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齐诗云不以为然,反咬一口,“你这话,是承认和江程峰有一腿了?我说呢,宾利雅致,那么好的车你一个小编辑得干多少年啊?原来是有人包养啊,那就好办多了!”
我被一个私生活极不检点的女人说和小棕毛有一腿!这我还能忍?
“我的事情用不着你管,而且我没有被人包养,更不会和江程峰有一腿,不劳你操心!”
“好啊,那你发个誓,给大家听听。”她佞笑着,“就说你清清白白,你没当过别人情人,也没和那些钻石王老五不清不楚,你这么冰清玉洁,倒是说一个呀?”
我清清白白,我冰清玉洁么?原本怒气冲冠的我,却在此刻莫名地心虚起来。我该怎么解释凭空出现的雅致,怎么解释从天而降的专访,怎么解释我和江家兄弟的交情?就算我真的解释清楚了,给整个报社一个名正言顺的交代,难道我就好意思发这个誓了?
明明昨天,我刚刚有幸成为了一个光明正大的第三者,插进了江程皖与顾雅的爱情之中。今天,我怎么有脸说我清清白白,说我行的正坐得端?
齐诗云一副得逞的骄傲模样,火上浇油继续道:“怎么?不敢了?我告诉你,被包养不丢人,大大方方说出来没人笑话你!”
“谁说我不敢,我……”
我话音没落,主编的门“哐”一声打了开。
“吵什么吵!”
“哐”,又被关上。
门外一群女人登时鸦雀无声,我耸耸肩,然后坐了下去。人也都各自散了。
汪若雨被这接踵而至的戏码吓得一怔一怔:“周姐,她们说的,是真的么?”
“你说呢!”我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我觉着不像。”
“那不就行了。”
“那周姐,”她依旧喋喋不休,“她们说的那什么包养,是不是就是当别人小三,然后陪人上床啊?”
“那么想知道你问齐诗云去好了!”忿忿丢下这一句,我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晚上的时候,陈曼曼在那家咖啡店里笑得格外浮夸。
“哈哈,周小楼,你是说,你整个单位现在都知道你被人包养了?”
我立刻上手捂住她的嘴:“你声音能不能小点?”
“能能能。”她拨开我的手,紧跟着又是一阵夸张的大笑,“哈哈,他们也不动动脑子,谁会不长眼睛包养你啊。”顿了顿,她又故意憋着笑道,“不对,还真有不长眼的,哈哈哈。”
我气恼地侧过头去:“我告诉你陈曼曼,那不是包养,我和他是正儿八经的恋爱,恋爱你懂么?”
“姐不懂。”她摇摇头,严肃片刻后接着笑,“哈哈,姐不懂你一个大学毕业后就没谈过恋爱的小屁孩懂!”
“反正我和他都是认真的,这是我们深思熟虑的结果。”
“我知道啊,不过,有很多事,并不是深思熟虑就能结出果。”
我觉着陈曼曼的这句笑谈,是正经话。
于是我百无聊赖地搅和着杯子里的咖啡,荡出一个漩涡:“我也知道。”
“姐可告诉你啊!”她故作老成地晃悠着食指,“姐虽然设局让你去和江程皖表露心迹了,但是不代表姐就赞同你们俩在一块。你俩现在就是饮鸩止渴,得过且过,快活一时是一时罢了。”
“否则还能怎么办……”
“姐也不知道,姐只是不想看你那样折磨自己就是了。况且现在趁着年轻,能玩就玩,能浪就浪呗。”陈曼曼事不关己地耸了耸肩,“好了不和你说了,姐约了越哥晚上一起去书店,走了啊。”
“你还学会去书店了?”
“其实是姐约越哥,越哥说他没有空,要去书店买几本金融方面的书。”她说着已然拎包起了身,“姐就死皮赖脸说要陪他一起去。”
“你这算不算饮鸩止渴?”
陈曼曼笑了笑:“谁知道呢?”
回到家后,我接到了江程皖的电话。
他向我诉说着他在美国的生意与生活,顺便给我道来他的想念。
“你现在不用开会么?”我问。
“刚开完。”
“你看有时差真好。”
“哪里好?”
我抬头望向天花板:“你在开会的时候呢,我可以睡觉。那样就不用想你想得发狂,但又害怕打扰你不敢给你打电话了。”
他很认真地一字一顿道:“任何时候,你都可以给我打电话。”
“真的么?”
“真的。”
我在电话这端奸佞地点了点头:“哎呀,那我每天下午工作累了的时候,最喜欢给人打电话了,你那边应该是凌晨吧?”
“好啊,有你的声音作为一天的开头,那一定会一整天都很美好。”
“花言巧语!”我嗔笑道。
他也跟着笑起来。
“对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江程皖想了想:“你那边的大后天。”
“几点呀?”
“不晚点的话下午四点多。”
“我去接你?”
“好啊。”
我会心地笑了笑:“那,三天后见。”
“小楼。”冷不丁地,他说出这一句,“I love you.”
他说的真对,有他的话语为一天做结,我所有的愤懑和不快都在此刻化做了灰烬。
“你说什么?”我故意道,“我没听清。”
他却没有给我这个调情的机会:“我得去开会了。”
我听见了江程皖的脚步声,虽然不舍,我却不敢纠缠,只好依依道:“那你快去吧,再见。”
电话挂断之前,他小声添了一句:“我说,我爱你。”
三天后,我如约逃了小半天的班出现在了机场。
因为早去了近一个小时,我只好坐在接机口玩起俄罗斯方块。
说实话,我的心情并没有因为江程皖的回来好上太多。公司里的流言蜚语已然应接不暇,只怕他回来后,会挑起更多的话题,让我生活在齐诗云为首的虎视眈眈之中。
手机屏幕里一根小长条偏了一格,游戏就这样结束了。
不玩了不玩了,我愤懑地把手机塞回口袋。
很快,江程皖的航班终于落在了这片我们共同分享的土地。
听见广播播报,我从椅子上弹起来,左张右望找寻他的踪迹。
然后,他出现在了人群中,没有行李,想必早就被别人给接走了。也没有跟班,想必是自己已经遣去了。
我立刻挥起手:“江……”
话音未落,我的手僵在了半空。一个女子缓缓走过去,与他相视一笑,然后紧紧相拥。我甚至看见,江程皖亲吻了她的眼睛。然后他揽住她的肩,郎才女貌的二人在旁人欣羡的目光之中向机场外走去。
那一刻,我觉着我真多余。不只是对于这段爱情多余,对于质朴地羡慕着他们的人群也甚是多余。我甚至无处遁形,无地自容。
江程皖在这时回了一下头。
那女子挨着他的耳边说了两句,他便又笑着摇摇头,手下揽紧了她的肩。
也许,他从来没有打算让我出现在这里。
我颓然地伫在原地,直到他们消失在我的视线里,我才拖着愈发沉重的步子向机场外挪去。走到门口的时候,我看见了小赵。
“等江总呐?”我有气无力地和他打招呼。
“不,我在等您,周小姐。”
“等我做什么?江程皖没有和我一起。”
“江总吩咐的。”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我往旁边引,“他让我把您送回去。”
我心里一阵自嘲,看吧周小楼,人家安排地多么体贴多么稳妥,人家从来没有打算在众目睽睽之下和你享受阔别重逢的喜悦。
“是么?”我低声,“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江总也没有想到顾小姐会过来,顾小姐腿脚不好,一般是不喜欢往外跑的。”
“她是他名正言顺的女朋友,本来就应该来接自己男朋友。”
“周小姐,你是不是吃醋了?”
“才不是。”
小赵笑着给我拉开车门:“您也别难为我了,江总让我送您回去,您就当给我行个方便上车吧。”
于是我钻进车厢。
那之后,我干脆关了手机。
和以往不同,这一次江程皖也没有出现在我家楼下,没有让我听到只言片语和他相关的消息。
毕竟,有顾雅在,他何必还来招惹我。
工作上焦头烂额,感情上磕磕绊绊,我百无聊赖地翻出了大学时候读过的《围城》。每一个文科生都有所了解的书籍,虽然过去了很久我还是不知道它想说什么。我只记得那时候我很喜欢苏小姐,骄矜,高贵,学富五车,可惜钱钟书先生不喜欢,所以方鸿渐也不喜欢。
而我现在再回过头看,我不过是喜欢她和我一样的虚伪,做作,孤芳自赏。至于江程皖,就是我的城,好像迎接着我,容纳着我,却始终揭示着我们的莫衷一是与格格不入。
就像陈曼曼说得那个叫什么,对,饮鸩止渴。
于是我阖上书。
周六一早,我去上预约好的瑜伽课。女老师很是美丽动人,像是摆弄着洋娃娃一样摆弄着自己的身子。
“会员们,想要美,就得痛。对,把腿伸直。”女老师手掌脚掌一起着地。
我一个大学体前屈就没及格过的人,你让我腿伸直,你怎么不让我把腿驾头上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