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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还秦家堡后,顾家琪带人离开海林货币控制中心。
秦老夫人选这个地方重塑秦家堡声威,又请众多商场大佬为证,顾家琪都没意见。她冷静地和人寒暄,笑谢他们的训导,要尊重前辈,做事要留有余地,为人不要太贪心,不要好高骛远等等。
很多人是主动来给秦家助声势的,秦家怎么说也是关中霸主,洒尽钱财带领魏国钱庄行当走出困境,维护国内经济稳定繁荣,又有意进军官场为魏商谋利,天下商户无不马首是瞻。
顾家琪背后下手吃秦家,实在是与天下人为敌。
这都得怪她自己掩不住得意,跑到秦家人前头耀武扬威,自揭身份,不然,秦家人被玩死也没办法。
好在,以后都没关系了。
顾家琪吐出一口郁气,戴上墨镜,在众随从的簇拥下,离开金融大厦。
行走间,忽听一连串急促欢喜的叫声:“阿璧,阿璧,秦飞卿,你再不站住,我饶不了你。”
秦广陵冲到前面,拦住他们去路,脸上掩不住惊喜,道:“阿璧,真是你,”她娇嗔道,“我叫你,你怎么不理我啊。我脚都扭了。”
她穿着金红色的镶狐毛边锦服,围着漂亮的整狐围脖,,腰束得极细,齐整的刘海乌黑似漆,菱形大眼妩媚动人,妆容白皙,红唇如火,当真是美艳绝伦。
看得出她今日是悉心打扮过的,尤其是她脚上穿着最新潮的细高跟马靴,像少女一样跺脚,忒地万种风情流露,好不惹眼。
但,这是个已经嫁为人妇的女人,对着别的男人撒娇,丫的脑子没坏吧。
冬虫夏草等人手抵鼻端,别过眼去,免得笑出声让这位秦大小姐下不了台乱发飙。
秦广陵眼巴巴瞅着秦璧,她噘嘴道:“你怎么不说话呀?这两年你去哪儿了?”波光流转的眼里,闪烁着大概只有她自己不知道的相思之意。
顾家琪微微示意,随从挡开拦路者,顾家琪继续向前走,秦广陵在后面气急败坏大骂,惹来路人无数。
“卞夫人,我们主子不想和你叙旧。让让。”
秦广陵如何想,那就不关顾家琪的事了。
她回京后,接到景福宫懿旨,大意是她所行所为,败坏风气,不讲纲常,念在她自幼失怙无人管教才犯这些错误,就不送她到寺庙修身,而是送她回母亲的娘家,由池府长辈管教重修三从四德,规矩学好了,另择婚配。
福嘉给小姑准备了十数箱衣物行装,尤嫌不足,只恨自己好心办坏事害了小姑一生,就算想留小姑在宫里也不能够。
顾家琪安慰她养好身体等兄长刑满回京再给哥哥生个娃,福嘉闹了大红脸,倒忘了哭。两人道别,顾家琪乘马车归于外祖家池太师府。
照理说,顾家最年轻的家主顾家齐童鞋,已经帮妹妹了断与池家的关系。
何况,现今郦山公主名声之臭,就是路边的野狗见了也要嫌弃地吠上一吠。池太师这么重体统重礼数重门风的朝庭一品重臣,是不会把小姑娘接回家的。
这里就一个字在作祟:钱。
顾家琪太有钱了,简直就是整个人都是用金子打造的,浑身金灿灿刺得大魏京城各户权贵人家心肝儿一阵阵地抽。
买个五十万的石头镯子算什么,小姑娘出手阔气到一举手就把整个秦家堡买下。听说全魏国就没有她没放过的高利贷的人家。她有钱到只能折腾自己名声找乐子玩了。
多少世家名门为这不爱惜自己的娃,含泪咬手巾跺脚趾头。
但凡顾家琪失足事不是闹得天下人皆知的地步,就算她有三五个私生子女和一百个野男人有染,豪权门第还是会把她当成像天山雪莲般纯洁的一个姑娘,抢着把她迎回家当媳妇。
现在,只能便宜池府这个全魏国巷尾皆知的坚吝人家。
别以为顾家琪名声有污,大家就都不要她了。
池家可是和京城各大党派各大势力团伙足足争了近一个月,才把她抢回手的。听说,顾家琪小产养身子那段时间里,朝堂之上王侯公勋吵闹不休,下朝后各路朝官上演全武行,就为着证明和顾家有一点亲属关系,好把孤苦伶仃无依无靠没人管教的小姑娘领回家好好爱护疼惜。
池太师这么卖力,真正是希望这位郦山公主身后的富豪势力支持东宫太子。
池文秋嫁入东宫,池太师家就是铁杆的太子党。
想抢这位置的,呼声最高的,就是和路阁老家结亲的二皇子,大马路边三岁孩子都知道两党派之争有多惨烈。
一个乐安钱庄,让多少官员栽倒;又有多少人家因为银票现银兑换倾家荡产。
这都是太子、二皇子两边争斗导致的恶果。
二皇子气势这么强硬的原因,都是皇帝陛下不讲祖宗家法纵容其结党营私的结果。
按说皇子满十五都得离京,奈何皇帝说,他就俩儿子,一个给朝庭天下百姓,另一个留在身边进进孝道,不行吗?
朝臣撞柱的撞柱,无可奈何的有,扔奏折不上朝的有,六部言官每回上朝都说这事,但没用。
魏景帝是个强硬帝王,他的意志不容许朝臣左右,朝臣只有接受他命令遵照执行的份,谏言什么的,他高兴了也许会看几眼批两字。不高兴时,言官奏折全当柴烧。
当时,户部经常闹钱荒,二皇子身后有虞家程家支持,时常补贴国库一些。
朝臣们看在那么多税款的份上,部分保持沉默,但心里是不满的。
因此,在郦山公主用计黑宁贵妃、魏景帝的时候,清流忠义之辈全都向李太后那边阵营紧紧靠拢。在太后老人家的英明领导下,朝臣死谏逼皇帝将祸国殃民的宁贵妃打入冷宫。
这是忠义之辈朝臣们的重大胜利,但事成后,清流们发现太后又擅权了。
好在这回,东宫太子已经监国,并用容纳四海的宽阔胸襟原谅太师女不教之过,池太师留下后,清流们又有了最坚强的核心,与专权跋扈的太后党人斗个你死我活。
李太后很恼火啊,这班子朝秦暮楚口蜜腹剑忘恩负义的清流真是太可恶了。
太后多英明果断的一个权谋高手,怎么会被他们轻易气到,她立即抬举虞妃挑拨二皇子党人站起来和太子斗。
李太后隔岸观两子斗,时不时这边煽煽风,那边点点火,哪边势强压哪边,哪边气弱抬哪边,让东宫太子顾不上找太后党人麻烦。
因为,太后大人最是清楚,她的对手,是她的好儿子,魏景帝。
乐安钱庄事出后,大部分官员都倒戈在太后、东宫党徒门下,废后刘春容都被请出来主持大局,魏景帝多少感到有点势孤力单的凄凉味,等他签署好一系列“丧权辱君”的妥协文件摆平中原动荡,他就放手扶持二皇子。
好比说,把顾家军权转给夏侯雍,世人皆知的二皇子党人的中坚份子。
曾经权倾天下如今富可敌国的顾家琪小盆友,受了这般大的屈辱和委屈,东宫太子力主把她送入池家,多少有点给小姑娘“当靠山”放手报复二皇子找皇帝麻烦的意思在里头。
郦山公主管教权的争夺,说到底,也是太子党、二皇子党争斗的延续。
因而,池家老少待郦山公主还挺客气。
洗尘宴后,池家掌房奶奶即顾家琪的大伯母,亲自安置金疙瘩侄孙女在新建的花楼里。
内里陈置之物虽非稀世珍宝,却也是名贵之品。
几天后,也就是所谓的熟悉期结束。池家大太太来和小姑娘说话,借着传授她管家经验之时,大叹管家之难在于处处要钱。
别看大老爷做官的外表光鲜,要处处应酬处处花钱,这样在官场上才说得上话;两个儿子读书要钱,选老师要钱,逢年过节得给师长辈同窗送礼更要钱;女儿要出嫁,没嫁妆婆家看不起,不能让女儿到外头受罪吧,就勒紧裤腰带拼命省出来;就连丫头婆子张嘴闭嘴要钱,没钱都不认人。
好在儿子、女婿孝顺,偶尔会补贴点家用。不然,连菜汤都没得喝,这日子是没法儿过的。
噼哩叭啦说足三个时辰,顾家琪温温柔柔地笑应,点头称是。
这正常人都该听得出她话里意思,更别说郦山公主那精明的,怎么没点表示呢?
池大奶奶回去一琢磨,大概还没回过神,再给那小娘皮点时间。等了几天,池大奶奶又去唠嗑,还是啥也没榨出来。婆子丫环嘴就早闲不住了,到郦山公主那儿传话,别说赏钱,连口茶都不给喝的。
越有钱的人,越抠。
池府人都这么说。池大奶奶认为是时候让那娘西皮知道房子不是白住的,饭菜不能白吃的,就是井水当年请人打的时候还要几个大铜子呢,不出份子钱甭想喝水。
掌房奶奶一声令下,厨房断了小花楼那边好吃好喝。
顾家琪打发随从到外面买吃买喝,池大奶奶一见,气坏了。
敢情这小骚、货就耍着她玩儿呢,池大奶奶喘了几口粗气,跟二房一合计,定下法子。
由二房出面邀请顾家琪去看戏,池大奶奶这头带着人把福嘉安排的宫女太监全赶走,扔出那些不能换钱的皇家御用物,腾出小花楼,把自己的小女儿安排住进去。
顾家琪看戏回来,一看原来住的地方有人住,愁地呆在原地不知所措。
懿旨有定,在没有学好规矩前,她是不能离开池府的。
天色暗下来,福嘉让自己的管教嬷嬷到池府。大公主也是待罪之身,不能对朝庭重臣家指手划脚,何况这是家事,池家怎么做事,福嘉是管不到的。
福嘉的管教嬷嬷道,总不能让郦山公主以地为席以天为被的,天寒地冻地整出毛病来,那她就要请示太后,换博远侯家来管教郦山公主了。
这博远侯家正是和池太师府争郦山公主管教权的有力竞争对手,池大奶奶听这话里威胁意,让郦山公主的随从带上行装,跟她走。
池大奶奶把人安置在祠堂边的小茅屋里,阴冷潮湿的,仆人用的公共茅房还就在对门,臭气熏天。
福嘉的管教嬷嬷一瞧认为这也太欺负人了,连福嘉公主的半分脸面也不给了。
池大奶奶指着满园空地道,有钱自己建楼买厨子去;太后下旨让她们教人规矩,可没说还管吃喝住的。
顾家琪笑谢宫中嬷嬷关怀,让她早回宫,这里事就不要说给福嘉公主知晓,以免公主伤身。
宫里嬷嬷都是人精,知道这位公主不是任人拿捏的,现下见她自有主张,也不再多言语。池府什么样的人家,京里人都有数,空口争是争不出什么来的。
送走宫人,顾家琪指挥随从整理周围环境,当夜就在僻静的小茅屋住下来。
三餐外送,平素养养花、写写字、弹弹琴什么的,顾家琪过得还挺悠哉惬意。
池大奶奶见这招也没逼出银子来,又生一计。
小贱蹄子不是来受管教学规矩的嘛,那就给她去尽孝——照顾瘫痪在床的池老太太,即池太师的老母——不恶心死你,也折腾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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