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欣欣每次哭的时候,都只是单纯的哭,就仿佛是身体内水多了要放水一样的哭,滔滔不绝的流着眼泪,谁来哄都不顶事。
梁云宸眸色渐深,缓步上前,在她面前站了一会儿。
见她并没有停止的趋势,反而是越发哭得伤心了,不由一阵心烦意乱。
伸手将人抱了起来,三年前他能轻易的抱起襁褓中的她,三年后他依然能很轻松的抱起瘦小的她。
小小的一团马上顺从的窝在他怀里,然后继续哭。
每当这个时候梁云宸都会想,当初爹娘出宫的时候为啥不将这小麻烦精带走,反而是带走了乖巧的梁云逸。
现在倒是惹得他头痛极了。
伸手拍了拍魏欣欣的背,叫她哭得顺畅一点儿,梁云宸才道:“好了,不哭了——朕已经说过她们了,小厨房也准备了你爱吃的糕点,你若是再继续哭下去,当真要什么都没有了。”
他神情深沉冷漠,话出口,却是意外的温柔。
像是一片羽毛轻轻的漂浮在人心上,小心翼翼的安慰着心上人一般。
魏欣欣抽泣了两声,将眼泪擦在他胸口,便窝在他颈窝上不肯抬头了。
梁云宸未曾听见声响了,便知晓这人已经哭累了,心里松了口气的抱着人去了凝遥宫。
小孩子的精力哪里有那么多,又是这般大哭了一场,早已是累得不行,还在路上就睡着了的。
到凝遥宫,梁云宸便将人安置好了,这才到外间来。
下首跪着几个宫女,战战兢兢的看了梁云宸一眼,有些怯懦,但那双眼中却是流光溢彩的光芒,声音柔媚的道:“皇上,此事是奴婢未曾看好小姐,还请皇上责罚……”
“今日到底是何事?”
“小姐钟爱那一盘糕点,原本也没几块了,却不巧叫两位郡主见了,便吵着要吃。奴婢原本想着凝遥宫的厨师还能再做,便给了两位郡主糕点,回去再叫厨师做就是,却不想竟是惹得小姐不高兴了,当即便吵了起来,还差点给动手打起来了。”
宫女的声音越发柔媚,一边说一边偷偷的看向梁云宸。
这位皇帝继位的时候才十岁,那时候便是浑身的气度非凡。如今长到十三岁,便是越发的沉稳冷厉,俊朗的容颜与这浑身帝王气度相合,当真叫人移不开眼睛半分。
如今后宫尚且无主子,她姿色不俗,若是能得皇上一两分青眼,便是个才人也能风光无限,再不用做这伺候人的宫女活儿了。
这般想着宫女便是越发得意,仿佛她已经成了主子般,却未曾注意到梁云宸眸光一沉,眼底已然有了杀意。
这宫女看似只是将事情过程说了出来,却是在暗指魏欣欣任性小心眼,上不得台面,连几块糕点都舍不得让,甚至还要出手打人。
且不说小孩子都是护食的,哪里能知晓这许多。
便是魏欣欣生气的原因,也不是那两块糕点,而是这宫女自作主张的处置了她的糕点,并不将她当主子看待。
而这过程当中,梁云宸敢肯定,定然还有其他宫女说了难听的话,才叫魏欣欣委屈到这般田地,哭成这个样子。
凌厉的眸子扫了下面一眼,梁云宸的声音越发冷了几分:“与朕一字一句的道来,到底都说了些什么。”
“皇上……奴婢方才、方才已将事情说与您听了。”方才那宫女嗔道。
梁云宸眼底露出些恼怒,挥手叫了侍卫进来:“将这不知廉耻的宫女拉下去重打二十大板,丢出宫去!”
欣欣身边贴身伺候的原不是这两个宫女,今日大抵是贴身宫女没时间,才叫这两个钻了空子去。
这一个还来不及求情,便被侍卫拉了出去。
梁云宸这才看向另一个:“你且说。”
“奴婢说!奴婢说!”另一个赶紧磕头道:“原本小姐是想将糕点送与两位郡主吃的,然方才那个说小姐只是个不知哪里来的小姐,还是要紧着些郡主的好,几块糕点并算不得什么,叫小姐也不要护着了……”
“不知哪里来的?”梁云宸从喉咙里咬出一声冷笑来,令人听得毛骨悚然。
那宫女并不敢接口,也不敢反驳,只是跪在地上,整个人都在瑟缩着颤抖着。
魏欣欣的身份外人并不知晓,自然都觉得不知是从哪里来的。众人心中有疑问,却是不敢问。
毕竟这个是被当今皇上好好养在宫里的,还宠溺得很,谁人敢去得罪?
可不敢得罪了梁云宸,得罪个两三岁的娃娃却是不在话下的。是以这些个小宫女一个不顺心了,自然会抱怨,多多少少也会撒些怨气到魏欣欣身上去。
魏欣欣最大的劣势,便是没个正经的有震慑性的身份。
梁云宸的眸色越发深沉,他早已知晓,但……毕竟人是被他养在眼皮子底下的,他信誓旦旦的要护着,却没想到在他眼皮子底下还能叫人受了委屈去。
他忽然觉着有些头疼,也有些挫败。
疲累的摆摆手:“你且下去,今后便去浣衣局当差吧!”
到底是个狗奴才,敢仗着年岁欺负他的人,他还能叫之好过那才叫怪了!
能保住一条命已经是很幸运的事情了,小宫女千恩万谢的去了。
梁云宸坐了一会儿才站起来,让王嬷嬷照料着魏欣欣,这才踱步往御花园去了。
皇叔家里那几个经常来皇宫玩,之前还有梁云逸在宫里陪着他们,现下只有他们三个,这会儿还不得翻天了去!
梁云皓是个性子活泼的,似乎是继承了小蛮皇婶的性子,整日里欢脱得不行。
倒是那两个小的,姐姐梁云星完全与皇叔如出一辙,面上看着温柔得很,整日里一副大家闺秀的做派,实际上整起人来绝不手软。
倒是梁云月沉静得很,也不知是学到了谁的。
梁云宸到的时候,这三个正坐在凉亭内喝茶……皱着眉头吃着糕点。
那莲子糕,当真不是个人能吃的玩意儿!
三个人一人手里拿着一块,却是连这一块都没能吃完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