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年又接住刘志国递过来的一颗烟,点了起来吧嗒抽了一口,悠悠说道:“老刘啊,你是没看明白咱们的关副厂长,到底是个啥样的人!”
确实,论和关良义的接触,刘志国自认平时没有张大年接触的多。而且论琢磨人的本事,他也自认没有张大年强,谁让人家以前是搞妇女工作的呢?
随即,他问道:“啥样的人?”
张大年说道:“咱们这位关副厂长啊,是从省轻纺局空降过来三棉厂的,来咱们这就是想有一番作为的,所以除了分管销售之外,还直接分管了三棉厂的改制工作。但是呢,他身上可没有那些学院派领导自视清高的毛病。你看他,在厂内该培植自己的部门就培植,该培养自己的人就培养,一点都不忌讳他人非议!
不然也不会有咱们改革办这个部门出来了,你看一组二组这些研究政策搞数据的人才,哪个不是他亲自培养和挖掘引进的。一组二组,呵呵,若是没有他的默许,怕是秦卫明这个副主任也插手不进去。还有展鹏飞,如果不是他外甥女男朋友的关系,他关良义能亲自点名,把他调到改革办来?还屡次委以重任培养他?在用人方面,关良义跟向书记还是有些相像的,能用近的绝对不用远的,能用亲的绝对不用疏的。越是自己人,越是加倍培养,委以重任!”
“照你这么说,他展鹏飞是关良义的外甥女婿,是关良义亲手培养的自己人!那你这事,就更应该找展鹏飞帮忙疏通走动了啊。”刘志国说道。
“我不还没讲完呢嘛,”张大年挥挥手,示意刘志国别插话,继续道,“关良义用人,的确是举亲不举疏。但是呢,关良义也有关良义不一样的地方,一旦这个亲近之人不堪重用,关良义根本就不会念及所谓的情谊和旧情。就像我刚开始说的,他空降来三棉厂,是打算要做一番作为出来的。不然他完全可以来三棉厂混个日子混个资历,然后再调回省轻纺局,为什么要主动分管改革工作,为什么屡次要跟向书记意见不合起争执?所以,他是举亲不举疏,但更是一个要干事的人!展鹏飞……已经让他失望好几次了,就算亲女婿,恐怕在关良义那儿,也说话不好使,更会起反效果! ”
刘志国听罢,点了点头,总算听明白了,汗颜道:“原来如此,没想到里面还有这么大的学问。”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我从头到尾都不喜欢展鹏飞这个人,我承认他是个聪明人,但他更是一个得志便猖狂的小人!”张大年淡淡地说道。
刘志国在办公室也听过展鹏飞平时说得些话,也见过他平时干得一些事儿,的确,这是一个爱出风头,说话遭人烦的年轻人。
但是他现在不关心这个,他关心的是,既然展鹏飞不行,那还有谁可以替张大年疏通走动关良义的关系。面对着外部有强敌劲敌的局面,拿不下关良义这个主管领导的支持票,张大年这个副主任是绝对当不成的!张大年当不成副主任,意味着他刘志国挤入中层领导队伍的科长梦,彻底没戏!
他越想越是心急,地上的烟头,不知不觉中又多了两枚。
百思不出人选之后,他不由郁闷道:“秦卫明不行,展鹏飞也不行,还能找谁啊?老张!”
“我靠,你问我,我问谁去?”张大年也是摊手无奈。
“咳咳……”
一声轻咳下,消防通道的门被推开了,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两人的跟前,解释道,“不好意思啊,组长!我不是有意偷听的。不过我这儿倒是有个人选,也许能帮上你的忙!”
“小陆?”
“陆远!”
张大年和刘志国也被突然出现的陆远给吓到了。
毕竟他俩刚才聊的话题和内容都挺敏感的,里面还涉及到对厂领导的各种评论和非议,这要传出去,传到向书记和关副厂长的人耳朵里,虽说要不了小命,但也够他俩吃一壶的了,甚至有可能会坏了张大年眼下心急之事。
陆远许是看出了他俩的担心,赶紧说道:“组长,还有刘组长,我刚才在消防通道外的走廊跟朋友发短信,将将好听到你们二位的谈话。二位请放心,我真要偷听,就不会推门而入,出现在两位组长面前了。”
“行了行了,不扯这些了,小陆做人还是没问题的!”
张大年对陆远的人品还是信得过的,而且在三组,自己一直照顾陆远,甚至有几次为了陆远,还不惜开罪过展鹏飞,这些陆远都是知晓的。所以他相信陆远不会跑到关良义和向忠海跟前卖了自己。
再说了,出卖自己和刘志国,对陆远有什么好处呢?
退一万步讲,陆远就算出卖了他俩,谁会信他空口白牙说的这些话?
刘志国也是老油条,瞬间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哈哈一笑,说道:“小陆,你可吓死个人!得亏我跟你们组长身体好,不然得被你吓出个心脏病来!”
陆远拱手抱拳,连说抱歉。
张大年看向陆远,想起他刚才出现时说的话,便问道:“小陆,你刚才说你有个人选,可以替我解决眼下的烦恼?”
“对啊,小陆,你说说,咱们这三棉厂里,还有什么人能帮老张疏通走动关良…关副厂长?”刘志国也好奇问道。
陆远直接说出了一个人名:“郑一鸣!”
刘志国一听,愣道:“郑一鸣?谁啊?”
毕竟杭三棉厂几千号人,不是每个人都认识的。
不过张大年却比他知道的多,问道:“你是说以前在招待所,后来去了销售办当销售一科科长的郑一鸣?”
“是啊,就是他!”
陆远说道:“我前些日子听人说,元旦过后,销售一科和二科也要升级合并了,直接合并成市场营销部,郑一鸣就是未来三棉厂市场营销部的主任!”
“我草,这郑一鸣什么来头?”刘志国听傻眼了,在谈看来能在招待所干伺候人活儿的,都是没什么背景的人。
倒是张大年听出了端倪,直言问道:“听你这么说,看来这个郑一鸣,不仅工作出色,能力一流,而且跟咱们关副厂长的匪浅啊?”
“岂止匪浅,而是莫逆!”
陆远说道:“两位组长刚才也说了,关副厂长向来举亲不举疏,而郑科长这个亲呢,更是割头换命的亲!只是关副厂长一直交代郑科长在厂里要低调,不要对外说他们之间的隐秘,所以知道的人寥寥无几。而我,恰恰是知道他们这段关系的寥寥几人之一!”
两人听罢,面有震撼,他们没想到郑一鸣居然和关良义居然割头换命的关系!任谁也不会想到,一个厂招待所的小主任,会和省轻纺局的领导有所牵扯。
张大年问道:“小陆,他们到底是怎么样一个割头换命的交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