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外面工作也不好找…而且全球性的经济危机,很多公司都在裁人…像你这样频繁换工作的,那些大公司一般不喜欢,在他们眼里这叫朝三暮四,就算你能力再强人家也不放心用你…嗯,其实我知道,公司现在的工资是低了一些,不过你放心,半年之内,我保证你们的工资都会上一个台阶,而且公司已经决定了,到时候会给你们卖保险…哎,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也不多说了,希望你以后有个好前程吧…”
张魁可以想像得出,当自己提出辞职的时候,经理将会说的话了,炒老板的事张魁做得不多,也不算少,大学毕业之后按照半年一次的速度,已经做了两次,还有一次是在试用期就被老板炒了,平心而论,假如让张魁当老板的话,在其貌不扬的他与有几分姿se的女孩之间选择一个属下,张魁也会选择后者。所以,张魁对那位老板的难处还是很能体谅的。
而现在的这家数码快印公司…
半年前张魁得知同学在这家公司的工资有一千多,还极力怂恿自己也进他们公司的时候,张魁便辞退了原来的工作,毅然决然的来到了这家数码快印公司,毕竟在这个南方的小城市中,普通人能有一千多块钱的收入也可以很舒服的生活了。
结果来到了公司,却发现,同学那一千多是每个月平均15天都要通宵加班才到手的,而自己作为一个新人,只能得到800大元,当然了,试用期的第一个月是600…
半年之后的今天,工资终于涨到了900…
张魁有些愤怒了,虽然他一直是一个停留在嘴皮子上的愤青,可现在他终于发自内心的愤怒了,于是他决定推开经理室的大门,将炒老板的事业进行到底。
这对张魁并不困难,这个三流大学的毕业生找到的第一份工作就是保险业务员,在付出了三个月的时间与数百元的学习费和近千元的生活费之后,张魁并没有成功进入自己的组长描绘的富贵殿堂,而是像丧家犬一样在更多的新人热切而鄙视的目光中离开了保险公司。张魁唯一的成果就是得到了一张不算薄的脸皮,保证他不会在辞职的时候扭扭捏捏。
辞职书是用不着了,张魁轻了10来斤的身体已经能说明一切问题,虽然在半年前张魁也不过10斤。
“谁说减肥难的…”张魁一边想着,一边敲经理室的门。
“进来。”
经理的声音让张魁的心情顿时跌落谷底,这让张魁想起初中生物课本上那只听到蜂鸣就流口水的狗——科学果然都是源于生活。
强忍着心底的厌恶,装出一副虚伪的笑容,张魁扭动门把推开门。
“张经理。”
“哦,小张啊,有什么事?”胖子歪在沙发上,小眼睛一动不动,无神的盯着5寸的液晶显示器,左手倚在实木办公桌上支撑着最少三层的下巴,右手不停的在鼠标上狂点。
张魁用膝盖想也知道这可恶的胖子肯定又在玩蜘蛛纸牌,而且还是单se的那种,想起一个星期前这胖子还要求机房主管删除系统自带的那几个游戏,张魁就感到一阵悲哀。
“张经理,我要辞职。”
“哦,为什么?坐下说。”胖子终于移动了一下他的脑袋,看了张魁一眼,不过或许是惯性太大的缘故,胖子的脖子马上就把他的脑袋扭回了面对显示器的位置。
张魁毫不客气的做到胖子对面:“我觉得这份工作不大适合我。”
“哦…”胖子艰难的又转了次脑袋,狐疑的看了看张魁,仿佛第一次认识张魁似的。
“小张,你稍等一下。”胖子说完,再次把视线移回了显示器,右手移动了一下鼠标,在某个文件上迅速的双击了一下,然后说到:“现在外面工作也不好找…”
看着胖子的视线在显示器上来回移动,那套说辞也随着胖子的视线的移动或快或慢的说出,张魁有种莫名的冲动,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月的工资还没到手,恐怕张魁会直接把显示器掀到胖子的脸上。
“…说了那么多,你还是要走吗?希望你以后有好的前程吧。”胖子不等张魁回答,直接读完了剩下的话,抬起头对着张魁说到:“小张,你可以走了,下个月4号来领剩下的工资吧。”
“张经理,我想能不能提前领。”张魁问得小心翼翼,几百块虽少,可还不能得罪面前的胖子。
“这样啊,那就要扣掉你0%的误工费,你还是要现在领吗?”胖子的视线重新回到了显示器上,右手继续飞快的点击。
“呵呵,还是算了,我到时候再来吧。张经理,再见。”张魁强笑了一下,心中却是咬牙切齿,站起身看了看胖子。
又过了尴尬的十多秒钟,胖子终于回过神:“嗯,你怎么还不走?”
“张经理,再见!”张魁走出经理室,心中也不知是喜是悲,辛辛苦苦的干了几个月,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走了,自己还真是贱啊,可是不得不说是自己终于解脱了。
张魁最后看了眼公司机房里忙碌的众人,转身离开了公司。
挤了一个小时公车,张魁回到新秀新村月租00块大洋的出租房,将满是油泥的风扇开到最大,把疲惫的身体扔到床上,开始半年来第一个没有任何压力的睡眠。
“老大——电话——老大——电话…”
bps的刺耳铃声将张魁从睡梦中惊醒,睁眼一看,四周已经是漆黑一片,伸手在往床头探了几下,终于抓起那部脱se的小灵通,摁下了接听键。
“喂…”
“喂,魁仔。”
熟悉的声音让张魁清醒了一些:“噢,爸。”
“魁仔,你还在睡觉吗?”
“嗯,今天太累,睡早一些。”张魁不想让家里担心,又一个善意的谎言。
“哦。是这样,你过几天回来一趟,你姑妈给你找了个女孩,来见见面吧。”
“怎么又是这事…”张魁郁闷的想到,口中却说:“还是算了吧,找女朋友的事情我还是自己解决的好。”
“好个鬼!你表弟都有两个儿子了,还有那谁谁谁…”
耳膜的剧烈震荡让张魁不由自主的将小灵通远离了耳朵,等到其中的声音变小之后,才重新贴上耳朵。
“喂!你听见了吗?”
“听见了,可是我要上班,没空啊。”
“哼哼,周末休息的时候给我赶回来。小子,你别不高兴,这次你姑妈找的女孩可漂亮呐。”
“算了吧,前几次你也这么说,到最后见面的时候还不是跟踩烂的烤番薯一样,哎,老爹,我真是怀疑你的眼光了。”聊了一会,张魁已经睡意全无,开起他父亲的玩笑来。
“小子,你居然怀疑老子的眼光,等我告诉你妈,看她怎么收拾你。”
“哎,别呀,老爹。我错了还不行吗?周末我一定赶回去。”
“这就好。就这样吧。”
“嗯,好的。”
张魁挂断电话,想要将手中的小灵通甩到一边发泄一些,临了还是轻轻的把它放好,虽然这仅有的通讯工具又可怜又落伍,可谁让自己穷呢?
张魁的父母住在县城,都是普通的退休职工,除了那套50多平米的单位房,每个月的退休金加起来也就两千块钱,自己又是三流大学毕业生,到现在还是没有稳定的工作,其实前几次相亲都是人家女孩看不上张魁,只是张魁没有将实情告诉父母,让二老一直以为自己儿子眼光高。
“哎…”张魁无奈的叹了口气,肚子也咕噜咕噜开始造反,拿起小灵通看看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来钟了,这个时间哪里还有快餐,只好到楼下的烧烤摊去充饥了。
新秀新村本是壅城郊区的一处村庄,开发之后,开发商这里盖起了高楼大厦,村民们也用卖地的钱盖起了大片的三四层的小楼房,其中大多数房间用来给旁边的几所野鸡学院的学生租住,张魁正是出自其中一所学院,深知这些学生的品性,不敢与人合租,只好自己多出了00块,一个人独居。
渐渐的,出租房的东家们借着地利,就在出租房楼下摆起了十多家烧烤摊,吸引了大量学生的口腹,他们从学生口袋里赚的钱,比起学校只多不少,令得几所学校一再在校园内宣传甲乙丙丁肝的危害,只是那些学生变本加厉,每天晚上在烧烤摊吃不够,还打包回宿舍继续作乐,将校园环境搅得一塌糊涂,也因此让学校抓住把柄,以保护环境的名义对学生们进行处罚,总算在与各个烧烤摊主的竞争中扳回一局。
“黄叔,给我来一碟炒粉,两瓶啤酒。”刚下楼梯,张魁便对那烧烤摊主喊道,那黄叔也是张魁的房东,全名叫黄吉良,两人熟络得很,也用不着客气。
“小张,先坐吧,要不要先开一瓶。”黄吉良有些眉飞se舞,今天晚上天气好的很,风又大,正是做生意的好时候,最关键的是张魁从来不拖欠房钱,这些房客中,黄吉良看张魁也是最顺眼。
张魁呵呵一笑:“黄叔,要是你陪我喝的话,就两瓶一起开好了。”
黄吉良一摆手,笑道:“算了吧,等下酒钱算你的还是算我的。开不?”
“一起开吧,免得等下麻烦。”张魁就近坐下。
这个时间还不到学生狂欢的时间,一个小工很快就拿过两瓶啤酒,开好摆在张魁面前。
“快点啊,饿着呢。”张魁提醒了一声离去的小工。
这两年黄吉良手下的小工换了几批,到后来张魁也懒得去记这些人的名字了。
随着晚上的饭菜渐渐从学生的胃袋滑进小肠,越来越多的学生从学校里走出来,聚集到了各个烧烤摊边。
张魁有些麻木的看着这些俊男靓女,默默的想到:“趁现在能玩就多玩一些吧,不然等你们毕业的之后,发现生活艰难之后,就回后悔当初为什么不多玩一些了。”
张魁的酒量一般,吃完这餐已经有些头晕,只是方才睡的时间太长,一时半会也不想回去睡觉,便买了单,站起身来,想到网吧去消遣一下。
走不到两步,突然听到人们发出阵阵呼声,张魁看了看四周,发现大家都在抬头看天。
“飞机吗?有什么好看的…”张魁小心的捂住了放钱的裤袋,抬起头看向天空,顿时愣住了。
满布繁星的夜空中此时正划过一颗拖着长长光晕的彗星,似要将广阔的夜空分成两半。
“哈雷彗星?”张魁刚刚懵懂的说了一声,便听到身边一个男生反驳道:“不可能是哈雷彗星,1986年的时候哈雷刚刚出现过,要再次出现还得等到06年呢…”
张魁看了看那个男生,心说就算你知道000年后哈雷彗星要生一个小彗星你的老板都不会给你加工资。
摇了摇头张魁无心再看,便要走去网吧,却听见轰隆一声,晴天一个霹雳,张魁只觉得浑身一紧,耳边已经失去了所有声音,只能看到眼前人影晃动。
“我那么醉了?”张魁脑海中闪过一丝想法,紧跟着,又是浑身一紧,张魁彻底失去意识,跌倒在地。
“靠!两次,这家伙居然被雷连续劈两次!妈的,忘带手机了,拍不了啊…”一个哥们懊恼的喊道。
得到他的提醒,旁边的学生纷纷.电脑看访问www.1бkχs.cΟm掏出带有摄像头的手机对着张魁猛闪,其中有几人则是一本正经的端着数码相机,以摄影家的表情,狗仔队的眼光以及白痴的手法拍下了张魁的悲惨遭遇。用不了半分钟,已经有数百人团团围住了张魁。
“呀!有人打了10吗?大家别顾着拍照,记着救人啊!”一个小姑娘喊道。
“直接打110吧,被雷劈两次,想不死都难了…”
“就是…也不知干了多少缺德事呢!”
“下注了,下注了,赌这个傻逼是生是死,赔率1:5…”
…
“滴——度——滴——度——…”最后还是有人打了10,1个小时后,张魁被抬上了救护车,转眼又绝尘而去。事实上,如果不是围观的人太多的话,半个小时足矣。
“糟了!我们应该让一个人跟车去的,不然谁知道他生死啊!”一个下注的哥们看着远去的救护车喊道。
“切,你还担心不知道,被雷劈两次的人明天肯定上电视报纸,到时候不要说你,恐怕全国的人都知道他了。”另一人不屑的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