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桶不大,张魁和黄飞早晚浇水都要来回十来次,折腾一轮下来,已经是上午九点来钟,而这个时候,张魁等人的一天才算是刚刚开始。
早晨的劳作之后便是争强体质的训练,赵光与伍英姿自然有他们的一套方法,而张魁与黄飞则是开始站桩,站最普通的四平马。
从刚开始的坚持不到三分钟就颓然倒地,到现在能站上半个钟头还绰绰有余,张魁与黄飞不可谓不努力,可是这不论在张家村的武教头,也就是那位祖上曾经是武举人的老头子,到了这一辈是张志东的父一辈,名叫张好古,这位的眼里,或者是伯嵇的眼里,都算不上合格,说起原因简直让张魁哭笑不得,按照他们的说法,站桩的境界够高的话,那是不会累的,只会越战越精神。
站了几个月,张魁感觉自己距离成仙得道似乎越来越遥远了。
相比之下,黄飞比张魁拼命得多,虽然他也没有达到那种境界,可每次站桩必然要站到疲惫欲死,浑身麻木才会罢休,用他自己的说,就是:要不是没感觉了,就是死也要继续站下去。
黄飞虽然拼命,却比不上张魁身体里住着两位神仙,每次训练完毕之后,总能以最快的速度给张魁恢复体力,是以黄飞的进步速度比起张魁还是慢些。
站桩一个小时左右,张魁与黄飞便绕着石子岭跑步,这同样是令两人欲生欲死的项目之一——这两个家伙之前的生活实在是太过轻松,锻炼身体仅仅落实在用眼睛看上。
跑到中午,回到岭头的院子里吃饱饭,休息个把钟头,然后就跟赵光与伍英姿对练,当然,到目前为止,张魁与黄飞还没有表现出武学上的天才,一直处于被动挨打的一方。
吃过晚饭之后,张魁与黄飞继续挑水浇地,完了张好古便上岭来监督两人练习他所教授的拳路。张好古所练的是虎拳,打得是虎虎生风,可是张好古本身却并不看好自己的拳法,他自己也说,在他的父亲传授给他的时候便告诉他,这套虎拳并不完整,当初乃是一名洪拳高手被张好古之祖所救,感恩以传之,当时传授的是整套拳法,后来在国家浩劫之时,张好古的几位祖辈死在浩劫之中,结果只剩下一套不完整的拳法。
用心用力练完一百遍套路,张魁和黄飞已经是精疲力尽,可张好古却不会放过他们,他让赵广与伍英姿看着两人站桩,便自行下岭回家去了,而张魁与黄飞还要继续站一个钟头的桩。
日子就这么枯燥乏味的过去了,可张魁却被这紧迫的生活压榨的没有一点抱怨的机会,任何一点训练的空隙都被他用来修养精神,至于他曾经担心的那种无聊的生活——事实再次证明了人类的预感是多么的可笑。
秋冬交际,正是流行病肆虐的时节,张家村的人虽然彪悍得很,可是往年里总有些小孩或者老人病倒,可是今年他们却免去了后顾之忧,原因简单得很,石子岭上多了个小神医,这个神医不是别人,正是张魁。
张魁的灵葯不但能好伤,就连感冒发烧也不在话下,他的名声也是越传越广,在周边的一片村庄,张魁的名声已经能够跟一些根深蒂固的仙婆神汉相提并论了,就连某些经常得到仙婆恩惠的老太婆,在生病的时候都会考虑是去找张魁治病呢还是去找仙婆——当然了,张魁是不会接待这些迷糊的人的,他还没有沦落到与仙婆神汉抢饭吃的地步。刚开始的时候确实有人上石子岭来找过张魁,可到了后来,这种生意就被张魁交到了张志强的手里——张魁的灵葯制作也简单得很,一泡口水加上一缸水,在加上七七八八的草根树叶,就足够张志强卖一两个月的了。
张魁有时候都想着既然自己的口水那么神奇,要不这辈子就靠卖口水挣钱算了,可是又想到这得靠自己身体里的两位大神往口水里输送神力才行,又只能无奈的遵从伯嵇与诺曼的指示拼命的锻炼自己。
生活总是能在人们开始接受命运安排的时候发现改变,或者所谓的命运女神不过是一个处在叛逆期的孩子,她不愿意看到人们朝既定的方向前进吧。
正当张魁以为自己会向里的隐世高人一样,在深山中修炼,直至终于有一天武修成圣,而在这之前,他将无限的重复这种枯燥的生活的时候,命运女神终于不满于张魁的屈服,扭转了他命运的方向。
让我们把视线稍微转移一下,来到张家村隔壁的一个小村庄——小王村。
小王村是壅县周边一个比较出名的贫困村,所以也成了医生下乡的首选目标,就在现在,一个总人数二十人的医生护士团正在小王村里给村民们检查身体。
村口的空地上摆着一排掉漆的木桌,木桌的一边坐着白大褂,另一边坐着或者站着老少村民。
其中一张桌子后面,我们可以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这是一个帅气的男人,如果众位还记得的话,可以认出他就是本书开头提到的那位程瑜,程医生,此刻在程瑜的对面坐着一个枯瘦的男人,看起来大约五十多岁,头发和胡子油乎乎的黏在一起,不停的咳嗽和喘气,在凉意阵阵的深秋,这个枯瘦的男人虽然穿得不少,可还是在流着虚汗。
程瑜摸着男人的脉搏,问到:“老乡,你今年多少岁了?”
“大夫,我今年1岁。我这是什么病啊?”男人一边咳嗽一边问到。
程瑜看着男人似乎不大关心的表情,心中有些诧异,又问到:“你咳嗽多久了?”
“一年多了吧。大夫,我还有治吗?”
程瑜不禁笑了:“我还没说你得什么病,你怎么就问我有治没治?”
男人皱眉:“哎,你不说我也猜到了。平日里大家也不愿意靠近我,我去问了,他们说,我得了肺痨,必死无疑啊。”
“嗯。你得的是肺痨没错,可并不是必死无疑啊,只要住院治疗,还是能治好的嘛。”
男人冷笑一声:“住院?怎么?你们医院还兼代卖人体器官吗?怕是连我这对肾都卖了,也不够住院的。”男人说完抽回手,冷笑道:“算了,死就死吧,我可不去医院让你们吸血。”
程瑜脸上微微发红,他心底确实也想救死扶伤,可现实就是那么冷酷,冷酷到他无法开口说服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