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回说到李太后失策,同时招惹海陵王府与秦家堡势力,当夜宫中大乱,景福宫毁之泰半,还有一个生前死后皆有凶名的鬼魂搅局,李太后受此大惊,卧床不起,着皇后统管宫务。
景阳宫皇帝大怒,颁旨:近日盗匪猖獗,扰乱京城秩序,命锦衣卫、京畿卫、御马监三军整顿皇城治安,并命大理寺、六扇门联手查找伤害海世子的真凶,限期三天破案。
为协助大理寺、六扇门工作,景泰宫刘皇后那里再传旨:各宫自守其门,不要到处走动,等待大理寺卿调查。
朱红色的皇城宫门,轰隆隆数声,关闭。
大理理寺卿陪各方头头脑脑打官腔,再怎么十万紧急的事,都要和上级打好关系。
他的下属,当朝首辅池太师的得意门生,京师六扇门总捕头,秦家堡的姻亲,佟常恩则一副铁面无私状,率京班捕快进驻皇城,封锁现场,重点盘查景福宫宫人,连杨林逋也被请旨扣押问话。
杨林逋为当今太后座前第一红人,何曾受过这等憋屈气。
佟常恩搬出太后遇刺事关重大,把杨林逋的气焰给刹回去;六扇门捕快又从一些相关地点搜出价值连城的金银珠宝,以案发前收入不明行迹可疑等大罪名,当场把御马监七个主事下狱,被牵连的小头目更是不计其数。
宫里一时人人自危。
前文说过,太后持权,皇帝是没机会都要找机会叮太后一口,何况现在这等好时机,不夺权更待何时。
外面大变天,顾家琪还在公主床上睡得熟。
晌午她醒来,三公主快嘴恭喜她脱离那个老妖婆的毒手,福嘉公主恼得瞪皇妹一眼,又亲手照料孩子穿衣用食,再带她到花园里赏花。
三公主大叫着好没趣,眼前花丛微微动了动,三公主喝道:“什么东西,出来!”
又黑又干的排骨小孩双手贴腿,拘谨地默默地挪到众人前,垂耷着小黑头,闷声不吭。
“原来是你个不老实的东西。”三公主白一眼,“躲在那儿干什么?”
“皇妹!”福嘉公主上前,微弯腰,温柔地问道,“五皇弟,陪皇姐赏会儿花园好不好?”
排骨小孩的黑头顶动了动,福嘉公主轻轻笑,伸手牵住小男生硬生生的手,把他带到茶点桌旁,递上一块豌豆糕。排骨小孩双手捧着,沉默地咬了口。
“皇姐,你理他干么,连个谢都不会说的。”三公主叫人摆好围棋,说要教顾小南下棋。
顾家琪满脸痛苦,刺溜一声跑了。
三公主大乐,福嘉公主轻叫别跑远了,顾家琪嗯声,在花丛后蹲下,就地玩金丸弹珠。排骨小孩慢慢挪近。顾家琪抬头冲他温温软软一笑,把手中金丸分他五颗:“一起玩?”
排骨小孩怯生生地轻轻地弹了个金珠,顾家琪笑,教他拇指用力,两人越玩距离棋亭越远,来到大花圃前,与两位公主的棋桌隔圃对望。
背对众人,顾家琪心情倍好,边弹金珠,边怪腔怪调地问道“嘛事儿?”
排骨小孩回道:“大布偶。”
“等着。”
“我想抱着软软的大布偶死。”
顾家琪手指抖了抖,强作镇定地问道:“说清楚。”
“早上,我在景福宫地下,听到那仨个害你的人的声音,杨林逋要他们杀我。”排骨小孩声音很低,亦很平静,似乎马上就死去,之于他,就和呼吸吃饭一样正常。
顾家琪紧缩下巴,拧眉思索,李太后是发现了什么?
她神经紧绷,思考每一个环节,猛地想到一件事,她看向他,又立即低下头,专心玩弹珠游戏的样子,她咬牙怒问道:“别告诉我,割海世子那玩意,是用那个银光片!?”
“你说这个?”排骨小孩手指一转,一小段弯叶刀在日光下照耀下折射出长星的光线。
顾家琪牙床重重一撞,她竟然放任这么大一个破绽存在!
都是那见鬼的创意礼物,该死的心软!
“你放心,他们不知道你和我认识。我不会说的。”排骨小孩收起刀片,声音更低,“我只想抱着大布偶,在睡觉中死去。”
“闭嘴!你给我听着!”顾家琪恨恨地把金丸弹得更远,弹得她拇指生疼,她冷静下来,分析道,“把你那些招祸的刀片全扔了!”
“胡嬷嬷说,死,也要骄傲地死。”
顾家琪死命地磨牙,当作没有听到过这气人的话。她道:“用别的暗器。”
“你选。”
“铁钉,绣花针,随便。”顾家琪随口说道,“我房间里,有个蓝皮的习字本,里面有门上好的功夫,用火一烤就显字。走的时候,你还要顺手拿些手帕、荷包玉佩什么的,藏到你的小基地。随便哪个,藏东西的时候,一定要让兰妃不小心知道。如果兰妃问你为什么拿我的东西,你就答,你喜欢我,因为我不讨厌你吃鼠肉,吃蟑螂,我还在瑞王闹事的时候救了你。记住没?”
“为什么要这么说?”
“解释你半夜三更不睡觉跑得无影无踪的原因!”顾家琪捏着手指头,微眯眼,分析道,“他们应该还不知道这些事和你有关,可能是试试你手上功夫。只要你不暴露,兰妃一定会保你。所以,你还有一点时间。”
“后面的呢?”
顾家琪眼神冰冷冷地看着远处的小金珠,快速说道:“你偷藏东西的事曝光后,会被送出宫。暂时不要进宫,然后给秦家商铺送个信封,里面放芍药(别称广陵花)、梨花,没梨花用李子。就这样。”
“哦。”排骨小孩低头答应。
顾家琪站起来,猛地推了他一把,气愤地娇骂道:“我说这次是我,就是我!”
排骨小孩昂着头,固执地看着她。
“你讨厌死了,我再也不要跟你玩了。”顾家琪愤愤地扔了金弹珠。
“你、别走。”五皇子很尽职地扮演着一个渴慕的孩子。
“走开,不准碰我。你赔我裙子!”
福嘉公主听到两孩子吵起来,走过来安抚,三公主哼哼:顾小南脾气跟面糊似地,这臭小子都能把人给惹毛,可见有多讨人厌了。
“皇妹,你别说事儿说。”福嘉公主劝开两孩子,又命宫人护送五皇子回芳林殿。
三公主抱过小姑娘,捏把她的腮帮子:“好啦,本宫陪你玩象棋,说好,要让我两车一马,别让我输得太难看。知道吧?”
顾家琪咯咯笑,三公主也笑叫着个不老实的丫头片子,姑娘们围坐成一圈,品茶下棋扑蝶谈谈风花与雪月,温馨而又美好。
日头偏西,兰妃端着新点心盘来园子里,招呼孩子们一起吃东西,仨个姑娘大赞特赞兰妃亲手做的水果馅茶包,兰妃柔柔一笑,拿手绢给小孩抹抹嘴角沾上的馅汁,道:“慢慢吃,还有很多呢。怎么不见毅儿?”
三公主把两孩子玩金丸的小争执当笑话说,兰妃也是摇头失笑,让烟云把五皇子找来;又问道:“阿南,不跟我们毅儿生气了好吗?”
顾家琪两手各抓茶包,一副馋嘴的模样,嘴里塞得鼓鼓的,口齿不清地答应。
兰妃再问:“那以后还和我们毅儿玩,好不好?”
“好。”
众人等了好一会子,都不见烟云回来。
兰妃急问道:“这是找到哪儿去了?”
福嘉公主再命宫人去催,不久,花园前大道传来嘈杂的脚步,一群锦衣卫拥着大理寺卿马大人、五皇子来到芳林殿前,拜见淑妃。
两个锦衣卫手里捧着一个杂物箱,上面有一束粉嫩嫩新月季花,众人的表情很像是忍笑忍得辛苦的样子。
兰妃大奇,问道:“马大人免礼,这是何故?”
马大人躬身行礼,道:“启禀淑妃娘娘,卑职奉旨查凶,适才见五皇子行迹鬼祟,我等尾随查看究竟。”
“这,毅儿究竟做了什么?”兰妃身子探前,不由地急问。
“淑妃娘娘无须惊虑,五皇子并没有做危害皇宫的事。他仅是送了束花,放在大公主的梳妆台;又拿了些小玩意,收藏。” 马大人不由地轻咳一声,说得很文雅。
“到底偷了什么东西,吞吞吐吐地讲不拎清。”三公主一把扯过锦衣卫手里的赃物箱,叭啦叭啦翻,“线头,纸团,墨块,破荷包,碎胭脂,沾口脂的。。。脏手帕?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不是顾小南的东西吗?哪来的变 态!”
三公主嫌恶地扔掉那些破烂,好像它们会咬她手似的。
她又从月季花束中抽出一封有兰草工笔画的精致信封,上面别别扭扭地写着,顾小姐亲启。三公主疑惑一下,扯出信纸,几片花瓣飘落,“呵,还是金萱纸呢,让本宫看看,写的是什么。”
瞄清楚上面的字,三公主噗哈哈地狂笑,捶打棋盘,嘭嘭乓乓响,她边笑边向顾家琪表白:“阿南姑娘,对不起,小王我很喜欢、很喜欢你,你不要生小王的气好不好?送你一束花,我们做朋友吧。哈哈~”
众人也咬唇闷笑,五皇子头埋得低低头,耳尖微微颤动,不说话。
兰妃笑着牵过两个孩子的手放在一块儿:“好,毅儿和阿南要永远和睦相处,不吵嘴哦。”
顾家琪脸因为羞赧,憋得通红通红,哼哼地撇过脸。
五皇子垂着头,下巴顶着衣领,很不老实地抬眼偷瞄小姑娘,还忍不住捏捏对方的小手心,以为别人不知道。
三公主抱着福嘉笑得更厉害,福嘉公主也是捂嘴直乐。
兰妃见两孩子感情好,欢喜异常,带两人回殿同桌用膳,并用一种喜闻乐见的目光时不时地打量二人。
餐后,景帝来芳林殿歇脚,宫女送两孩子回各自小殿休息。
寻到机会,排骨小孩道:“你不高兴。”
“怎么会,你这么机灵,我高兴还来不及。”顾家琪笑得温柔,实则狰狞,唇不动,咬牙吐气训道,“但是,麻烦你搞清楚状况,不要把你的小聪明用在性命攸关的关头!”
“我不要出宫,”排骨小孩嘣出一句,他也不高兴,“你给我大布偶,我要抱着它死。你什么时候缝?”
顾家琪气极反笑,道:“嗨呵,还有理了,臭小子,你以为你不怕死很了不起,你以为说我们两个没关系是为谁?信不信,明天你就会被送出宫?”
排骨小孩紧抿双唇,用一种执拗的沉默眼神,直直地看着她。
“不信,那来赌一把好了。”
“赌什么?”
“输了,自己缝布偶。”
“我赢,要两个,马上缝,不准拖。”
顾家琪挑挑眉,轻吐道:“那明天见喽,笨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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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揭秘小南抓青青为质结果,想提前看,仨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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