轻轻,且入宰相府只短短时日,却已渐如二相一般,成为朝中的中流砥柱。”

  贺枚被扯入局中,面上闪过一丝赧色,微微一笑,对灵犀施一礼以为回应。

  凌寒香笑道,“陛下眼光卓越,人尽其才,朝中如贺副相一般的青年才俊已纷纷崭露头角,再过几年,我们这些老臣恐怕都要为后辈让贤了。”

  她说完这一句,特别看了一眼姜壖,姜壖虽默然不语,面上却并非没有波澜。

  灵犀与凌寒香交换一个眼神,笑道,“说起朝中出类拔萃的青年才俊,除了贺副相,还有刑部尚书迟大人,大理寺卿程大人与工部侍郎阮大人,陛下曾将四人比作梅兰竹菊四君子,如今看来,似乎颇有远见。”

  凌寒香点头笑道,“当日在千菊花宴上,陛下以菊君子喻人之时,贺副相尚在囹圄之中,我等为臣者曾深为不解,如今想来,凡事皆有定数,不知因果,只因自己浅薄罢了。”

  灵犀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姜壖,点头道,“凌相说的不错。”

  二人一搭一唱,刻意调侃敲打,姜壖却岿然不动,漫不经心地自斟自饮,丝毫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毓秀看了半晌,笑着举起手里的茶杯,对在座四人道,“朕病了这些日子,一直不见好转,今日不遵医嘱与恭亲王和三卿小宴,实因心之所向,这一杯以茶代酒,与众卿同饮,请诸位赏我这个薄面。”

  灵犀、凌寒香与贺枚闻言,皆惶恐起身,恭敬一拜,姜壖不慌不忙放下手里的酒杯,在三人之后起身,稍稍对毓秀行一礼。

  侍从上前为姜壖斟满半空的酒杯,四人举杯与毓秀同饮。

  一杯饮尽,众人归座。

  毓秀笑着对姜壖问道,“方才恭亲王与凌相盛赞朝中几位品行才学皆佳的年轻官员,朕深以为然。其实在今科士子之中,也有潜力超群的新人,姜相慧眼,可否为朕指点一二。”

  姜壖被问到头上,不得不开口回一句,“新官入部皆依陛下属意安排,陛下想要提拔何人心中早有盘算,何必要借老臣之口言明?”

  这一句说的如此直白且不留情面,灵犀三人皆有变色。

  毓秀却只一声轻叹,“姜相不卑不亢,有话直言,不愧为国之诤臣。其实朕心中也一直有话想对姜相说,却碍于彼此的颜面不知如何出口,今日当着恭亲王与二相的面,何妨一吐为快。”

  姜壖见毓秀戚戚然而并无怒色,猜到她是想使哀兵之计而并非剑拔弩张,想了想,便笑着回一句,“请陛下赐教。”

  毓秀举筷为灵犀夹了一块鱼肉,灵犀对毓秀微微一笑,提筷吃了。

  凌寒香与贺枚原本正襟危坐,见二人如此,猜到毓秀不想气氛太过肃杀,便也各自拾起筷子,夹菜慢慢来吃。

  姜壖手里仍只握着一只酒杯,却并不提筷,似已打起十二分精神,等待毓秀之后的攻防。

  毓秀见姜壖绷紧身体,禁不住微微笑道,“平心而论,姜系这些年间为朝廷输送了不少人才,姜相虽执迷于派系党争,却也是人所共知无可置疑的能相,尤其看人的眼光极佳,你选用提拔的皆是有才有能且可忠于派系之人。在选材用人之上,朕有许多事可以向姜相请教。”

  这一句明褒实贬,用词激烈,灵犀莫名觉得脊背发寒,凌寒香与贺枚也似有惊诧。

  如此一顶又厚又重的帽子扣到姜壖头上,若不是今日小宴的场合和今上温软和顺的语气,他难免要怀疑她是想于此时彻底掀翻棋盘,撕破脸皮。

  毓秀见姜壖冷着脸不说话,便起身走到他身边,亲自取酒杯帮他斟酒。

  姜壖不料毓秀会如此,初时一愣,反应过来之后不得不站起身,对其行礼拜谢。

  灵犀三人之前也没想到毓秀有此举,才要起身同拜,毓秀就笑着做了一个请众人稍安勿躁的手势。

  酒斟满,毓秀自回己座,待姜壖重新落座,她才开口笑道,“朕方才说姜相执迷于派系党争,姜相并未反驳,想来便是默认的意思?”

  姜壖一皱眉头,“陛下方才忽指罪臣结党,臣一时无措,不知如何回应。”

  毓秀莞尔,“若是现下让姜相回应呢?”

  姜壖一皱眉头,没有回话。

  灵犀三人对望一眼,面上的表情颇有些玩味。【1】

  【6】

  【6】

  【小】

  【说】

  毓秀笑道,“从前若提起派系之事,姜相必矢口否认,但你我都知道,你的否认都只是冠冕堂皇的辩解,事实如何,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朝堂知天下知。历朝历代之官场,或多或少都有世家派系也党争之弊,区别就在于一人一派系的权势是否已经大到可左右政务之决断,社稷之前途,姜相以为呢?”

  姜壖心中怒火升腾,面上却极力克制,放下酒杯似笑非笑地答一句,“陛下所言甚是。”

  毓秀见姜壖仍持风度,干脆再进一步,“姜相初入官场时,何尝不是一腔热血抱负,欲施展才华做出一番功绩。如今回头看来,你的初心是何时发生的改变,你又从何时开始,重权势大过重社稷,眼里只见党争,心中不忧民生。”

  话说到这般地步,就是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贺枚一时失手,碰翻了手边的酒盅,发出半闷不脆的声响。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姜壖陡然变色,眼中似有杀意,对毓秀冷笑道,“陛下今日的小宴,是专门为臣而设的鸿门宴?”

  灵犀与凌寒香对望一眼,面上皆有尴尬之色,贺枚轻咳一声扶起酒盅,低头遮掩脸上的表情。

  毓秀对三人笑道,“今日本想与诸卿欢饮畅谈,谁知一言不合,闹到如此难堪的境地,朕还有几句话想对姜相私说,你三人先回避吧。”

  灵犀点头以应,与凌寒香、贺枚一同行礼告退。

  三人去后,姜壖起身对毓秀一拜,“陛下若想指责臣结党营私,大可不必以宴诱供,若陛下手中握有实证,将臣交由刑司处置便是,何必多此一举。”

  毓秀指一指座位,示意姜壖落座,“朕今日的确是想与诸卿小聚,席间说的话也的确出自真心。”

  姜壖一声冷笑,“所以陛下的用意是……”

  毓秀见姜壖执意不坐,也不再勉强,沉默半晌,哀声道,“朕登基至今,与姜相交手的次数不少,有许多次,你我之间已短兵相接,互见刀锋,但即便朕知道姜相入相以来所犯之事不比你那些已获罪待治的同党要少,我却仍存一分私心,不想对你赶尽杀绝。”

  姜壖十分惊异于毓秀说这一番话时的自信,那种凌驾于人的傲慢与张狂,的确像是出自人君之口,她从前的温软怯懦,果然只是韬光养晦,糊弄人心的把戏。

  毓秀见姜壖眯着眼不说话,便从桌前站起身,自去上位落座,“姜相权倾朝野这些年,若愿于此时放权归田,朕可保你晚年无忧,子女无虞。”

  姜壖半眯着眼望着毓秀,冷笑道,“臣是献帝敕封的大熙宰相,得陛下御赐免死金牌,一生为官不敢追比先贤,却也为国为民,无愧于心,陛下若要以莫须有的罪名夺臣之位,臣自无话可说,只担忧陛下如何向天下交代。”

  毓秀笑道,“姜相之罪究竟是有还是莫须有,你自己心里清楚,即便我手中已握有你贪赃枉法的实证,却也要顾念你手中握有的兵权与掀翻棋盘必付出的代价。即便你我之间注定剑拔弩张,你死我活,我却还是想自欺欺人地做一次争取,求姜相悬崖勒马,回头是岸。”

  姜壖见毓秀一脸正色,神情与她平日喜怒不形于色,真心不现人前的模样大不相同,心中自有所动,思索半晌,却还是开口说一句,“陛下的话,臣听不懂,也不想懂。陛下是君,我是臣,大熙的军权在陛下手中,臣也在陛下手中,只要陛下一声令下,便可要臣粉身碎骨。”

  即便姜壖的回应是毓秀一早就料到的结果,她却还是忍不住心生失望,她对今日这一会原本并没有抱有什么期待,只是虽知无用却又不得不做的一件事罢了。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明知前路荆棘,却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毓秀心中千言万语,终究化成一声叹息,“朕累了,姜相自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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